22、第二十二章 ...
-
从来不缺课的张城把上午的课给翘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张城下去买了点吃的带上来。
一进屋，时少尧已经起了，正坐在床边玩手机。
两个人看着对方，都有点尴尬。上次张城强留时少尧陪他，还能借口说自己是喝醉了酒。昨天晚上搂着睡了一夜，两个人可都清醒着呢。
张城抓了抓头，笑了，“我还怕你已经走了呢。”
时少尧怕他说这样战战兢兢的话，听着戳心，总让他觉得张城是在责怪五年前自己那场不告而别的分手。
时少尧把头扭到一边，“没。”
张城坐在椅子上把他的裤腿卷起来，“你伤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时少尧其实今天早上醒来，觉得膝盖经过一夜的发酵肿得厉害，连腿都伸不直。脖子上倒是看着好了点，毕竟金茂也没下死手掐他。
时少尧假装风轻云淡地说，“这种皮肉伤，过两天就好了。”
张城的睡裤时少尧穿着偏长，裤脚踩在脚底下，松松垮垮的。张城看着他修长的脚踝和小腿，在心里不禁偷偷赞叹。
时少尧两个膝盖底下都紫了，肿得挺明显的，用手背一试，热得发烫。张城看得表情都扭曲了，可是受伤的当事人跟没事一样，还跟他说，“你手能重点吗，碰得我痒。”
张城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能忍？”
时少尧手搁在肚子上往后倚着，头靠着墙，跟没骨头似的哼哼唧唧，“我不能忍，不然我就忍着不来见你了。”
张城倒希望他别忍，尽管来见自己。他沿着膝盖往上看，只见左腿上一道淡粉色拱起的伤疤，还能摸到底下长歪了的骨头，戳到离皮肤很近的地方，
张城轻轻碰了碰，“疼么？”
时少尧给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他平时觉得丑，自己都经常假装那道疤不存在，“早不疼了。别看了，不好看。”
外面传来刘一斌从厕所里踢踢踏踏出来的声音，然后喊了一句，“张城！这河粉是给爸爸买的么！”
张城吓得跟做贼似的，飞速把时少尧的裤腿给拉下来了。
张城喊回去，“不是！要吃自己买去！”
转头看着时少尧，“给你买了点饭。早餐都收摊了，没什么甜的，就买了两个豆沙包，还有一个砂锅煲，吃吗？”
时少尧笑着说，“现在哪还有那么挑食。”
两个人走出去，在客厅看到了正要出门的刘一斌。
刘一斌昨天打游戏打得天昏地暗，这才刚刚想起家里还来了客人。他对着时少尧倒是挺客气的，笑着打了个招呼。时少尧一身穿得干干净净，十分乖巧，他硬是没认出来面前的就是前些日子在楼道里殴打他室友的凶手。
时少尧面对着大学生，多少还是有些自卑。他拘谨地抬了抬手，“你好。”
刘一斌更加以为张城这位朋友是个乖宝宝。
“张城，”刘一斌挑衅道，“您老怎么这个点还在家，还没出去早锻炼哪？”
张城怼他，“你今天倒是挺早的，怎么，输的太多打算早睡早起了？”
刘一斌涨红了脸，争辩道，“学习之余打游戏不能算输……读书人的事情，能算输么？！”
张城笑着对时少尧说，“不用管那个孙子，咱们吃饭去。”
时少尧心里狠狠地羡慕了一下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
张城应该还有很多博学多识的朋友，跟他随便地开着玩笑，走在铺满阳光的校园里吧？
他也总是想象自己能坐在教室里，在没有烟雾缭绕、人声喧嚣的地方，心安理得地读书。
张城平时起得早，现在早就饿了，三下五除二吃完了自己那份炒河粉，看着时少尧小口小口地咬红豆包。
张城从昨天时少尧竟然主动来找他开始，心里就有点蠢蠢欲动。
从两人再次见面到现在，虽然时少尧也没给过他难堪，但张城总觉得对方在有意无意地跟他保持距离。
可是昨天晚上把温暖的时少尧搂在怀里，今早又看到他穿着自己的衣服在面前晃来晃去，张城好像一晃神就回到了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
张城来回揣摩，时少尧既然半夜来跟他睡了一觉，应该没跟别人在一起吧？那他以后会不会跟别人在一起？下次往自己这儿跑又是何年何月了？
张城想着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抱着时少尧不放手，想得后半夜都没睡好。
得像以前那样……才能抱上呀。
张城心里藏不住事儿，都写在脸上。时少尧踢踢他，“想什么呢？”
张城一眼一眼地看他，“昭昭，我问你个事儿呗。”
“嗯？”时少尧把沾了红豆沙的包子皮捏成小块往嘴里送。
张城犹犹豫豫地提议，“你看咱俩，昨天那样也挺好的……要不你就，再跟我试一次呗？”
张城说得耳朵发红，时少尧的脸色却一寸寸白了下去。
他不是没想到自己过界了。
可是在他潜意识里，张城就是他最安全的避难所。以前没联系的时候，他也就靠着个念想撑过去。可是现在的张城触手可及，跟他说不会走，会护着他。他就咎由自取地容许自己软弱下去，一次次拒绝思考，享受着温水煮青蛙的快乐。
要是昨天晚上能想到这一茬，就算再让他打一架他也不会过来。
看时少尧一脸怔忪，张城又磕磕绊绊地解释了两句。
“我觉得……好像你现在也不讨厌我？我就是，一直特别想你。还钱的事儿你别担心……不管咱俩在不在一起，我肯定是要给你还的。”
时少尧无意识的来回捏着剩下的半个包子，把圆滚滚的包子皮上捏出凹坑来。张城不安地看着他。
张城是谁？一路全优的名牌大学生，有更好的学校的老师亲自送钱，招他去直博。长得比自己好看，个子高，性格又温和，在学校里围着他的男生女生都多，时少尧过去偷偷跟着他的时候，也见过挺多次了。家里父母双全，都想护着他，让他心无旁骛地学习，以后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
说实话，不光他父母这么期望，就连时少尧自己也觉得这才是张城应该过的生活。
这样的张城怎么会和他在一起？怎么会他这样一个高中肄业、债务缠身、信用黑户、身体还有残疾的人纠缠不清？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以前的他还能因为喜欢就去不顾一切地谈恋爱。可是现在他已经在社会上打了这么多年的滚，明白了绝大多数不可能的事，并不是搏一搏就有了可能。
他最怕以后还要再分手一次。上次把张城从自己心尖上撕下来，他已经疼死了。要是以后再来一次的话可怎么熬过去？
“张城，我……”时少尧起了个头就哽咽了。拒绝张城太难了，好像往自己心里捅刀子似的。
时少尧深吸一口气，“……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过来找你的，我又做错事了。咱俩……我不能再跟你在一起了，张城，你那么好……我已经是个混社会的人渣了，我还花你的钱去还债，我还一碰到困难就利用你。”
时少尧的声音稍微稳定一点了，“……我还在你这儿蹭吃蹭穿的。我让你失望得已经够多了。我不该出现的，张城。我搞到了钱还给你好不好，你忘了我好吗？”
张城怎么也没想到一问竟然问出这么个结果来，急得抢过被折磨得不成形状的包子扔在一边，抓着时少尧的两只手，“昭昭，你瞎说什么呢，啊？你到现在还没把我当自己人？”
时少尧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勉强摇了摇头。
张城揉着他的手，放缓了声音哄他，“哥错了，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提，行不行？乖，别气了？”
时少尧用力甩开他手，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算了吧，张城，咱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他尽力作出恶狠狠地语气，可是还是没成功，“我不想……再伤你心了。”
他转身的时候，一滴实在没忍住的眼泪从他侧脸滑落，打在地上。他也没敢擦，希望张城没发现他哭了。
时少尧也顾不得换衣服了，穿上鞋逃了出去。
--
时少尧逃回去洗了把脸，把张城的衣服埋在箱子最底下，又变成了那个无坚不摧的小混混时少尧。
二疤趴在上铺打手游，看他回来了，问他，“时哥，你工资涨、了没？”
时少尧茫然，“什么工资？”
二疤说，“店里工资啊，新老板给我涨、了二十块。”
二疤得意地等着时少尧问他怎么算出来这二十块的呢。可时少尧却皱起了眉头，在手机里搜索了一翻，抬起头来看他，“……他没给我发工资。”
二疤一脸迷惑，“他也数学不好？”
时少尧冷笑一声，心说他给大老板干活，有意见的人还不少，“我晚上找他去。”
时少尧去接于倾雷放学了。这小子丝毫没有受到昨天晚上绑架风波的影响，不仅在班里讲他的惊险故事赚了好大一波风头，还又把小胖子胡立井骗到家里面来“写作业”。两个人吃饱喝足，在别墅里进行了两个小时的探险，商量怎么才能彻底防范可疑人员非法进入。
时少尧和其他三名轮值的保镖只好听着他们高谈阔论，说什么装面部识别监控啦，养鹰看家啦，在屋顶设计吊车臂把坏人抓起来啦，在楼梯上拉钢丝线把人绊倒之类的。
时少尧，“……”可能你们两个熊孩子首先会被绊成狗啃泥。
时少尧想着看看书的，但是一想看书就想到张城，只觉得心烦意乱。
张城被他拒绝之后也没联系他。时少尧自觉自己惹张城生气了，拿起手机几次想给他道歉，又想道什么歉啊，自己本来不就想让张城离他远点吗。
想看看自己到底欠了张城多少钱，一打开网银，发现晚上七点多，张城刚刚往里存了九百多，估计是这几天家教挣的。
时少尧被他这个水滴石穿的劲头弄得心里不是滋味。
看来他被拖欠的工资，今晚是非要回来不可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