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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托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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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一时间众人无不惊叹。半年前黔灵山大师兄秦河岳执意要将叶江离带回了门派,又不知如何叫掌门手下了他当弟子。虽说是如此,但也只是草草行了个拜师礼,便后掌门也再没有多加管教。
门派上上下下都是知道叶江离不过寻常镇子里来的“凡人”,要说最与众不同的也只是从官府烧毁的镇子里逃了出来罢。大家便都是以为他是走了些什么狗屎运。
就连叶江离自己都还没搞清楚状况,这半年来他昏昏沉沉,虽说门派待他与一般弟子无异,吃喝住行一样也未曾亏欠,只是不需上课不需练试。但直觉告诉他不应该待在此处。本来他是四卦镇出来的小乞丐,门派弟子稍稍讨论了那么几日便把他抛之脑后,现如今不知哪里冒出个神仙,将他收做了义子,怕是未来又要成为全派上下吃点心时的饭后话题。
“帝君不是来认灵均回沧海的吗?”
言恒矢经叶江离指点,好似才想起有这么个“小外甥”,意味声长的道:“啊——确实,遇见江离纯属是意外之喜了。”
灵均一直别着头,不看言恒矢。
言恒矢戏谑道:“灵均啊,人间好玩吗?”
“反正比待在水底下强。”灵均冷冷的回复。
“你呆在地下和水底有什么区别?”言恒矢轻笑,“哦,也是了。待在水底不会险些被抽经挖骨——”
“言恒矢!”
这是灵均他们的家事,秦决年等不好出声,言恒矢无奈道:“让各位见笑了。”
灵均是黔灵山的人找回的,让沧海带走虽是断了条线索,但黔灵山也想卖沧海这一个人情。此事秦决年并不打算插手。
“就算你不来,我照样能找出那人。”幼虬的眼中尽是寒光,嘴中的獠牙在诉说少年人这一瞬的阴鸷,“他怕是死了地府也不敢收。”
言恒矢不语思索,褚子济在一旁喝着茶水还不忘说上两句:“那人残害诸多儿童,黔灵山也不会放过追寻。”
秦决年复杂的看向褚子济,还是不发一言。
罗鸮接着提道:“贫道记得掌门将这案交于了凌云峰门下。”
褚子济又看向罗鸮,他心知罗鸮打的是什么算盘。
言恒矢不管这些暗涌波涛道:“也是,灵均也差不多该出来了——虽然比预计的要稍微早了些。”
灵均咬牙,顽劣的样子让言恒矢头疼:“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顺从你的安排,你也休想让我拜你为师!”
言恒矢虽然笑着,但明显有些动怒,好听的声音倒是和语调形成了对比。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他这样说,素手将黔灵山的茶杯捻了又捻。
“我就算拜没有任何灵力的凡人为师,也不会接受待在沧海!!”少年人总是有不知从何处诞生的狂气,灵均说的狷狂。
说起没有任何灵力的凡人......言恒矢开窍了一般望向叶江离,恍然大悟:“你是想拜江离为师?”
“不是!”少年咬着牙,“我不会再想和沧海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叶江离被夹在中间甚是尴尬,甚至还没搞清楚他俩在争什么。言恒矢也颇为无奈,灵均小时候他可能经常拿他取乐,但二人关系似乎也没到这一步。。。是到特别叛逆的时候了吗。。。。。。他眼神又看向叶江离,好似在求助,盯得叶江离起了一身的寒毛。
褚子济看着言恒矢顶着二三十岁的容貌,像个老父亲似的叹气,开口:“帝君,叶小兄弟现在拜在秦师兄门下,若是帝君是在放心不下这孩子,叫他暂住在黔灵山亦有何不可?”
罗鸮沏上新茶,道:“凌云峰正在彻查此事,若是有什么消息,倒是能第一时间通知这位公子。”
黔灵山上这几位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是如埙如篪,但一直是两位峰主在发话,贵为掌门人的镇安仙君倒是不发一言。
“倒是可以。”言恒矢斟酌道,“灵均在这怕是会给诸位惹不少麻烦。”
“荣幸至极!”褚子济未曾想言恒矢答应的如此爽快,喜形于色:“既然要安排在黔木灵山住下,便和叶师侄住一处吧,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不......”叶江离这半年仗着无人管教,将可犯的门规犯了个遍,自己不是谁在弟子殿便是书房,本该睡觉的地方在哪早忘了。
“果然还是安排在凌云峰,琼师弟的弟子正在追查此事,二人可以也好互相帮助。”罗鸮举着羽扇朝向北峰。
秦决年:“......北峰好,等琼师弟有了什么线索,第一时间便可知会公子。”说是将任务给了琼璟云,背地里肯定事事由琼阜柳过目。
褚子济恨铁不成钢的将眼刀剜向秦决年,秦决年假装没看见。
灵均不知怎的三言两语就要定下住在这了,但确实在这比那沧海底下强,再不济言恒矢那斯不可能天天待在黔灵山看着他,找个时间跑了就是。
“叶江离拜师了?”言恒矢看起来倒是十分惊讶。
对啊,拜了,被按着头拜的。不知道上边有哪位老神仙倒霉了这半年。
“呵呵,那说起来叶江离算灵均的兄长,一块搬过去,江离小兄弟可要帮我看好他。”
褚子济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这话是敲定了这沧海的小公子在秦决年底下住下了,忙道:“好好好。”
言恒矢举手掐诀,凌空写了几道将印记打在了灵均身上。不愧是沧海帝君,通常写决画符的都得有个引子,像上次山里萧落白用的符咒那样用朱砂仔细画在黄纸上了才能用,那言恒矢凭空挥了几下,一道契约便生成了。
灵均生着闷气,似乎也没法反抗。褚子济高兴当即叫来了道童说是要安排个新院子给灵均和叶江离落脚。
叶江离只觉得太乱来了,萧落白在叶江离身后扯他的衣袖,他回头一瞧,只看到萧落白憋的两眼放光。
萧落白压低声音和叶江离说到:“住玉竹峰来,师兄们罩着你。”
叶江离扯过袖子,不予理会。萧落白又扯上了叶江离的衣角。
“住,过,来,罢。”
萧玉白在后边偷着笑,叶江离无奈又将衣角撤回,这些小动作被上座几位看的清楚。
罗鸮开口:“扯扯攘攘的干什么,你们师傅就坐在这,也不知道遵循些礼数!”饱含怨意。
站在一旁的司徒圣眼神似刀一般的瞟过,萧玉白一下子老实了下来,最后再扯了一次叶江离的衣袖。
叶江离叹气:“嗯。。师,师叔。我和灵均搬去玉竹峰就好。”
褚子济看向秦决年,这位掌门正黑着脸。他思考了一会道:“玉竹峰偏僻。”
秦决年此时倒开了口:“玉竹峰清净,落白玉白在那也好有个照应。”
言恒矢看起来高兴,是不是就看向叶江离。叶江离心里愤愤而想:他不看着自己的好外甥,看着他做什么。
言恒矢起身道:“这些日子还是多麻烦黔灵山了。”
褚子济接话:“哪里哪里,应该的。”
一番客套,言恒矢要走,回头对叶江离又道:“你与灵均送送我?”这是要和他俩单独对话。罗鸮开了群鸥台的结界,几人作揖目送言恒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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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替灵均冠了姓。”言恒矢说。
“嗯。”
“随我姓便好,叫言灵均。”
“哦。”
“你拜入了那镇安仙君座下?”
言恒矢停下脚步,群鸥台群鸥掠过,从这个树梢到那个树梢。从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
他大概真的知道自己的什么事,叶江离想。
“我和灵均见过?”
言恒矢方才的一番话,像是定要将言灵均与叶江离绑在一起。但像是以前认识的人,即使忘了,心里也会有什么预感,他见言灵均正是心慌之时,怕是错过了什么。
“你都忘了,我又怎么知道。”
言灵均从方才就没说过话了,他心有不甘,明明好不容易从沧海那边出来......却落个这般丑态。
叶江离:“......你怎么会知道我。”这些年他一直藏得好,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言恒矢似乎什么都知晓。
“沧海都不敢收你,这小小的黔灵山将你招了安?”言恒矢声音好听,笑的也好听,“哈哈哈哈哈,你快说说拜师那日座上的灵台有没有自己裂个粉碎?”
“没跪,没拜,就敬了茶,定了契约。”当然,当契约打在叶江离身上时,定是没有用的。
“你需帮我看着灵均。”
“我不记得你,便是不认识你。”
“好生无情,你若能想起什么,你还欠着我这么几个人情。”
“那我以前好生威风,连沧海帝君的人情都敢欠下。”
言恒矢分身前来待不了多久,他转身随风将他衣袖吹得肆意道:“你将他照顾好,下次我带你去天山。”
大风袭来,吹得江离睁不开眼,日光洒下,言恒矢已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