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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酸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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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观南琢磨着答应张宇的事情,想着找个好时机和谢延青提一提。
但不知怎么,谢延青最近莫名有些低压。可能是手伤了拿笔不利索,如今他倒成了身残志坚的典范,真是风水轮流转。
周一,早晨偏冷,林观南站在队尾,神色恹恹。
“校胖说什么呢,这么激动?”
“查校裤的事,最近抓了几个改校裤的。”
马文远:“改校裤?”
“昂,就那种你懂吧。”说话那人做了个妩媚妖娆的动作。
“?哪种,你展开说说。”
“紧身裤懂了吧。”
马文远害了声,“那不还是校裤,管那么宽。”
“校胖说了算呗。已经抓了四五个了,叫举着走读证拍照,加急给印公告栏上。”
“多损的招。”马文远感叹。
昨晚多赶了些复习进度,林观南困得眯眯眼,他本想靠着马文远眯会儿,却不料闷头倒过去时,没挨着软乎乎的圆肩,反是磕到了硬硬的脊骨。
一阵酸疼,鼻头撞得泛红。“嘶,抱歉。”不是马文远,没那么高。缓了两秒后,他反应过来自己撞的是谁,“你怎么在这?”
谢延青微微侧着头,“老班在前面。”
“所以他叫你来后排?”
谢延青估计觉得他这是废话,没有回。
林观南揉揉鼻头,生怕这一下给他撞歪了。“你这骨头咋长的,硬的跟块板砖似的。”
前排的人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故意道,“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还想上手摸呢。”
“………”不提黑历史会死啊。
马文远捕捉到几个字眼,敏锐转头,“你俩聊啥呢?什么摸不摸的,我也想听。”
“哦,有人想摸我。”
“不稀奇。”
“?”
马文远立马浮夸道:“草,不会吧谢哥,谁啊?”
谢延青眼风轻飘飘地转向林观南,语气无辜:“不知道。”
平时没这么多骚操作的人,怎么怪里怪气的。
林观南呵呵:“一个憨憨罢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延青听到“憨憨”时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到底谁啊,胆子够大啊。”
林观南好脾气地摆摆手,“我俩逗你呢,没有谁。”
马文远狐疑地转过身子,碍于老刘的威严没有继续追问。唉声叹气地控诉了几句,说得林观南和藏秘密的负心汉别无两样。
晨温显冷但风不大。
回班的路上突然有人吹起口哨,抬头一看后门口过道边站着位熟人。所谓人美不挑衣,肥大版校服倒衬得人身材柔细,杨心怡笑容青涩地打招呼,不热络也不生分。“谢延青。”
走廊上起哄声不断,九班跟他们不顺路,还不在同楼层。众人嗅觉灵敏,是爱情的味道。最爱贫的那几个挤眉弄眼好一阵。“好福气啊,谢哥!”
“杨大美女亲自来找我们谢哥哦。”
“排面。”
廊道巴掌大的地儿,也有嫌碍路的。“挤这干啥,走廊还能不能过了。”
起哄的都是脸皮厚成墙的老油子,张口就来,“就是就是,都回,给谢哥腾地方。”一群人就和苍蝇一样,流氓似地嗡嗡围过来又嗡嗡散开。
谢延青走向栏杆边,站得还算端正,礼貌性地点点头。“什么事?”
二人站在一起,远远望去和楼外的银杏同框似画,郎才女貌确实登对。
“看什么呢,安安。”
安玉晴挽着李明月,回神加快了脚步。“没呢,走吧,等会老班要来了。”
李明月比较迟钝,没多想。
林观南就在谢延青后面,前后脚的功夫。早就听见了起哄,看见杨心怡时恨不得蒙着脸绕道走,就怕被抓壮丁拉去篮球赛。
可惜还是没躲过。
“篮球赛的事。”杨心怡微微昂头,自信大方。“想来问一下你们班的名单确认了吗?”她视线微动,捕捉到了一抹身影。“那是林观南?”
谢延青原地站定。“找他有事?”
“林观南。”她朝着门口的方向喊了几遍。
谢延青沉默不语,态度似乎有些微妙。
那头的林观南暗叹倒霉,“杨部长,什么事?”他挪步到二人旁边。
杨心怡柔声道:“喊我杨心怡就好。上回体育课我们还见过,记得吗?你篮球打得那么好,有没有转变心意准备参赛?”
哪壶不开提哪壶,林观南躲着篮球赛,谢延青怪他隐瞒。杨心怡不明白自己一句话怎么叫眼前的两个人都沉默。
林观南轻咳一声,“不了。我确实没到能参赛的水平。”
“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你们班能报名的少,就怕到时候连人数都凑不齐。”
“到时候真缺人了再说。”
“好吧。”她有意融入谢延青的朋友圈,本以为和和气气的林观南是个突破口,没想到是块硬骨头。“不勉强的,只是希望你别错过了好机会。”
林观南松了口气,但侧边却悠悠传出声,“我听说有人截球技艺了得。”
截球?陈昊天说的?林观南脑内千回百转,“运气好罢了,再说我打一场废条腿。”
搬出这个理由确实叫人无法反驳。
晨阳慢慢探出头,道口的光照有些不适,谢延青眯了下眼,换了话题。“名单确认了会及时上交,几号截止?”
“15号,报名表交到学生会办公室就行了。”
“好。”
杨心怡看他转身就要走,突然道,“等等。”
“还有事?”
杨心怡看了眼一旁的林观南。
“你们慢聊。”林观南心领神会地挥挥手,头也没回地拐进后门。
楼外的银杏叶似乎也跟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了几下,又落回原位。
谢延青回教室时,光线已经漫进了室内,暖融融的氛围快要化成实质。
林观南正抓着额前的头发背单词,马文远拍拍他的后背,分享杂志上的沙雕新闻。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惹得林观南翘着一撮毛憋笑。
“这么快?”他说话时还带着刚刚的笑意,嘴角自然地上扬。
“嗯。”谢延青默默垂了眼。
林观南愣了一下,撑起身来,有模有样:“我都给忘了,请进。”
马文远:“林哥这迎宾业务越来越上心了。”
“少说两句吧你。”
谢延青没说话,侧身往里走,走到一半突然被叫住。
“对了,等会有空吗?找你商量个事。”
他忽然抬头,由于身位关系,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些越线。不得不说,谢延青五官的每一处走向与形态都精准无比地烙在他的审美点上。
林观南甚至能清晰地从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快速往后退了半步。饶是那颗不安分的心已经稳了七七八八,但不代表他抗得住这个。
是了,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他最怕的还是和谢延青对视。好像一切伪装和小心思都无处遁形。
林观南假咳一声,掩饰住刚刚片刻的失态。“没空的话晚上大课间也行。”
“你感冒了?”
“?”林观南:“没有啊。”
谢延青没再接茬,坐回原位,悠悠转了圈笔,转出一句话:“中午一起吃饭吧。”
林观南有些犹豫,但张宇的事终究是有求于人。
里座的人迟迟等不到应答,补充道:“有空吗?”
“有。”
今天接水队伍不长,满打满算凑齐两排,周一的课间是补眠高峰。
林观南正拎着杯子往回走,就看见马文远风风火火地迎了上来。“林哥!语文必修三带了没?”
“必修三?”他想了想前阵子搬书时自习室根本放不下,就带回去了一批复习用书。“不一定,我找找。”
书箱里翻来覆去找了两遍,林观南摇摇头,“真没,估计在家,还准备周末带过来。”
“那可咋办?”
“怎么了?借书的?”
马文远摸摸头,笑笑:“是啊,一个学妹,下节急用。”他又瞅瞅挂钟和走廊,“怕是来不及了。”
林观南嚯一声,“你和张宇真是好妹妹多啊。”
“那是那是……哎!不是不是。”马文远哎呦道:“林哥!”
“周围都问过了?”
马文远:“一圈都问了,就你和谢哥了。再没有我也没法子。”
林观南瞟了眼空空的座位。“谢延青他没借?”他可记得谢延青的书从发下来那天就跟生根了似的,没离开过学校,不用的时候就扔箱子里放教室最后,也没人会动。
“不是,没看见……人”他人字还没说完,就看见谢延青抱着一大摞资料从前门进来。
前排的人挤着脑袋看他手里是哪个科目的催命鬼,“又是英语。”然后麻木地坐了回去。
“喏,人回来了,去吧。”林观南指指讲台。
“我酝酿一下。”马文远搓搓手,还记得上回差点惹人生气的样子。“要不……”
他刚说半句,林观南就知道那嘴里要吐什么狗牙。“自己上,别看我。”
谢延青右手还缠着纱布,放下厚重的印刷资料时指尖有些不自然地颤动。他单手插兜,面色如常地向后排走来。
“再酝酿就打铃了。”林观南抱着杯子看戏一样地提醒。
马文远社交第一人又不是真怂,看见人来立马狗腿起来。“谢哥!”
谢延青老远就看见他和林观南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手撑在林观南的桌子上,欠劲儿又上来了,身形一侧,胳膊肘顺势往书立上搭,用老刘的话来说,就是个掰不正的歪脖子树。“怎么了?”
“借本语文必修三,十万火急!”
“行。”他点点头,“就在后面蓝色箱子里,你直接拿。”
这么顺利的吗,借谁也不问问。马文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会儿的功夫谢延青已经站得笔直,扶了扶被自己压歪的书立。严谨又讲究地把它们摆得分毫不差。
等了半天见马文远还在原地挡着他的路,抬眼道:“又不是件文物,需要我帮你请出来吗?”
噗。
“不必!”马文远缓过神,高兴地直蹿,“谢了啊谢哥!”
“小事。”谢延青无意识地点着桌面。低头看着躲在书立下偷笑的人。“笑够了吗?”
林观南探出半个头,“还没。”
“哦,我等你。”
上辈子很少听谢延青会说“我等你”。这辈子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解锁,他笑着笑着逐渐没了味儿,砸砸嘴起身。“进吧。”
谢延青注意到了些情绪起伏,盯着他看了几秒,往里走。
林观南正准备坐下的时候,桌子上突然多出了袋即食柠檬片。
“刚刚去办公室李老师给的。”
林观南捏了捏分量不少,满满一袋。“你不吃?”
“我不爱吃。”谢延青塞了块糖进嘴,慢条斯理地磨着夹心,话音拉得长,“你喜欢酸,你吃吧。”
“谢谢。我……”我喜欢酸??
说我酸鸡?
刚推出去的手立马收了回来,扔进桌兜。“行,那算我的了。”
一片都别想从他这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