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4、一百五十四血玉葬墓黄布咒 ...
-
见她认真的端详起那具尸体,江翰栖摸了摸自己突然起来的鸡皮疙瘩,他杀的人也不少,但对这种鸡鸣狗盗之事,是极其瞧不起的。
血玉,从尸体里掏玉,这种事情听起来就瘆人,吾们阿风以后得知自己身上,带着这样的玉,那不得吓出心症来?
但他拿捏不了天女献,好半天,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道:“不论是动物血还是人尸血,玉这般高洁雅致的(像吾们阿风干净漂亮的姑娘只带来历干净的玉),沾了血总让人心里不舒服(阿风会害怕),更别说天天戴着,这么晦气的东西(吾们阿风可不戴),汝真的要戴在身上吗?吾心里膈应,咱能不买吗?皇宫里那么多宝贝,要啥没有?(汝要什么都给汝买,不准买这些脏物件)献献,吾们走吧。”
他的潜台词天女献都读出来了,所以她没有管他要钱。
只见她转头向王子执道:“付钱吧,连尸带布,天亮之前送到鹰犬司。”
江翰栖见她不听劝,还无视自己,顿时生气了。
“好货不难寻觅,咱不要这种脏东西。”
别人家的小两口逛街,都是珠宝首饰,衣衫头面,吾媳妇逛街买具尸体??吾们的画风越来越偏了!!
天女献扫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她的血玉是个玉戒指,女子生前一直佩戴的物件,一般玉器都是死后陪葬入墓,但她的玉,不是在死后放进嘴里的,她是被这玉戒指噎死的。吾要查到这个女子的背景,还有她的祖宗十八代,越详细越好。”
江翰栖顿悟,低声道:“汝的意思是,这尸体可能和吾们在查的事情有关?”
天女献点点头:“也可能玉是她自己吞的,她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玉戒指在哪里,不想让自己的玉戒指给别人拿走,再一个她身上的那块黄布,是一个阵法,压制她死后的灵魂不离体,这具尸体大有来头。”
王子执给完钱,回头对着两个在说悄悄话的人,说了句:“反正这玉不是陪葬品。”
二人双双回头,王子执露出一个甜美的笑。
“小姑姑是要查那黄布的符咒吧,吾见过那咒,在妖骨冢。而这法阵,是专门克制怨气的法阵,这女子死后必定受了莫大的冤屈,要被人用着阵法镇压。”
三人对视一眼,默默不作声。
江翰栖牵起天女献的手,三人一起往鬼市方向去。
“但这女子,在土里埋了多年,被盗墓者挖了出来,流于市面后,受这种侮辱,要好好安葬,侄儿会好好处理的。”
江翰栖对王子执今日的种种行为,十分不悦,立刻在鸡蛋里挑起了骨头。
“这尸体犯了云唐律法,汝弄具尸体去鹰犬司,吾怎么说?”
王子执毫不惧他,反而建议道:“鬼市和黑市也不是只买这些违禁的尸体,还有古玩珍奇、官府管制的炸药,但凡见光的市面上买不到的东西,他们都卖。只要能从中牟取暴利的买卖,就会有人做,汝看看黑市里的交易如此繁密,却悄无声息。”
“小叔叔可以派几个鹰犬卫混进来,常年收集朝中大小地下交易,截杀官道上的财政,可不就是好说法嘛。”
江翰栖不觉这小执子还是有点能耐的,也难怪他辖区的妖城管理的井井有条。
黑市人潮涌涌的大街上,路人拥挤着,远处一个矮小的身子,带着火鸟的面具,正对另一个鬼面獠牙的面具男人比划着手语。
瞒帝查鬼,相不惧帝怒?
“有何可惧,若是真查到了,那可是大功一件,陛下再不会把白榆捧上天了。”
回话的鬼面男子便是江惊才,他今日也来了。
“近日有人来报,说家中方才下葬的尸体都丢失了。盗尸可是大罪,只有鬼市能够出手,陛下今日为了娘娘对朝政都不怎么上心,吾只好自作主张,没有向陛下报备就来查案了。”
每逢开市,江惊才必来,黑市人山人海的,汝永远不知道,这人头攒动的人潮是人是鬼,所以做什么事情,他也不用顾忌自己的身份。
“而且吾看白榆不爽很久了,区区一个外臣,一天到晚在后宫缠着皇后娘娘,他不知道自己是外臣,要避讳的吗?”
“陛下也是,还默许他出入后宫,前几日还因为一个八品官员,状告白榆,把那八品小官给杖毙了。陛下这般宠信外臣,欠缺妥当,也不恐寒了其他大臣的心。”
江惊才重重叹息,走到摊贩前随手拿起一个女子禁步,黑市可是个捡漏圣地,光着一摊子就都是好货。
商家见来客,立马热情招呼:“这位客,您好眼光,这缀玉连珠可是上代古墓出品。您仔细看看,其中还嵌了绿宝石。”
江惊才看着那个禁步思考了一下,迟迟开口,道:“多少钱?”
“一口价!”商家伸出五个手指头,道:“五百两白银。”
“汝不如去抢。”
江惊才冷哼一声,扔下禁步,转头就走。这里的东西都不干净,他们不能拿到光底下去,只能在这里贱卖。
“一百两白银!”
商家赶忙拉住他,价格降了下来。
“客!这可是帝王绿,您再看看这做工,金丝提头,两面浮雕荷花纹,这工艺,除了皇家的手艺哪里能看见,客若要送给心上人,定是佳品,过了这村没这店!”
江惊才挑眉,上下扫了两眼,鬼面獠牙的面具上,两个咕噜眼珠子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商家喉咙一紧,眼珠一晃,再降:“五十两!客!这是最便宜的价了!”
江惊才不语,商家赔笑道:“客!吾这就收个摆摊钱,不坑您的,您看看这做工和这玉石的成色,在土里埋了那么久,也不见得它落色。您买了,不亏的!”
江惊才笑了笑,调侃道:“要真是上代的陪葬品,也不至于这么低的价格。”
商家见他迟疑,立刻补了几句:“那摸金校尉盗来的,不用成本。要不是新政策出来后,国内把控严了,黑市也不至于少了那么多客。”
“吾就一小商贩,客好歹想想,人摸金校尉,吾一小商贩,吾们都要吃饭的!客您不能太过啊!”
见他这般推销,江惊才眼光似乎流连回了摊子,看向另一样物品。
江惊才看了看他的摊子,似是随意的指着另一个男子腰佩,笑:“这个怎么算?”
“哟,客好眼光!”
商家见他又有喜欢的,立刻站到他面前,挤开白菜,推销道:“这腰挂可是在北方极寒偏远之地的一处冰洞挖到的,听摸金校尉说,他挖到冰洞时,里面有一巨大的神鸟,它爪子上正抓这玉佩。那具神鸟的尸体保存完好,玉佩一拿开,尸首涣散成灵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您识货,一听就知道这是好东西!”
“这个数!实在价!”商家伸了一根手指头,表示一百两。
江惊才看着玉佩沉思,而一旁的白菜则是眉头一蹙,拿起玉佩斟酌了一番。
“他凿冰洞时扰了神明安息,可是受了伤的,才卖得贵些,吾真的不骗汝。”
商家见白菜拿起,一把扯过,把两块玉佩埋江惊才手里,谄媚道:“客汝仔细看看,这是玉石和流苏穗子,纹样精美,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神鸟,您看看多生动,这神鸟仿佛栩栩如生在玉佩里流动,可是吉祥之物啊!”
江惊才将玉佩和禁步收入胸襟,扔下一锭黄金:“十两黄金,这两个吾都要了。”
“客!这太少了!”商家叫唤着,江惊才拉着白菜快速混进黑色的人群中。
相一开始就看上腰佩?白菜比了个手语。
江惊才笑:“聪明。吾喜欢这块玉雕琢的线条,栩栩如生,好像里面,有一只真的火鸟。”
他确实一开始是看上那个腰佩,假意拿禁步试探商家,黑市水太深,可不得这么拐着弯做生意。
江惊才常来黑市淘货,毕竟在侯爵府管事,江川侯年轻的时候,靠着善钰郡主的俸禄,养活淮北不少孤儿,但二位老主子走后,财政见拙,江惊才在偶然情况下,进了黑市。
他靠着在黑市出售侯爵府里御赐之物,养活了降价收容的孤儿,当江翰栖当上皇帝后,创办了孤儿家园,他也不用费心了。却是养成了来这的习惯,日常看看有没有好东西,日常查看有没有违禁物品。
但没想到,前几日意外发现,这里有红丹出售,这可是违禁物品。
相赚了。白菜又比划两下。
江惊才一愣,这小东西竟然识货?
这是神鸟朱雀的后代魂骨所炼制,可护死者神魂不散,亦是保命的宝物。白菜比划着手语。
江惊才顿时对这小东西的来历,更加好奇了,他不过是觉得这个腰佩的气息,莫名熟悉,想买回去看看,没想到居然是神物。
江惊才正晃神呢,白菜突然拉住他,隐晦的伸出右手尾指弯了弯,给他使了个眼色。
“有尾巴?”江惊才小声道。
白菜轻轻点点头,江惊才沉住气,干咳一声,低声道:“汝去处理,吾们鬼市拍卖行会合。”
白菜点头,江惊才快步离开,他还约了人呢,这趟鬼市之行,他可是不止一个目的。
江惊才身边这个只会比划,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叫白菜,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也是江惊才前阵子在黑市淘回来的。
初见时,他被困在一个一丈大小的笼子里,他赤果着身体,满身血痕,双手双脚被锁链禁锢着,奄奄一息,却满眼的倔强。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他经过时,那孩子竟然拼着一口气扑上来,隔着笼子哑声嘶叫着,扯他的袖子,满眼是求生的欲望。
也不知道是看他可怜,还是什么,江惊才鬼使神差就买下了。后来他养好伤,就留在丞相府里,做个小厮。
其实在黑市,买卖人口并不少见,但是大多商家为了能卖个好价钱,都不会把人折磨成这样,要么是反抗过甚,要么是这孩子来历曲折,他觉得这孩子属于后者。
不过这孩子,给口饭吃,就忠心得很,每顿饭就吃白菜,啥也不吃,米饭也不爱,肉糜也不食,人还机灵,可比陛下御赐那些家仆好用多了。
白菜和江惊才分开以后,快步混入人群,窜到后面,一把抓住那个尾随的黑衣人,拽进巷子。
他谨慎的看了看周围,这里偏离了主通道的黑市中心,人迹罕见的,杀人,便能不留痕迹了。
江惊才约的人,便是拓拔乌拉宫里的第一侍女,白浅浅。
二人早已私相授受,宫中眼线众多,他们只能相约在黑市,乔装打扮后方能掩人耳目。
“浅浅,今日在黑市觅得一上好玉挂,吾举得和汝的气质相符,便买下赠汝。”
江惊才亲昵的给她戴上玉挂,嘴角满是宠溺。
“玉挂得是身份尊贵的女子才能佩戴,吾一个小小的侍婢,怎能逾矩。”
白浅浅抚摸着那玉挂,嘴角含笑,又满是卑谦的作势摘下。
“诶。”
江惊才按住她的手,柔声道:“陛下改革新法,贵族与平民同礼,如今人人平等,汝怎敢说逾矩。”
语罢,他嘴角勾起,眼中满是柔情,道:“吾喜欢汝挂着玉挂走路的样子,十分灵动,好看极了。”
“玉器和金丝碰撞而响的声音,悦耳清脆,很动听。”
另一边,黑衣人见自己行迹暴露,就要出招,只见白菜摘下面具,双目泛起火光,黑衣人一愣神,后退一步,有了空隙。
白菜摘下手套,伸出尖锐粗矿的爪子,就把对方的天灵盖给拧了下来,看着地上的尸体,他冷笑:“汝们以为吾还是那只弱小的雏鸟吗?吾早已涅槃重生。”
白菜甩了甩爪子上的血渍,手指渐渐变会正常,他摘下面具咳了一声,冲着尸体“忒”了一口水,地上的尸体瞬间燃烧起来。
在他以为完事了,带上面具转身就要踏出巷子时,只感耳后一阵刺痛,他顿时瘫倒在地。
糟!有人偷袭!
模糊间,白菜挣扎着自己昏沉的双眼,隐约看到袭击他的个身形魁梧的男子。
男人一身黑袍,带着一张黑色笑脸的面具走了过来,单膝蹲了下来。
“没想到吧,汝们进黑市以后,身后跟的,不止一条尾巴。吾的小东西,汝以为汝逃掉了,谁知是吾把汝送走,现在,汝该回吾的身边。”
他声线很年轻,透着一丝鬼魅。
这个男人,是他这辈子的痛苦来源,也是他,夺走了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