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时候有风吹过》春风化雪念清一

1、背叛

　　看着身边那个只顾低头玩游戏的家伙，陈墨忍不住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收拾。当初那个一心只围着自己转的居家好男人，什么时候成了这般模样？是结婚后的每一次争吵？还是生完小宝后的冷淡？
　　“哇——”孩子的啼哭声，打断了陈墨的思绪。她赶紧上前抱起小宝，轻声哄起来。可不知怎的，一向乖巧没让自己操心的心头肉，今天竟破天荒的哭闹不止。
　　“哭！哭！哭！烦不烦？都说让我妈来带，你偏不！”江涛皱着眉头，不高兴地说道。
　　陈墨一听江涛那话，顿时就怒了：“你以为我不想有人帮我吗？上次你妈来带了小宝两天，结果呢？不停地挑我的刺儿，到最后所有的活儿，还不是我一个人干。我照顾完小的，还得伺候老的。那是来帮带孩子吗？那是来当老佛爷的！！！”
　　“陈墨，那是我妈，不是给你请的保姆！！！”江涛气得手机一摔，站起身来。两眼瞪得老大，一脸怒意。
　　“我知道是你妈，不是我妈！我不是也供着吗？小宝生病，她不是说家里有事，离不得人，回了吗？怎么现在小宝好了，家里也不用有事了？”陈墨嘴上不饶人，心里难受得不得了。赢了又如何，该输的早就输了。
　　“我懒得理你！你要怎么想随你！”说完，江涛摔门而去，全然不顾哭闹得满脸通红的孩子和泪流满面的妻子。
　　“砰——”听着熟悉的摔门声，陈墨苦笑。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擦干眼泪，强忍着难过，用满是爱意的声音轻声哄着小宝。可这次，哪怕是唱着小宝最爱的歌谣，他还是哭闹不停。小脸儿涨得通红，声音也哭得沙哑。
　　陈墨心疼地亲亲他的脸蛋，“天，小宝！你怎么这么烫？不会发烧了吧？”说着赶紧从医药箱里翻出体温计给孩子测了体温。40度，陈墨傻眼了。她已经来不及去想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发烧烧到40度，只记得拿了包，抱起孩子就往医院跑。
　　坐在出租车上，抱着小宝的陈墨满是自责和心疼，一边不停催促司机快点，一边拿出手机给江涛打电话。可无论拨打多少次，电话那头永远都是“您拨打的号码忙，请稍后再拨”。无奈之下，陈墨只好给自己的娘家打了个电话。李淑芬一听说小宝病了，二话不说就提出要来给陈墨搭把手，照顾小宝。
　　挂号，看病，缴费，验血，打针……这一套下来，陈墨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拿到报告后，医生诊断为急性扁桃体化脓，需要住院。办好住院手续后，陈墨坐在病床旁不停地自责着：“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发现小宝不舒服就好了。都怪我……”
　　“墨墨，没事儿的！还有妈呢！你回家去拿小宝的东西，我来看着小宝。”李淑芬心疼自己的女儿，想着那个杀千刀的女婿，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得好好想想，是不是该提点提点江涛了。
　　陈墨揩揩眼泪，点头应下。放心将小宝交给了孩子的姥姥，拿着包朝电梯走去。
　　电梯一层一层往下，每到一层都有人进出。11、10、9、8……1,当电梯再次打开时，透过电梯门，陈墨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江涛。此时的他正深情款款地搀扶着一个身穿孕妇装，小腹微凸的长发女子往医院大门走去。陈墨的心急速下坠，她不顾电梯里进出的拥挤，用尽气力硬生生从最里的角落挤出了电梯。埋怨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她只能嘴里不停说着抱歉，拎着包往大门跑。或许是因为心急，她被迎面走来的大汉撞倒在地，包里的东西散了一地。她愣住了，下一秒飞快地捡拾散落在地的东西，站起身冲对方说了句对不起，又继续往大门跑去。
　　等她来到医院大门，哪里还有江涛的影子。或许是自己眼花看错了，陈墨自我安慰道。
　　“涛，你快摸摸！他动了，他动了……”
　　娇滴滴的女声从右后方传来。不知道是不是恐怖的下意识作祟，陈墨条件反射地回头往那边望去。她愣住了，真的是江涛。
　　只见江涛宠溺地摸摸长发女的头，然后在她的撒娇声中，顺从地伸手去摸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
　　“宝宝，是爸爸哦！爸爸好爱妈妈和你的。对吧？爸爸？”长发女俏皮地望着江涛。
　　是假的吧？江涛出轨了？还搞大了别人的肚子？陈墨脑子里转着十万个为什么。不是的，是假的。那个人不是江涛。陈墨点点头，在心底作了否定。毕竟江涛再怎么和自己吵，那么多年的感情也不假的。再说，他也不是那么个人，不是吗？
　　“对，爸爸最爱妈妈和宝宝了！”那男人宠溺地说道。话音刚落，陈墨的心碎了一地。真的是——江涛。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男人，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抱着另一个女人，还有他们心爱的“结晶”。
　　自己心爱的男人，自己的老公伸手招来了出租车，扶着长发女上了车。出租车扬长而去，徒留残败的落叶在空中打旋儿。还有在原地发怔发傻的陈墨。
　　陈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忽略了小区保安怪异地眼神，忽略了小区大妈关心的问候，甚至忽略了隔壁单元一楼那条恶狠狠的狗。就这么失魂落魄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进屋后，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幸福的结婚照。好一对“金童玉女”，陈墨此时只觉得讽刺。她看着那个满脸幸福的自己，她多想狠狠给自己几个嘴巴子。眼瞎？渣男？不都是自找的吗？
　　走廊尽头的穿衣镜，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认真地观察起镜中的自己。她有多久没看过自己了？镜中那个身材臃肿，穿着土气，邋里邋遢的人是谁？她不敢相信的低头往自身看去，粗壮的手臂、大腿，满是赘肉的肚腩，这……是自己——那个曾经个子高挑，身材苗条，前凸后翘的人？这明明就是一坨肉团啊！陈墨绝望地闭上眼，眼泪不争气的拼命往下流。脑子里闪过的是江涛和长发女相拥的画面。怪不得，怪不得……
　　一阵熟悉的铃声惊醒了陈墨。她掏出包里的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墨墨，你怎么还不过来？”电话那头传来李淑芬焦急的声音。陈墨失神地望着窗外，默不作声，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墨墨？你在听吗？小宝哭着闹着要找你。你赶紧来医院！”李淑芬焦急地催促道。一听到小宝找自己，陈墨立刻回了神，“妈，我马上就来！”挂了电话，擦了眼泪，迅速收拾起小宝的东西来。临出门前，她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邋遢、脏，她再也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自己。她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房里。再次出现在门口时，已然又是那个干净利落的自己。
　　陈墨收拾了自己，也收拾了那些情绪。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赶回医院的途中，陈墨再次拨打了江涛的电话。意料之内的占线。再三思量后，她决定还是给江涛发了条短信。“小宝住院了，速来市医院。”
　　进了医院大门，她深深呼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来到病房外，透过门上的小窗，她看到了一脸慈爱的李淑芬。她知道不能让李淑芬察觉到异样，她努力让自己脸上挂着微笑，然后推开门：“呀！这是谁家的小宝贝呀？这么乖！”
　　“妈……妈……”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宝下意识叫了起来，挣扎着伸手要抱抱。
　　“哎哟，我的宝啊！别动，别动，扎着针呢！不能乱动！乖，妈妈不是来了吗！”李淑芬心疼地看着外孙，生怕他动着额头上的针头。
　　“小宝，妈妈在这儿。乖宝，妈妈陪着你。”陈墨心疼地亲亲小宝的小手。小宝开心地咧嘴了，仿佛忘了身体上的不舒服。
　　看着小宝这般天真可爱的模样，陈墨的心揪作了一团。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好在李淑芬正背对着她，没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偷偷揩掉眼泪，轻声唱起了歌谣，哄得小宝更是开心了。唱了没两分钟，小宝慢慢合上了眼，静静地睡去。
　　“还是你有办法。这孩子就亲你。”李淑芬笑眯眯地说，下一秒却又不经意地问，“江涛呢？孩子住院这么大的事，他怎么都不露面？”
　　“哦，他公司最近有大项目，得经常加班。可能在开会，没听见。”陈墨随口扯了个谎。但明显不能说服精明的李淑芬，“有什么比孩子重要的？”
　　“妈，他不工作拿什么养活我们娘俩？”陈墨不耐烦地反驳道，希望母亲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便催促道，“妈，你回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小宝也睡着了。回去吧，我爸还在家等你呢！”
　　李淑芬本想再问，但看着窗外早已漆黑一片的天，想着自己老头还在家等着自己，便不再继续追问。只是点点头说：“好，那你有事就打电话。明天我再来看宝儿。”
　　“嗯嗯，知道了。赶紧走，再不走，你老头该找来了！”陈墨边说，边把李淑芬往门外推。
　　“哎……我的包，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李淑芬嗔怪道，“那我走了！有事记得打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陈墨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送走了李淑芬，病房里除了小宝的呼吸声，就只剩下内心五味杂陈的自己了。
　　陈墨低头看看心爱的儿子，亲了亲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呵呵”苦笑了一声。转头望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除了远处隐隐约约闪烁的霓虹，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她的心仿佛彻底堕入了黑暗。
　　江涛出现已是两天后。面对李淑芬的责问，江涛再三道歉并解释说公司有事，真的走不开。被狠狠训了一顿后，江涛满脸歉意的拉起陈墨的手，“墨墨，辛苦你了！”陈墨下意识心里抗拒，面上却又不露痕迹。
　　“小宝还没喝水，我给他接点水去。”借口给小宝倒水，陈墨顺势推开了江涛的手。
　　“我来！你休息，这两天累着你了。”江涛体贴地说道，抢过陈墨手中的水杯。今天的江涛有点反常，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因为李淑芬这个强悍丈母娘的存在，他格外地勤快。看着他忙里忙外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陈墨仿佛看到了那个一心顾家的好男人的影子。可下一秒，她狠狠地点醒了自己。是假象，一切都是假象。他不过是在做戏罢了！虚伪的男人。
　　“小宝——我的心肝儿哟，快让奶奶看看！”陷入沉思的陈墨，被突如其来的女声拉回了思绪。定睛一看，快步走进病房的是自己那个厉害得不能再厉害的婆婆黄秋霞。
　　“妈——”陈墨讪讪地叫道，脸上勉强露出微笑。
　　黄秋霞没有理会陈墨，径直向小宝走去。
　　“表姑，您老慢点儿。”一声娇滴滴的女声从门口传来。陈墨下意识往门口看去，这一看竟愣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