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日俱曾」无人知晓》沈锅锅

2、无人知晓

　　无人知晓
　　第二章

　　四月中旬，北京的大地终于回春，护城河两岸杨柳依依，明黄色的迎春花，粉色的桃花，还有如雪的梨花开了满城。
　　终极笔记的试妆在立水桥附近的一个工作室里。曾舜晞等电梯的时候在地上拾了一朵完完整整的粉色桃花，放在手心，心情跟着美丽起来。
　　张磊看见了，笑道：“心情不错？”
　　曾舜晞将桃花虚虚握在手心：“那必须！势在必得！”
　　两人进入场地，里面已经忙乎有一阵子了，剧组试妆一般会分两个棚，一边是主演，一边是其他演员。突然一个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女鬼”从面前走过，曾舜晞吓了一跳，他还真是第一次接触惊悚恐怖类题材的影视剧。
　　张磊在一边问道：“我考考你，刚过去那是什么？”
　　“女鬼！”曾舜晞脱口而出。
　　张磊扬起手作势要打他：“让你看书看书！皮孩子！那叫禁婆！”
　　曾舜晞笑着躲：“我知道！还有粽子，尸蟞王，鸡冠蛇……”
　　进入化妆间，戴着圆框眼镜的小老头邹导正站在一位演员身后，对着镜子跟发型师说着些什么，看见曾舜晞进来，转身打招呼：“小晞来啦！”
　　曾舜晞赶忙上前一步，和邹导握手：“邹导好！”
　　张磊也热情的与邹导握手。
　　邹导摆摆手：“你们弄，你们弄，我在影棚。”边走边跟张磊交待道：“今天时间紧哈，咱没什么复杂的装造，也没几个女演员，今天最好定下来哈……”
　　曾舜晞望向镜子，镜子前正在修剪头发的是……大脑当机了一下，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肖……肖宇梁！”脑海里浮现出择天记里仙气飘飘，长身独立的大师兄，庄换羽。
　　曾舜晞进门肖宇梁就看到他了，难得小晞还记得他的名字，两年前的择天记剧组，他不过和小晞有几个镜头的对手戏就匆匆下线了，虽然还兼了男一的文替可经常被分配到摄制b组，与饰演男二的曾舜晞并无太多交集。
　　肖宇梁用手指拨了拨扎眼的刘海，露出个微笑：“是我。”
　　服装师过来招呼曾舜晞先去换衣服，小晞问道：“我是待会在哪化妆？我先把包放一下。”
　　服装师给小晞指了位置，就在肖宇梁旁边。吴邪是一番，一般一番旁边的就是……
　　“是你演张起灵！”曾舜晞放下包，坐下面对着肖宇梁惊喜的喊道。
　　肖宇梁脑袋不敢动，只能侧着眼睛看着曾舜晞生动的小表情，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熠熠闪着光。两年没见了，这两年曾舜晞出了不少作品，还有上星剧，成功晋升一番，咖位的差距让肖宇梁难免有些拘谨，脸上依然带着笑：“是我。”
　　“之前磊子哥一直跟我说张起灵的角色保密保密，原来是你！”曾舜晞看起来是个自来熟，见过一两面的他都能自然归纳到熟人的列表内。
　　“我知道你是吴邪。”发型师修剪好了发型，取下来围布，深蓝色的连帽衫显露了出来。
　　“那你不告诉我！我记得咱俩有加微信的！”曾舜晞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开始翻通讯录。
　　“曾舜晞！换衣服啦！”服装姐姐在化妆间门口催促道。
　　“哦哦！”小晞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顺手将手心的那朵小桃花放在了化妆台上：“宇梁，我先去换衣服哈！”说完小跑着去了服装间。
　　肖宇梁脸上挂着笑，这个孩子还和初见时一样，到哪都蹦蹦跳跳的，到哪都吃得开，到哪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当他知道是曾舜晞演吴邪时，他心里是高兴的，一来好歹算个熟人好相处，二来小晞是个诚心演戏的演员，没什么架子很随和。
　　肖宇梁站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服，差不多该他去拍照了，低头看到小晞桌上放的一朵桃花，嫣粉色胖乎乎的，生机盎然，伸出手指，碰了碰花瓣，嘴里低声哼起了首日语歌：“撒库拉一打一打……”

　　曾舜晞换完衣服回化妆间化妆，没进门呢就听见一个大嗓门的男声在喊：“我的老天，导儿让我开机前再肥十斤！我一天都吃五顿了！你看我这肚子……”
　　曾舜晞进门看到了饰演王胖子的演员成方旭。
　　成方旭是个老演员了，在剧组里混的久了，见谁都能立马搭上话，抬眼看见男一吴邪，笑着走上前打招呼道：“呦，扮上了，不愧是咱天真无邪小朋友，数你这衣服最鲜艳！”
　　可不，一堆下地的土夫子，只有吴邪的主造型里有红色的冲锋衣。
　　前辈面前曾舜晞是乖的，伸出双手与成方旭握手：“成老师好，我是铁三角吴邪！”回到化妆座位上发现肖宇梁不在了，桌上的小桃花还安安静静的卧着，曾舜晞一边化妆一边拿在手里玩着。
　　成方旭刚刚已经拍好了单人照，现在等着吴邪小哥一起拍三人的合照，导演要看三人的服装妆容在一起是否和谐 。
　　“你刚见小哥没？”成方旭坐在张起灵的位置上，面对着小晞跟他搭话。
　　“刚刚我进来就见了一下。”曾舜晞回道。
　　“他去棚里拍照了，他的张起灵形象绝了！在沙海里没几个镜头，好评如潮。”
　　怪不得张起灵的角色一直保密，原来是二次出演，曾舜晞记得有个剧叫沙海，也是盗笔系列的，泗海传承的剧，但却没去看，之前的几部盗笔小晞是故意不去看的，他不想受前人的影响，回头再被人打上模仿的名头，一部倚天屠龙记的各种反响让他心有余悸。
　　曾舜晞回道：“我记得，宇梁跳舞很好，男团出来的，之前我跟他合作过，他那会还在团里。”
　　“岂止是舞蹈，他小时候学武术的，那大长腿能抬到头顶……”成方旭对肖宇梁赞不绝口。
　　小晞见成方旭对宇梁仿佛很熟悉了解的样子，问道：“你们也合作过？”
　　“没……”成方旭答道，说着从口袋拿出一块巧克力含进嘴里，举着糖纸在小晞面前晃了晃：“这个就不给你吃了哈，你们都得瘦，我得肥！”
　　曾舜晞笑了下：“成老师，你是幸福的！”小脸被化妆师啪啪的拍着粉底。
　　成方旭嚼着巧克力：“我跟小哥，还有小花我们上周在练武术，我们三动作戏多一些，我就练了两天，他和小花干了一个星期。”
　　“没通知我啊！”小晞有些许郁闷，他吴邪的合同还没签，别的演员都开始武训了，是不是真有竞争对手在？
　　成方旭摆摆手：“你吴邪不用，有小哥在呢，用得着你动手？我看剧本……”成方旭嘿嘿笑着：“小哥一会扶你，一会抱你的，你拿的是女主的剧本啊！”
　　“什么啊！咱不是铁三角么！小花不是女主么，白富美，还有戏曲装亮相！哎～我超级羡慕他有那个戏曲扮相！”曾舜晞看剧本的时候是真的心动，张国荣的《霸王别姬》他看了不下十遍了，看一遍哭一遍，他想不通一个男人怎么能演出那般风华绝代，万般风情。
　　曾舜晞说到激动处，脸朝向成方旭，被化妆师掰着下巴挪正了脸。小晞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化妆姐姐。
　　成方旭又扔了块巧克力在嘴里，看见曾舜晞白白净净的小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意味深长的道：“小花那是女二，你呦，好好回去查查瓶邪是什么！什么是用我一生换你十年天真无邪！”
　　曾舜晞疑惑了，没这句台词吧，瓶邪又是什么？他看的剧本明明就是铁三角盗墓的冒险故事，几乎是不掺杂男女感情线的，这也是这个本子让他感兴趣的点。爱情是永恒的话题，可林林总总的爱情题材作品太多了，真演不出什么新意了。
　　成方旭看曾舜晞是真的懵，提醒道：“有时候光看剧本是不够的，咱拍出来的东西是给观众老爷看的，他们想看什么，心里在想什么，你总得去了解……”说到一半，成方旭闭了嘴，虽然他资历深一些，可已经混成了剧油子，说白了到处跑龙套呗，眼前这个曾舜晞虽然不过二十出头，可已经是大男主，再怎么的也轮不到他去给他讲戏。大概是巧克力吃多了，兴奋了口无遮拦。成方旭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起身道：“我去趟卫生间。”
　　曾舜晞觉得成方旭说的挺对的，他承认他是懒，每次接戏除了读剧本之外，极少主动去查阅其他资料。一来是因为他本就讨厌看书，二来到了拍摄现场导演有导演的要求，有时赶时间真的没那么多功夫去探讨一个两个镜头，都是导演怎么要求咱怎么来呗。这大概就是拍电影和电视剧的差别，就别提低成本的网剧了。曾舜晞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长长吐出口气来。
　　“好啦！”化妆师拍拍小晞的肩膀，示意他装造完成。普通的男妆，不用过多修饰，甚至头发都没修剪，只是做了造型。
　　化妆师拿出一个眼镜盒交给小晞：“第二套造型要戴眼镜哦。”
　　小晞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架金丝眼镜，小晞戴上，转头问化妆师：“怎么样！”
　　“不错哦，斯文！”
　　曾舜晞站起身，看着镜子里的吴邪造型，虽然，不知前路如何，但他还是愿意出演吴邪，并诚心诚意的演好每场戏。
　　小晞将那朵小桃花放进了眼镜盒里，合上盖子，去了影棚。
　　闪光灯一亮一灭，影棚很安静，只有快门声咔哒咔哒。曾舜晞挤进影棚探头看到肖宇梁还在拍照。意外的马聪也在，和邹导一起在看监视器。张磊不晓得从哪里钻了出来，拉着小晞到马聪身边，马聪看到小晞，站远上下打量了一番吴邪的装扮，推推邹导点头道：“还不错哈。”
　　曾舜晞听到夸奖，得意的冲张磊眨眨眼镜，咧嘴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幕布前，做旧的牛仔裤，深蓝卫衣，大大的连衣帽遮住了他半张脸，明暗交错的灯光下，挺直的鼻子，紧抿的双唇，被碎发挡住的眼睛里透出淡漠清冷，而这一整张脸又昭示着张起灵的坚韧强大。
　　怪不得是可以出演两次张起灵的人，眼前的肖宇梁没有一点庄换羽的影子，甚至，连肖宇梁都不存在了，站在那里的就是盗笔的神明，是堪堪一指，千年禁婆就曲膝下跪臣服的张家族长，神秘庄严，不怒而威。
　　曾舜晞望着眼前人挪不开眼睛，剧本里的场景一幕幕在脑中浮现，每一幕的张起灵都有了五官身形。
　　“OK，OK，不错不错！辛苦！”邹导鼓着掌，夸赞演员和造型师。
　　肖宇梁突然笑开，将黑金古刀交给道具，走过来看监视器。这一笑，把曾舜晞从想象中拉了回来。肖宇梁和张起灵之间，只隔着一个笑容。
　　“咋样？”肖宇梁看见曾舜晞了，点点头打招呼，探下身子去看刚拍的照片，帽子被他取下，露出了侧脸，仿佛精心计算雕刻过的下颚线完整的暴露出来，曾舜晞有一瞬间的晃神，这下颚的弧度让他想起了《春光乍泄》里那个屋顶的黄昏，张国荣扮演的何荣宝安静的坐着，仰头望向漫天红霞。
　　“吴邪，吴邪！上！”邹导的喊声打断了曾舜晞的思绪，再看眼前的宇梁，小晞笑了下，还是那个话不多的肖宇梁啊！谁也没有我家哥哥长得帅！
　　曾舜晞活动活动面部表情，蹦蹦跶跶的上了镜头前。
　　吴邪的装造定好后，是铁三角的合照。肖宇梁依然客客气气，话不多，认真工作。成方旭和小晞就不安分了，又蹦又闹的，马聪一边看着，满脸喜色，自言自语：“有点那个意思。”
　　三个大男人，帅也耍了，闹也闹了，实在是不晓得怎么摆造型了，成方旭跟摄影师提议道：“那个，咱们搜搜那个漫画的同人图，铁三角好多同人图，参考参考动作！”
　　“什么同人图？”小晞对二次元一窍不通，他最喜欢的可是古早的港片。
　　肖宇梁扒拉扒拉刘海，笑道：“对对！成哥好想法！”
　　摄影师采纳了意见，在平板上搜盗笔的同人漫画，还真有一般人想不出的奇特造型，小晞凑过去看：“这个三角不错！”
　　漫画一张张翻着，突然晃出一张吴邪从后面抱着小哥哭泣的画，摄影师一把滑了过去，小晞想到了成方旭说的瓶邪。
　　三人还真的参考漫画动作拍了几张，马聪看着嬉闹的三人招呼张磊一起出了摄影棚。
　　收工后，换完衣服卸好妆，成方旭晚上还有约，加了小晞微信匆匆离开了。
　　曾舜晞在化妆间等张磊，肖宇梁头发湿漉漉的走进来，站在镜子前用纸巾擦脸。
　　“还不走？”肖宇梁见小晞一个人在座位上坐着看手机。
　　“嗯！我等下我经纪人。”小晞环顾了一圈发现一天下来肖宇梁身边连个工作人员也没有，问道：“你自己一个人来的么？”
　　肖宇梁点点头，从腰包里拿出面霜往脸上涂，香喷喷的，桃子味的。
　　小晞突然想起什么，在手机通讯录里翻：“你改微信名了吗？我好像从来没有见你发过朋友圈唉！”
　　肖宇梁看了一眼小晞的手机：“你搜下，就叫肖宇梁。”
　　果然，小晞输入名字搜出来的微信号，规规矩矩，名字是肖宇梁，头像是肖宇梁，朋友圈一个月可见，还是空白的。小晞想，这不会是工作号吧？可是当年我给他加的可是我的私人号。小晞揉了揉鼻子，喝了口矿泉水。
　　门外突然嘈杂起来，叮叮咚咚的，还有人喊：“慢点，别碰到！”
　　然后一身戏曲花旦装扮的刘昱含侧着身走进了化妆间，肖宇梁咧嘴笑着走上去用手扒拉戏装上的流苏：“你这可以呀，昱含！”
　　刘昱含打掉肖宇梁的手：“别动！弄坏了可贵了！”昱含长得清秀，再配上嫣红的女装，倒真是有点娇嗔责怪的意思在。
　　肖宇梁乖乖的退到一边，眼睛一错不错的望着姹紫嫣红的人儿。
　　刘昱含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曾舜晞，点头招呼道：“刘昱含，解雨臣。”
　　曾舜晞礼貌回道：“曾舜晞。”
　　刘昱含被化妆师带着去卸浑身上下的零件，肖宇梁便一直跟着，时不时还开玩笑。
　　曾舜晞有那么一丢丢觉得被冷落了，咱俩也是老熟人啊，怎么到我这就没几句话可说了。
　　张磊走进化妆间招呼小晞：“走，晚上一起吃饭！”
　　小晞拿上包，跟肖宇梁和刘昱含道别。
　　肖宇梁目送曾舜晞离开，低头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当初的确是用工作号加的曾舜晞，时不时会刷到小晞发的朋友圈，都是些生活日常，北方气候太干燥了，横店成了第二个家，大夜戏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这两年他进步好快！也算国内的二线演员，全网粉丝千万级，和他搭戏，肖宇梁心里有压力。
　　曾舜晞的微信名叫，想当影帝的宇航员。
　　头像是张国荣。

作者有话说

　　宇日俱曾cp，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