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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碧落黄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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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镇在晨曦中苏醒过来,没人知道昨天的夜发生了什么,聊家常的聊家常,喝茶的喝茶,散步的散步。
而死去的人在昨晚的夜里永远静默…
谷雨站在窗边看着其乐融融的安宁镇,竟在六月初夏感到不寒而栗。
现在她正穿着开心饭店的员工服,栗色的长发扎了两个低马尾,
这个在学校赫赫有名的校花,此刻正在鼓着腮帮吹着柴火,脸上扑了一层灰。
神界虽然与人类生活相仿,终是落后了些,谷雨非常想念家里一打就燃的煤气灶。
饭店已经有些人来吃饭了,开心饭店三餐供应,饭店员工又少,雪心一个人在外面接应,这个没服务完那位又来,她穿着一身黑色唐装,系着开心饭店的围裙,对着客人的脸都要笑烂了。
与昨天晚上斗篷人战斗不一样,那个时候的她真的是飒气十足,没想到小小的打工人身手如此之好。
“你和雪心认识吗?”谷雨问,
小九儿正端着空盘子从后厨进来,
“每当饭店有外地的人过来,雪心就会吱我们一声。”
好家伙!竟然是个漏网之鱼!
谷雨嘴抽抽,头上青筋直冒,“这么说我被偷也是她发的消息咯。”
“不啊,你只是单纯霉,”小九儿一脸无辜的说:“我们刚好在饭店门口踩点,看见你穿着一身怪异的服装。”
“……”谷雨笑道:“那叫校服。”
“哦~挺丑的,没有我的小红褂可爱,”小九儿扯着自己有些污渍的红褂,虽然做工很差,但是上面绣的小兔子却不失可爱。
“你这句话我很赞同,”谷雨对小九儿竖了竖大拇指,
“但是校服是大家一起穿,代表的是一个集团,是自己人的意思,”谷雨说。
小九儿:“那小雨姐姐和雪心姐姐穿着一样的衣服,是自己人吗?”
“不是!”
“不是!”
雪心走进后厨,叉着手无语的道:“谁跟她自己人啊,我穿的可爱小围裙好吗?”
谷雨翻了翻白眼:“切,谁想跟你是自己人样,”
小九儿站在中间,突然觉得大人的世界好幼稚。
“别磨蹭了,快去送菜,客人在催了,”雪心叉着手看着小九儿,又对正在烧菜的伙计说:“加快速度,你不想老板娘过来帮忙吧?她做的菜吃了会死人…”
说完便转身就走,
“诶——”谷雨看着她“不干什么行动吗?跟什么事都没有。”
雪心瞥了瞥她,笑着:“不急,”
于是谷雨等到了黄昏时刻,安宁镇吃晚饭的人很少,大家都是天黑了就回家。
她揉揉肩,按按腰,感觉这辈子都没做过那么多活,又是吹火又是盘子,突然羡慕雪心的服务员工作比她轻松多了。
“诶?!雪心呢?”谷雨走出来问老板娘,
老板娘正在拨着算盘算着今天的收支,头也不抬的说:“买菜去了,不过…你去右手直走的茶馆那边看看?”
谷雨拳掌相击,拎起正在后厨洗碗池戳泡泡的小九儿就跑。
“我保证给你抓回来!”
“嗯,”算珠碰撞的声音在空中回响“小心,”
谷雨回头,笑着看了看老板娘。
街头茶馆门口,老头穿着汗衫正在热火朝天地打着象棋,周围围观的人一堆,
在人们忙着回家的时刻,只有这群人还在不慌不忙的下象棋,呐喊的激情一个比一个高!
“吃我一炮!诶嘿嘿”
“诶!我的车!!”
几个白发苍苍老人之中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黑的少女,仿佛是哪个超社会的老大,翘着二郎腿,手撑在腿上,游刃有余把对面老头的棋吃个精光。
“老雪真是厉害啊!再来!”老头说,
“来,老渔!老葛!倒茶!”雪心拿起手里只剩枸杞大枣的玻璃杯。
旁边的人恭恭敬敬的给雪心满上,她吹了吹杯口大大的喝一口
这时旁边的人突然向上猛的一打杯底,水立马洒了雪心一身,
“好喝吗?老雪,”谷雨提着水壶黑着脸笑着问。
雪心笑着转过头来,将嘴里的水吐了谷雨一脸,
“好喝!”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饭店新招的丫鬟”,雪心一边带着她标准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吃饭在我们这欠债的,”
一边还要用手挡住谷雨挥过的拳头,
小九儿习以为常的在一边看着蚂蚁搬家。
“哦!我知道她,这不就是前几天在医馆闹的那个吗?”人群中有人应到,
雪心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谷雨:“你还医闹啊??”
谷雨此刻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没想到这么不堪回首的黑历史竟然还有目击者在这,
在这也就算了,还被更多的人知道,特别是雪心那个家伙!定是成为她笑话的把柄!
于是恼羞成怒地说:“等了一天了你在干嘛?你是不是忘记了还…”
“啪!——”雪心一巴掌打在谷雨嘴上,眼泪花都打了出来,谷雨大声吼道:“你!——”
雪心斜眼瞪了谷雨一眼,然后笑着对老渝说:“忘了忘了!今天还要回去店内大扫除,先走了!”
谷雨一下子意识到——斗篷人有可能是周围的任何一个人,
说不定他还可能正在人群中看着她们……
雪心把谷雨拐来拐去拉到一个隐蔽小巷,向左右看了看,然后幽怨地看着她:
“是不是傻?”
这次谷雨的确是考虑不周,她只好默不作声的看着青石地板。
不一会突然来了个衣服吊着各色绳子的人,手兜着裤兜里,吹着口哨左顾右盼地走进巷子。
谷雨立马神经紧绷地看着他,
这时雪心在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过去,对着那个人问道:“屠氏信息拿到了吗?”
那个人搓搓自己的胡茬,两个斜视的小眼睛笑眯着说:“有我百事通要不到的资源?”
说完拿出几张纸摇了摇,手指在旁边搓了搓,嘿嘿地暗示着。
雪心摸摸自己的口袋,然后转过头看了看谷雨,
“呃——支持手机支付吗?”谷雨向前走去,悄悄对着雪心说:“你一个正式员工一点钱没攒吗?”
雪心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当天结,当天用噻,活在当下嘛。”
谷雨都快整无语了,你现在真的是活在“裆”下了。
百事通看出了这两个是个穷光蛋,立马把信息一收,
“没钱?!没钱就没门儿!”
这时候突然伸出一只小手把金币揣给了百事通,小九儿无语地看了看后面两个大人。
雪心、谷雨:“……”
“小雨我们要不转职吧…”
这两份分别是屠氏三个小孩的入学信息和两个大人的工作信息。
“嗯…果然都是后生异能,两小孩的异能还挺好的,”雪心看了看,“一个水能三重一境,一个火能三重一境,嗯不愧是双生子!”
“等等等等!…”谷雨在旁边满脸写满问号“什么几重几境?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双生子?你啥时候找的百事通啊??”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雪心叹了口气,瞧旁边的小九儿也是一脸茫然,便解释道:
“异能有十重十境之炼,到了九重便已经是大师级别了,十重修炼完后的人更是出神入化,俩几岁小屁孩都三重了,官府的精锐都才六重。”
“六重离九重也不远了啊,”谷雨思索。
“越到后,能提升是难如登天,有的人升到七重都花了半世。”雪心说,
“还有,双生子是因为他们的属性相克,手足之间属性一般都相克,而他们两个初始境界相同,多半双生子。”
“懂了吗?小雨同学…”
谷雨这才意识到雪心竟然不呼他全名了,睁大眼睛机械的点点头。
“我今天买菜时转了转他们人家,问了周围旁边的人,据说是个游行的商人,夫妻后在此安家。”
“我还要去那里问一问情况,”雪心把买的菜递给谷雨说:“你们快把菜拿回去,老板娘今晚要给我们烧茄子。”
小九儿跳着道:“我也要跟着去!我要揪出杀管子爷爷的凶手!”
雪心按着她的头挑着眉:“就凭你?豆丁点大,还是快回家吃饭吧。”
小九儿撅着嘴看了看谷雨,没想到谷雨竟然一如反常地表示同意“走吧,我们先回去,”
她说着这话是看着雪心说的。
走在街上,小九儿一脸疑惑的问着谷雨:“你干什么啊!你今天叨了一天了,怎么该行动就…”
“嘘——”谷雨将手指放在唇中,然后对着小九儿说:
“你见过老板娘烧菜吗?”
“你忘了雪心早上怎么说的吗?‘老板娘做的菜吃了会死人’”
小九儿一脸惊恐地看着谷雨,
谷雨拿出袋子里的茄子,轻轻就掰开了,
里面夹着一张字条,
原来雪心一开始的目的就不在屠氏!
夜已将近,雪心漫不经心地走着她六亲不认的步伐,她看了看洞口,已经用石头砌好了,完全看不出洞口的痕迹。
她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插着兜走到屠氏这边巷口,
这边本身就很清幽,又是夜晚将近,六月的风一吹,竟有些萧索悲切。
雪心停下脚步,站在屠氏家门前,
“我是天生异能,就算你挖走我的心脏也没有用,”
“不过你,”雪心转过头,斗篷人站在她的身后,拿着锃亮的短刀,发出恶狠狠的气息。
“应该是单纯想要我的命吧。”
斗篷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突刺,雪心侧手一挡,另一只立马翻手一掌,直冲斗篷人的下巴骨,
斗篷人短刀向右一横,电光火石之间,
雪心在这极速中抽出了腰上系着的便携式雨伞,与短刀碰撞,
刀将伞砍的散开成一朵花,却又像磐石一样,砍下去坚不可摧,
雨伞覆盖了一层冰霜,如盾牌一样无懈可击。
斗篷人手上咻的闪出一道火焰将冰霜融化,
雪心立马将伞头一撇,伞头裹挟着融化的水落地,刹那间一道光影闪过,斗篷人的手臂上划破了深深的口子,
血顺着手流个不停,滴在地上,与伞上淌下的水渍混为一体,流向了屠家门口……
雪心拿着伞的把柄,这竟然是一把细剑,伞头竟成为它的剑鞘。
“什么怪武器!”斗篷人唾骂道,
“我专门设计的折叠伞剑,怎么?味道不错吧!”雪心脸上带着笑,眉眼却传来阵阵寒气:“在别人家门口用着别人的异能,你真的很不要脸啊。”
“你以为凭你这个小剑能打败我吗?”斗篷人冷笑道“我挖了不少异能,一个个耗死你!”
“那你怎么不用?陪我在这打了半天活动筋骨?”雪心挑着眉,用鼻子瞪着冷嘲他:“是不用?”
“还是不敢用?”
这句话像是踩住了斗篷人的尾巴,他左手划出一道水柱,右手从上劈下短刀
“你给我闭嘴!!”
雪心一剑划破水柱,挡下短刀一套行云流水,手指伸在斗篷人面前盯着他露出她狂妄不羁的假笑:
“你是谁养的一条狗?”
然后猛的一踢,一脚踢在斗篷人回撤的刀上,向后身轻如燕地一翻。
“我劝你快走吧,我特意为屠氏家,叫了一个乐团来演唱,”雪心眼神一定,笑道:“你想让大家看见你是谁吗?你这个噬心魔,”
斗篷人迟疑了一下,转而冷笑道:“谁信你?”准备横着短刀进攻,
这时不远处响起了吹唢呐敲鼓的声音,斗篷人一惊,向上一翻,啧了一声,从夹道一侧溜走。
“欸,这就是屠府家门吧,”领头吹唢呐的对着雪心说,
雪心已经将伞剑入鞘,撑着伞遮住了脸,
雨开始滴滴答答的下了起来,打在鼓面、金镲上,音乐未演先奏,
雪心笑着对着唢呐人说:“我家老爷吩咐,在门口大声的奏,”指着颅顶上的苍穹,
“要把天给震破!”
“放心吧,”唢呐人拍拍自己的胸膛“保证今夜老爷梦里都余音绕梁!”
唢呐声、鼓声在身后震耳欲聋,周围的居户都出来张望。
雪心撑着伞慢慢走出巷口,
或是真的震醒了天,雨越下越大……
一群人摆着架势在大雨朦胧中锣鼓喧天的唱着,
对着,一座无人知晓的枯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