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夜无痕》夏日无风

18、第 18 章

　　生命中
　　不断地有人离开或进入
　　于是，看见的，看不见了
　　记住的，遗忘了

　　生命中
　　不断地有得到和失落
　　于是，看不见的，看见了
　　遗忘的，记住了

　　然而
　　看不见的
　　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
　　记住的
　　是不是永远不会消失

　　当夕夜站在门口柳树下，目送云上弦坐着马车离开走远时，突然想起这这首曾在什么地方看 过的小诗，触动了心底最隐秘的角落，瞬时悲从中来。
　　忘夜无痕,哪能真的没有痕迹。
　　“父亲，父亲。”痛苦地一声一声唤着，催人泪下。
　　顾宁赶紧把他抱在怀中，一个劲地说道“父亲在这儿，父亲在这儿。”借此安慰他，却不知道他叫的父亲是另一个人，那个他和一样优雅迷人的男子。
　　积蓄好久好久的悲伤一下倾泄而出，他搂着顾宁的脖子，有时来第一次哭得那样伤心，泪流满面，再也顾不得其它。
　　顾宁以为他是为云上弦的离开而这样伤心，连忙安慰着说以后会带他去看云老师，一边又很纳闷这孩子从不曾为谁这样哭过，为什么独独对上弦这样上心。想来想去就忍不住嫉妒起自己的师弟了，觉得他的离开是件好事。在后来的某一天他的这想法被夕夜知道了，只能为有这样一个父亲哭笑不得。
　　哭泣时虽然是那样伤心，但是一旦哭泣过后心却好受多了，比憋在心中好受多了。
　　“夜儿，下来喝口水，口渴了吧！哭了这么久。”顾宁耐心的哄着趴在他肩上的孩子。
　　“不要喝。”夕夜很干脆的回答，继续趴在他身上。顾宁身上很温暖，让刚刚哭泣过的他感到很安心。
　　顾宁见他执意要趴在他身上，就只好任由他去了，抱着他坐在藤椅上，轻轻的抚摸着他柔软的发，夕夜很快就在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爱抚下进入了梦乡。顾宁见他趴在怀里睡着了才放下了心，又回想起了夕夜二三岁时，也是这样要他抱，不肯放手连睡着了也不准他放手，心想这孩子定是又回到那时候了。

　　云上弦离开后，短暂的不习惯过后，夕夜的生活依旧，每日早起练武，吃过早饭后练字弹琴，下午看云上弦专门为他留下来的书，而晚间则像以往一样陪着顾宁去海边散步，只是再也不捡贝壳了，以前拾的他让下人照他的意制成贝壳风铃，挂在廊下每当海风吹过来时，便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夕夜坐在廊下，数着星星，日子过得不紧不慢，平淡而随意，有时夕夜也忍不住会想他这一生会不会就这样过完呢？
　　而顾宁依旧在夜深人静时，取出凤吟雪的画像，看画怀人。
　　倒是清姨，却生了场病，病好之后双眼看不见了，失去了光明。府里本来一切大大小小事情就是她在管，顾宁一向不管什么事，只对夕夜的事才上心思，他多亏有她才过着这些年百事不管的生活。如今她这一失明，可把他搞慌了手脚，连带着夕夜两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顾宁为她找了很多的大夫看了，吃了不少药却迟迟不见好，夕夜和顾宁忧心极了，不知该怎么办？倒是清姨对自己的失明一点也不在意，虽然如今她失明了看不见，但是依旧指挥宅子里的下人把府里的事情按排得一丝不拘，通过丫环对夕夜细心照顾，就如同没失明一样。见她这么镇定，他们两个倒也放下点心，府里不再人心惶惶了。
　　后来的一天听丫环说花露对治疗眼疾很有用，于是当晚三更天就起来，拿着玉碗到花圃里取花露，结果被顾宁发现了，见他半夜不睡觉，跑到花圃里做这个傻事，有些生气地把他说了一通，又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了，这孩子也是好心，赶紧心平气和的跟他解释说这样做没用，清姨的眼睛他会想办法，不用他操心，你小孩子还是回去睡觉，你要是身体不好，又要惹清姨为你担心。夕夜想想也觉得顾宁说得是对的，只得乖乖地回去睡觉。不过清姨那双眼睛无论看多少大夫吃多少药，都始终不见好。夕夜每次看着她那双无神的眼睛，总是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