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Episode 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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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47
那是一个漫长的噩梦，就仿佛黎明的曦光永远不会再降临一样。
当钝痛终于将意识换回的时候，少年从床上翻身坐起。很久之后，他才回想起身在何处，以及到底发生了什么。
手腕……已经被细心地包扎过；虽然残留的触感依旧让人浑身发冷。
不可理喻的混蛋。
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基尔伯特推开了房门。
“路……”
一看到人影，就本能地以为是那个人。直到对上一双退缩的眼睛，少年才发现自己搞错了。于是，连本带利的愠怒都发泄在凶恶的目光之中。
海格力斯慌张地挥动着双手，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变得混乱不堪。
“我……没有打算趁着你睡着的时候偷偷画……真的！”
“敢那么做的话就宰了你。”少年狠狠地打断了他，“你这家伙……只要是中意的东西，就算是尸体也要捡回来吗？”
“呃……不是那样，”深吸了一口气，黑发青年终于平静下来，“在别人看来说或许只是尸体，但存在的一切都不会因时光的流逝而被抹杀。当然，对于你们的信仰来说，这无疑就是犯罪。基尔没有直接去告发，我已经很感谢了，所以，就算立刻离开也没关系……”
“画吧。”
“……诶？”
意料之外的反应，让青年顿时愣住。
“你是白痴啊？本大爷刚刚说，就算继续当你的模特也没关系。”
“等一下，我好像听错了什么……”
“不是能用画重现过去的一切吗？”银发少年为他的迟钝皱了皱眉，“既然如此，就让我见识一下。”
“可以是可以，”高大的青年好不容易才稳住情绪，“我跟你说过吧，在完成这幅画之前，我自己都不会知道结果是什么。既然是已经无法挽回的过去，基尔又何必继续在意呢……一般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吧。”
“这可不像是一个乱捡东西的笨蛋会说的话。”
“我是认真的！”激动之下差点去抓对方的肩膀，海格力斯僵硬地收回手指，“就因为比任何人都明白……才格外清楚吧？”
“啰嗦。到底是画还是不画，一秒之中说出个结论来！否则立刻从本大爷的眼前消失！”
“当然愿意！”
大声喊出来之后，青年沉重地喘息着；好像那句话耗费了他的全部体力，以及勇气一样。
“那就立刻去做。”
“诶？现在？在这之前难道不应该做点别的……比如说吃……”
“本大爷刚刚说‘立刻’了吧！你的耳朵是摆设吗？！”
“对不起！我这就去准备！”
海格力斯急忙奔向了画室。紧跟在身后的少年，毫不意外地听到了有人绊倒的声音和不幸被踩到尾巴的猫咪的尖叫。
“我会用最快的时间完成！我发誓！”
“……三天。”
“什么？”已经走到画室的青年疑惑地转过头。
“烦死了！给我控制在三天的时间！”
慑于少年的眼神而没有深问的青年，只有忙不迭地点头，手忙脚乱地摆正了画架。
“我说……”收回思绪的少年，忽然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草稿都没完成就直接上色吗？而且你只拿了红色的颜料吧。”
开始了工作的青年，此刻的眼神已是从未见过的沉稳而认真：
“这样就可以了。”
“啊……”
一看到伊丽莎白，棕发少年连忙站起身。
少女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因为面无血色的提诺还在睡着。费里西安诺接过她手中的托盘，轻手轻脚地放在旁边。
“还没醒来吗？”她压低声音，示意床上的那个人。
棕发少年沉重地点了点头，美丽的眼中满是泪光：“若不是为了我……”
“这不是前辈的错吧？”少女柔声安慰他，“因为你根本无法选择。而且，与其说是为你……这是唯一能解救这个城市的方法吧……虽然对这个人来说的确很残忍。”
“但是……！”
激动之下，少年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怯怯地垂下了头。
“这是无法被原谅的，对吧。”他轻声哽咽着，“靠欺骗来获取信任，最差劲了。我们对主的忠诚难道不该建立在纯粹的虔诚之上吗？而现在算什么？牺牲别人的换来的荣誉……根本就是罪恶。”
“听起来像是某个家伙有口无心的指控呢。”伊丽莎白苦笑，“平时吊儿郎当的……原来那家伙意外地容易激动啊。以年龄来呢，说他还是个十足的小鬼，难免乱来一点，费里西安诺前辈请不要太在意。”
少年缓慢地摇了摇头：“阿尔弗雷德先生所说的正是事实。说起来……今天马修没跟在你身边呢，伊丽莎白小姐。”
她耸动了肩膀，就连自己也没有察觉这个小动作。
“我们也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啊。任务之外的时间还是独自行动。”
“也是呢。不管嘴上怎么说，他还是担心哥哥的吧。真难以理解啊，这样的感情……所谓的兄弟。”
说着，费里西安诺走到了少女的跟前。
“可以……让我靠一下吗？”
在想到任何拒绝的借口之前，那楚楚可怜的金色眼眸就夺去了拒绝的可能。
少年将额头轻轻靠上她的肩膀：
“好温暖……你真的很温柔呢，伊丽莎白小姐。”
那柔弱无力的声音触动了她心底酸痛的地方。想也没有多想，她便用手环住了他的肩膀。
“前辈的身体很冰冷呢，累的话就早点去休息吧，不要勉强自己了。”
“还不行……”虚弱的嗓音之中透出一股罕见的执着，“如果这一次还说不出口，我就无法原谅自己……”
“前辈？”那个越来越坚决的口气，让她的心底隐隐产生一丝不安。
“……三年前，”
若是之前安东尼奥没有提到的话，少女或许不会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动摇。
这一次，轮到费里西安诺抱紧她的肩膀。耳畔的低语清晰地传入一片空白的大脑：
“爷爷就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才离开了异端审判局……如果伊丽莎白小姐不知道的话，就永远无法帮助那个人……你想拯救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对吧？”
“贝什米特一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机械地，她顺从地问了下去。
“他们……”
少年停顿了一下，不知是因为迟疑，还是等待她可以接受的时间：
“全部都被基尔伯特先生杀掉了。”
“绝对不可能！”
可怕的及结论终于让伊丽莎白清醒了过来。但不等她说出更多激烈的言辞，少年已经怜悯而迅速地接了上去：
“当然不是基尔伯特本人的意志。这件事，其他人不会对你说出真相……不可能说出来的吧？一旦知道‘那一位’已经来到这个物质界，坚定的信仰也会被动摇的，到时候情况可就一发不可收拾，教廷又怎么会容许……因此才会成为绝对的秘密。”
“‘那一位’？”她疑惑地皱了皱眉。
“他以前有过很多名字，但自从堕天之后，”费里西安诺缓缓地说，“人们便称之为‘路西法’。”
少女的声音开始颤抖：“等一下……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说……”
“很难相信对吧？虽然很残忍，但这是实情。贝什米特一家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所用的生祭……到底是谁召唤了他，如今已经不再重要。既然他选择那个人作为‘容器’，再听任下去，基尔伯特先生的灵魂一定会被完全侵蚀，在日蚀到来之时……”
“不可能！明知如此……教廷又怎么可能放手不管？！”
“因为……还有利用价值吧，在本体意识还没有消除之前。”少年别开视线，“抱歉，一直隐瞒着这么可怕的秘密……但我实在不知道对谁说才好。阿尔弗雷德先生那么有正义感……一旦他知道的话，说不定就采取最直接、也是唯一的方法解决吧……直接地，把宿主的身体毁掉。”
……是那样吗？
突然之间得知的秘密，让她的大脑变得有些迟钝。不过顺着这个人的提示想下去，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的确呢……那家伙的话。”
在他看来这就是唯一的手段了吧……那种不懂得迂回的类型一定做得出来。毕竟，他曾经说过那么决绝的话……
“全部杀掉”。
“多么可悲……”少年捂住自己的胸口，清澈的泪水从无垢的双眸中流下，“亲手杀掉挚爱的亲人……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否定着自身的存在，好像随时准备死去一般活着。而我却无法为他做到任何事……伊丽莎白小姐，能拯救基尔伯特灵魂的，只有你一个人啊。”
滴落在手背的温热，让她的思维慢慢复苏。
“我该怎么做……又能做到什么？”
“只要，”
费里西安诺轻柔地握紧了少女的手。掌心中何时多出一个坚硬而冰冷的东西，她完全没有察觉到。
“服从于你内心的声音就可以了，伊丽莎白·海德薇莉。”
望着散落着破烂不堪的绷带，如今已是空空如也的地板，银发少年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这样，就可以结束了吧。
正要往外走的时候，不寻常的一幕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滩暗色的湿痕反射着摇曳的烛光。
刚刚没有注意到……是因为注意力不在此处的缘故。少年快步走了过去，很快发现还有一行细小的红点延伸而出，断断续续地一直到窗口。
该不会是……！
来不及想得更多，基尔伯特顺着血迹追了出去。
也许从一开始就该想到……不对，这种可能性早就清晰无误地浮现在脑海之中……正因为等待着这样的结局，那个恶魔才没有加以阻止吧？
该死的！
在冷风中摇曳的松树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一片漆黑之中，就连分辨方向也很困难。尽管如此，少年还是循着刺鼻的气味找到了目标——
猫的尸骸……不是一两只而已。曾经生机勃勃、如今像破布一样惨不忍睹的尸体像垃圾一样堆在一起，不用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它们曾经遭遇怎样的虐待。
刚刚看到的，是猫的血？
难怪晚上一直没听到教人心烦的叫声……而那个笨蛋画痴只要一拿起画笔，就算天塌地陷也不会影响到他。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让少年不得不捂住嘴。
冷静下来……！
一遍又一遍地，他在心底告诫自己。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激烈地翻涌，仿佛随时准备冲破了这个躯壳。
触目惊心的鲜红色……一直以来占据了记忆的一幕再次侵略了视界的全部。
「如果你早点去死的话——」
“基尔……”
柔软的手臂从身后搂住少年的脖颈。如瀑的白金色的长发擦过了冷汗涔涔的脸颊，滑下了僵硬肩膀。
“娜塔好孤单，陪我来玩嘛。”
濡湿的炽热贴上了搏动的颈侧；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的同时，尖锐的齿尖已经无可挽回地、深深地刺入了皮肉。
“——————！”
冷不防有人迎面冲来，阿尔弗雷德赶紧收住脚步。
“大小姐，”此刻他没心情去注意对方的脸色，“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吗？你又不是战斗型，起码的安全意识应该有吧！”
“阿尔弗里德。”
她的声音格外低沉，听上去又疲惫又困倦。
异样的感觉让他冷静了一些，反省到刚刚那种迁怒行为实在难看，少年坦率地道歉：
“不好意思，说得太过分了。不管怎样……还是回房间去吧。”
“如果，”少女似乎根本没有听，“基尔伯特真被附身了的话……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阿尔弗雷德愣了一下，但很快平静了下来——尽管那之下蕴含着更为激烈的怒火：
“如果你是男人的话，大小姐，现在我真想揍你一顿。”
“你根本不明白，”激动之下，伊丽莎白提高了声音，“一直以来那个人到底有多痛苦！”
“我当然不明白，我又不是他本人。但是，你刚刚所说的根本就是在否定基尔伯特这个人！”
顾不得许多，阿尔弗雷德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
“这根本不像你……到底是谁对你说了这些话？”
Tbc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Episode 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