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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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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等那三人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互诉了思念之情,情绪稍微平静下来,玉君然才开口“甄师伯你们二位现在的状况,不宜在阳间停留太久。我这里有些事情想请二位验证一下。”
闻言,甄如玉夫妇终于发现现场还有一个人,温客行也反应过来,一时有些赧然。三人对视了一眼,擦去了泪痕,转过来看向玉君然。
甄如玉毕竟历经世事,沉稳得多,他端详着玉君然的容貌,试探的开口“你是……?”这人叫他夫妻师伯,想必是神医谷中的小辈,但看这仙容,却与他的那些师弟们没有任何相似。
“小侄玉君然,家父乃玉长轩,二位在地府徘徊多年,想必已经见过家父了。”玉君然拱手道。
“你就是君然?长轩的儿子?我听长轩提起过,没想到他口中相貌不错的儿子竟是这般龙章凤姿。”甄如玉满目慈爱的打量着玉君然,他的记忆中已经被小天道补全了与玉长轩相关的细节,对于玉长轩为寻找自己一家而愧对的侄儿很是心疼,看待玉君然就如同看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甄师伯过誉了,此番请您们二位前来,一是为了向甄师弟证明我的身份,二也是为了让二位与甄师弟见上一面。”说到这里,玉君然清冷的面容不禁带上了丝疑惑“我本想若二位还在,与甄师弟见上一面也好解了执念安心投胎去,毕竟以二位生前所行善事积累的功德,虽然可以拖延投胎的时间,但终归与下一世的命数有碍。没想到二位如今身上竟然功德全无,魂力也有些不足,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甄氏夫妇对视了一眼,一时难言,温客行却急了,上前拉着玉君然的袖子哑声道“什么意思?我爹娘怎么了?魂力不足会怎样?”
甄氏夫妇张口欲言,看到温客行通红的双眼和满面的急切,又顿住了。
“魂力不足极易七魄离散,严重了魂飞魄散也是有的,看两位师伯的情况,若再执意不肯投胎,不出两年…”剩下的话却被甄如玉扬手阻止了。
甄如玉叹息一声,捏了捏被他紧握着的妻子的手,又看了一脸担忧的温客行一眼,黯然又愧疚的叹道“都是我之过,我们夫妻二人本是担忧衍儿,不舍得投胎,便求了黑白无常暂时不过那奈何桥,不喝那孟婆汤。
白无常大人看我们死的凄惨便允了,只说我们功德深厚,倒也不怕久不投胎魂力消散,却也提醒了我们,拖延投胎的时间,对我们下辈子的命运会有些妨碍。不过没得到衍儿平安的消息我们实在放心不下,还有琉璃甲的后续,那些故人的安危,我们做不到稀里糊涂的就去投胎,便一直等在奈何桥边,希望从别的鬼口中得到人间的消息。”
说到这里,甄如玉又怜又愧的看了谷妙妙一眼,才接着道“谁知有位鬼差大人见我们一直打听与武库相关之人的消息,便好心的告诉我们,容大哥因为武库之事已被阎王判处百年酷刑,永生永世沦为畜生道。
我听闻噩耗不敢置信,白无常大人寻不到,我们便寻到了黑无常大人那里,黑无常大人只说容大哥因一己之私建造武库,害得江湖动荡死伤无数,已被判去受刑。师姐因替容大哥换心,致使容大哥发狂徒增无数杀孽,念其身具功德,罚其七世凄苦。”
谷妙妙续道“我二人不忍师姐和容大哥如此下场,便恳请黑无常大人带我们去找阎王陛下求情。阎王陛下念我们心诚,便给了一个恩典,以我们身上的功德抵消一部分容大哥他们身上的罪孽。
可惜即使如此容大哥依旧需受十年酷刑,投入畜生道,不过只需三世就可洗清罪孽重回人道。师姐则只受一世孤寡凄苦即可。若积德行善,还有机会稍改命运。”
看他二人现在的状态,也就知道他们当时做下怎样的决定了。玉君然心下喟叹,这样愿意为了他人牺牲的人,总是值得敬佩的,不过身为他们的家人,也更容易受到伤害就是了。
“他害得你们还不够惨吗?为什么还要为他们牺牲?”温客行脸色难看,表情扭曲的低吼,难以理解他们的行为。他父母的惨死,他这么多年的痛苦,罪魁祸首还得算在容炫头上,他们为什么还要牺牲自己去维护他?
“衍儿,虽然我们的死有容大哥的缘故,但这并非容大哥他本意,罪魁祸首还是人心的贪婪。我们之间意气相投、相交多年,曾经煮酒论剑、同生共死的情义不是假的,如何能看着他与师姐落到如此下场?我们本想着等到你的消息以后就去投胎,不过是一些功德罢了,来生再赚便是,哪里想到…”说到这里,甄如玉的脸上现出了几分痛悔的神色。
谷妙妙抬手虚抚着温客行表情疯狂到有些扭曲的脸,两行血泪又流了下来“后来我们确实后悔了…悔不该…把所有功德都填了进去,以至于现在想要帮你都做不到…”
温客行是何等人物,谷妙妙话中之意他立刻便领会了,一时表情怔忡,梦呓般的呢喃“你们…知道了?”知道他是鬼谷谷主,知道他做了什么,知道他…也会像容炫一样,死后下阿鼻地狱受罚…
谷妙妙心疼的虚抱着温客行,柔声道“没关系,衍儿,没关系,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甄如玉别过头擦去了眼角滴落的血泪,回过头疼惜又愧疚的看着温客行“衍儿,都是我们的错,才害得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你那么小就沦落到鬼谷那种地方,无论你做了什么,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只是为了活着,谁都没资格怪罪你。况且你本性未失,心中仍存一份善念,我与你娘都只有欣慰自豪的份。
你放鬼谷三千恶鬼出谷,不过是想为我们报仇,这本是没有错的。只是我们却不想你背负这些不该你背负的罪孽,我们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活到老,若是你不嫌弃我们,来生还能做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人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我…我…是我带回赵敬招来的祸事……我还……还吃了你的血肉……你……”知道吗?你……怪我吗?
自从八九年前他们在奈何桥边见到了当初残杀他们的鬼谷谷主,从他那里知道了衍儿的事情,他们就一直忧心这段经历会成为衍儿的心魔。
没想到今日有机会当面开解他,甄如玉虚抚着他的头顶安慰道“衍儿,那不是你的错,赵敬既然寻到了那里,找到我们是迟早的事,你不带他回来,他也会找上门来的。”
谷妙妙也连忙接道“只要你能活的好好的,就是把我和你爹都吃了,我们也只会高兴。”
玉君然在一旁听到这句话,虽为她的爱子之心感叹,但又隐约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还是甄如玉接下来的话有条理些“衍儿,别说那时候我已经死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具皮囊,就是活着的时候,我也不会介意的。”这孩子性格偏执,不下些狠药,怕是劝服不了,甄如玉略一停顿,又接着道“你想想,若是换成我需要你的一些血肉活命,你会不会吝惜不肯?”
谷妙妙满腔的担忧心疼和甄如玉眼中的慈爱怜惜让温客行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他怔怔的体会着母亲并不温暖也没什么真实感的拥抱,父亲冰冷的大掌虚抚着他头顶带来一阵冷风,他却只觉得从心脏处升起一股暖流来,让他冻结的血液开始慢慢融化回暖,四肢百骸都松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