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言默倾情演绎[主家教]》荆棘王座

106、番外：如果可以相爱·下

　　几人进屋，灯跟着打开，但站在开关旁的不是他们其中一人，而是有些懒散的六道骸。等进屋的几个适应灯光，他朝泽田家光笑笑：“夫人有些累，你可以去卧室里找她。”
　　莫名有些发冷的家光找去，没多久关上门的主卧室里就传来不断的拍打声和若有若无的女人哭泣声以及来自泽田家光的求饶声。
　　六道骸朝reborn笑笑：“我建议她适当宣泄一下情绪，连自己关系还可以的亲儿子的葬礼都百般推脱的不想参加的男人正合适来做这个宣泄情绪的工具，他回来的非常及时。”
　　炎真略有些茫然和心慌：“……谁的葬礼？”
　　颤抖的声音吸引了六道骸的注意：“是你啊，嘉古镇帮我指路的小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眼前忽明忽暗的炎真也不太知道自己怎么来了，一时间连呼吸都不太会了。
　　换了一身衣服的reborn下楼，示意六道骸把人稳住：“这是言默的追求者。”
　　六道骸有些讶然，转而安抚这个看着快要晕过去的少年，引导他平静下来。
　　这期间纲吉也去洗手间洗剑，不过因为恶魔还活着的原因，这把重创了恶魔的纯净之剑一直在淌血，就像是在痛哭一般。
　　家光的求饶声逐渐减少。
　　消化了言默死讯的炎真眼眶红红，平静的坐在沙发上，一双红眸色泽更深、更沉。
　　看到纲吉，六道骸问：“你是做什么去了？”
　　衣袖湿漉漉的纲吉说：“找带回言言尸体的恶魔了解具体情况，打听他真正的死因。”
　　炎真佝偻的身姿挺直了些：他也想听原因，为什么好好的人就没了。太突然了。
　　然而纲吉说：“言默死前几日露宿山林，然后被野外的毒蜘蛛咬到，中毒死了。”
　　炎真抬头，露出过于茫然的神色。眼睛下意识的看向纲吉手里的那把剑，绿色的剑鞘清新淡雅，镂空的区域可以看到剑身的银白，和其中快要渗出来却渗不出来的鲜血。
　　这是什么妖异兵器，打听消息需要这个吗？
　　炎真心里充满怀疑，却也不知如何深究。最后他还是离开了这里，没有言默，这里于他只是个需要远远躲藏的妖魔之巢。
　　六道骸：出门前这把剑可还是圣器。
　　圣洁的圣。
　　纲吉面无表情：我捅了恶魔几剑，虽然流出的血染湿了reborn的鞋底，我也差点被他一枪送走，但还是从恶魔口中得到了答案。
　　六道骸：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也是恶魔之前对我们说的理由？真是蜘蛛咬的？
　　纲吉：大差不差。
　　墙头上的血迹已经消失，滴落在院门下的液体也已不见，唯有剑与鞋底沾着热血。
　　被围攻的恶魔还维持着惨象，躺在血泊中，胳膊挡着半张脸，薄唇吐出轻笑。
　　一团肉块从他的伤口爬出，抖了抖身上血，然后如球滚动，没入丛林不知去向。
　　许久后，赛斯德坐起身来，捂住流血的腹部无事人般离开了这片密林。没多久，沾了许多草屑和泥土的肉块滚了回来，身后跟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肉块似是认命了，在离开这里前抖血的地方滚动一圈，老实停下。
　　随后到来的赛斯德抬手，浸染了他鲜血的泥土被一双无形的手捏成鸟笼，将肉块关押。提起鸟笼的赛斯德反身，对上一双失望的鬼眸，那是个畸形到能被人类称之为怪物的东西，浑身腐烂、恶臭熏天、唯有一双金眸明亮。
　　赛斯德弯起嘴唇：“让你失望了，猎魔人~你没机会将我制作成你的恶魔牌了。”
　　那怪物的金眸眯起，冷光如刀锋，可惜赛斯德并不虚弱，他没有捡漏的机会。
　　待那怪物退走，赛斯德也离开了这里。
　　——
　　离开西蒙的领地，看到一座电话亭的言默停下脚步，随后看向和虚幻卡牌打起来的蝴蝶：“赛斯德，你有办法让我和祂联系吧？”
　　因为生气虚幻牌给自己增加难度，从而支配使魔和牌打起来的赛斯德一边让蝴蝶继续和牌打架，一边问言默：“你确定？”
　　言默点头：“赛斯德，带我去见祂。”
　　赛斯德再三确认：“你失去了冷静，你确定你现在是理智的吗，你真要去见？”
　　言默抓住恶魔卡牌，使魔蝴蝶扑了空，见牌在言默手里，便乖巧的消失不见。
　　“虽然我的冷静被剥离了，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不想某日被突然李代桃僵。”
　　赛斯德现身，瞪了一眼恶魔牌。
　　平白被欺负半天的虚幻恶魔冲他冷哼，然后和言默说：“就是要这样，既然决定了自己要怎么活，就不能在浑浑噩噩的生。”
　　“要我带你去也可以，作为把你带去和他见面的辛苦费，就把这张牌给我吃吧。”赛斯德整只魔都透露着不怀好意的气息。
　　见言默不吭声，虚幻的恶魔询问：“你不会真把我交给他吧？那可是一个强大的魔神。”虚幻不觉得言默可以赢过魔神：就算是狩猎诸多恶魔的林也不一定可以斩杀魔神。
　　言默流露出一丝诧异：魔神？一听就很厉害！
　　赛斯德巍然不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果然，言默最后付出了卡牌。
　　虚幻的恶魔虽唉声叹气，但也没有怨恨，只是让言默无论如何都得完成交易：“我叫福斯·赛恩斯，你答应过我的，会让……”
　　话没说完，卡牌就被赛斯德捏碎，化作一股大补的能量被他吸收，然后生出一只全新的浑身剔透却很有重量质感的蝴蝶使魔，就算将所有注意都投给这只蝴蝶，也很难发现。
　　赛斯德将这只可以屏蔽感知的使魔留在了言默身边：“以后我们联系会更隐秘。”如果之后你还在的话，“这使魔可以屏蔽精神力。”
　　言默毫无感情的看了眼那只蝴蝶，心中感叹了一下虚幻恶魔的天真，然后问赛斯德：“我什么时候能和祂见面，我十分期待。”
　　赛斯德说：“要知道某种意义上讲你和他其实是一个人，所以想要沟通就很困难，同时也很危险。这会在灵魂层面行动，所以稍有不慎就是的魂飞魄散的结果，你接受吗？”
　　“我接受。”言默的眼神燃烧着某种斗志。
　　“那好。”含笑的赛斯德思考两下，撇到不远的电话亭，灵光一闪，“就用这个吧，投币给祂打个电话，阐明将要前往拜访。”
　　言默摸出两枚五円。
　　沉吟片刻后言默拿出手机递给恶魔。
　　赛斯德死死咬住牙关，尽量心平气和的结果手机，操作一番后又交给言默。
　　刚一入手，拨出的通话界面就被接通，紧跟着言默就意识模糊，等清醒后便看到了一个熟悉但乌漆嘛黑的地界：还是那么荒凉。
　　空旷大陆上多了许多白光。
　　透明的蝴蝶传来赛斯德的声音：穿过情绪的彗星群，你会遇到性格陨石带，然后是意志的石林，再过去是是非意识海……灵魂之所。想要与他交流，最起码要到意志石林。
　　言默在荒凉的大地上前行。
　　越来越多的速度快到带出小尾巴的情绪彗星闪过，言默擦到几个情绪彗星，被它们扯着升起同样的情绪，因此出现的停顿让他被更多直来直往的情绪彗星扫到，弄得他心力交瘁。
　　冷静不下来的言默被情绪彗星拉扯着往越深处去，这里白色光团多的令人绝望。
　　根本看不到边际。
　　还要前行吗？
　　那之后的性格怕不是更把他渗透、污染？
　　言默仅存的理智踟蹰。
　　恐惧将他幼时共鸣气场的记忆调出。
　　最终……
　　言默退了。
　　这退也不是很轻松。
　　出来的言默唇色很淡，一张清秀的脸再也看不出往日神光，给人的感觉平凡至极。扫过安然矗立的电话亭，言默虚弱开口：“赛斯德，送我回去。”状若无骨的倒入恶魔怀中。
　　赛斯德弯腰将人抱起：“去哪？”
　　言默一时失神：是啊，我要回去哪？
　　望着浅淡的蓝天，言默合眼：我又能去哪？
　　最终：“赛斯德，送我去并盛神社。”言默选择回到自己生活的小镇，哪怕心中毫无触动，可比起那个太过有距离感的家，待在那座荒芜的神社里会更让他安心，不会手足无措。
　　恶魔的空间天赋让两人瞬息来到终点。
　　这种空间瞬间置换的感觉让灵魂脆弱的言默非常难受，被恶魔放下后踉跄几步才站稳。站在宁静到几乎让人以为耳聋的神社里，言默恍惚中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影，不认识，却下意识觉得那应该就是他想要联系的存在。
　　然、无话可说。
　　恶魔早就不知踪影。
　　言默有些迷惑的掏出手机，恶魔建立的通话还在“通话中”，所以那也许不是幻视。
　　叮铃铛啷，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那是言默拿手机是带出来的两枚硬币。
　　见掉到地上，言默用脚踩住，没让它们往更远处跑。然后弯腰，却不稳摔倒。
　　手臂被压到了，还因为拿着硬币被硌疼，甚至还被割伤，言默睫毛颤了几颤。僵住不动，片刻后才吐出一口浊气，撑身往鸟居挪了挪，靠着柱子坐好，淡定的把玩硬币。
　　言默很清楚，自己的生机正在散去。他之前感知到的身影更加清晰，但此时的言默已经没了交流欲望，只是安然等候着结局。
　　恶魔问他“你接受吗？”
　　言默回答接受，便也“接受”了失败的后果。
　　他不怕死亡，只是怕自己迷失，同时还有些遗憾，也有些庆幸：五円，结缘……
　　——
　　在把恶魔痛揍一顿后，纲吉终于从赛斯德那里得知了前因后果，因此他认同了恶魔所告知的死亡原因：被“蜘蛛”咬伤，中毒而死。
　　他们这些狩猎者们就是蜘蛛。
　　客厅归于黑暗，纲吉握着剑去了阁楼，看着昏黑中壮观的并盛模型，纲吉将剑放入街道，然后许愿：“墨轩，请你保佑大家，让家人们早日从悲伤脱离，迎接新的生活。”
　　有着华美剑鞘的墨轩剑散发着月华光辉，似是应承了纲吉的许愿，后化液融入模型。
　　纲吉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看向窗外，深邃的目光似是不止看到了对面的屋檐，还有这个承载了许多时光的小镇：“我的人生起于并盛，虽不是一个世界、如今也算终于并盛。”
　　许多年后，刚过三十的纲吉已经苍老如风中残年的枯槁老人，搬去了风景秀丽的疗养院，常做的事就是躺在摇椅里晒太阳发呆。
　　这天他也如此，等护工离开后，他呆滞如装饰的眼睛眨了眨，看向手心里紧握的两枚遍布时光印痕的五円硬币，倏地一叹。
　　复又展开笑颜，只是因为瘦的皮包骨只让人觉得头皮发麻，体会不出其中温和。
　　他的声音倒还年轻，但其实他的灵魂就如他的身体一般苍老，如今终于到了休息的时候，来到了最终的站点：“言言，我可以来陪你了。”说完这句，他就如那些饱经时光洗礼的古迹一般迅速沙化，不见踪影，只剩下两枚曾被他握在手里时常把玩的五円掉落躺椅、滚入草地，后如它的持有者一般，没引起任何风波。
　　只是那以后，偶尔会有来此者听到一声难辨雌雄的低喃：“五円、结缘，五円、结缘，五円、无缘……”令人徒生怅然，随之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