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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做了个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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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承宇做了个梦。
金色的太阳嵌入海平面的瞬间,满园的向日葵全都朝向了他。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黑色颗粒,暗黄色的萎缩的花瓣。
粗壮尖锐的的根茎。
只让他想逃。
醒来的的时候,只看到一片模糊的蓝色。
像往常一样,他舒服地用力伸了个懒腰,伸手去摸旁边的手机,却抓到一把松软的颗粒物体,好像是沙子。
谈承宇慢慢用力握紧手,确实是摸到了实实在在的硬物。手指一下子脱了力,沙子从指隙间尽数泄出。
他积了力气一把坐起,只觉得脑袋重得像吸满了水的拖把一样,胡乱地用手拍了拍头发上沾到的砂屑。
然后他看到就在他面前的大海。海浪用力地冲撞着礁石,发出浑厚结实的声响。隐约之间,还有几声海鸥清脆的鸣叫。
没有床,也没有什么手机。
谈承宇抬头看了看天,只觉得离谱。
想要确认这是不是真的,他咬咬牙起了身,却差点被底下一块石头绊倒,慌乱中不经意地抬头,正巧对上一个男人惊艳的目光。
谈承宇吓了一跳,在那人眼皮底下吃力地爬了起来:“……你?”
男人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啊?”
“……”谈承宇挠挠头,小心地撇了他一眼,自言自语道:“我在做梦?”
谁知道男人听得清清楚楚还十分友好地回答了他:“不是啊。”
“那那这是哪儿?”
男人非常熟练地用手往背后指了指“荒岛。”
“!”
虽然他回答的一点也没错但谈承宇还是一脸不敢置信。
“我叫……”
谈承宇还沉浸在震惊中,其实根本没有听清楚他的名字。
“我的名字。”南满朝他无所谓的笑了笑。
谈承宇也不好意思再问他一遍名字。
海风吹来,抚过脸庞的感觉很好。谈承宇坐在沙子上,盘着腿,用力回想之前的记忆,可是无论怎么想都还是会回到自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场景。
再往前一天,就想不起来了。
谈承宇觉得越发离谱起来,就算是穿越,不也应该是遭受了什么重大事故才穿的吗。见南满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无聊地掏着沙子,顺便悄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谈承宇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他的脸。
只是觉得他的头发有点长了,额前的碎发几乎要遮挡掉眼睛,但说话时碎发会有些散开,露出眉毛。而且确实很奇怪,为什么第一次见面还是在这么奇怪的地方就要自爆姓名。虽然那名字他也没记住。
谈承宇趁机仔细一瞅。男人好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继续着整理背包的动作,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谈承宇有些搞不懂他那个背包到底是哪来的,明明自己是怎么到这个岛上都记不清了。
一旁的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随手扔来一包小鱼干。
谈承宇伸手接住,道了声谢顺便问道:“你不告诉我这是哪儿吗。”
南满似乎是愣了一下,停下手上的动作:“哦,刚来?”
谈承宇突然觉得奇怪,没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你不是吗?”
南满啊了一声,顺手把背包的拉链拉上了,嘴角的笑意瞬间放大,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是啊。”
你肯定不是!
谈承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后那种预感便愈演愈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慢慢起身,小心翼翼地道:“我去上个厕所。”
南满一把拽住谈承宇的手臂:“你就在这儿上。”
谈承宇:“这,不好吧。”
南满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跑什么,我又不是坏人。”
谈承宇:“……”你这样说就更像坏人了啊
谈承宇没办法索性跟着他坐下来,自暴自弃地问:“不上了不上了,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南满:“我不告诉你。”
谈承宇:“……你是不是在绑架我。”
南满:“我没。”
谈承宇突然有种跟十六七岁的叛逆青年讲话的感觉,但是被绑架的实感远远超过怒气值,虽然对方目的不明,也看不清楚具体的长相。
谈承宇坐着也是真无聊,于是开始紧张地掏沙子。
南满从裤袋里拿出一张边角沾着点沙子的纸,似乎是在若有所思地研究着。谈承宇心里有了数,也不敢随便凑上去看,只好低着头继续掏沙。
南满也没空管他。
掏沙的坑越掏越深,直到谈承宇感觉手指触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在沙子麻麻的触感里很不和谐,谈承宇没多想直接蓄力把那硬物直接从沙子里拔出来,他把另一只手也插进去,两只手用力使劲一拉,一个反作用力自己也不小心向后仰去。
那东西似乎也跟着出来了。
谈承宇觉得自己肯定是挖出了什么宝贝,赶忙仰起身迫不及待地去看。
一只断手。
谈承宇吓得脸色都变了:“……”
南满抬头:“哇。”
南满拿起断手左右翻看着,忍不住又惊叹一声:
“哇。”
谈承宇小声嘀咕:“复读机?”
南满闻声转头,忽地看了他一眼。
谈承宇莫名打了一个寒颤,反正他觉得这个人不怎么像好人。
他凑上去,这才看清了断手的样子。
不是人手,而是用稻草扎成的,但是做得实在是精致,手指的关节都用细绳扎着做出来了。
谈承宇靠近了些,想再仔细看看,却被南满一把塞进背包里。
南满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拍拍他的背:
“好兄弟,跟我走吧。”
谈承宇婉拒:“……不行。”
南满拎起背包,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拽着谈承宇的手臂就朝沙滩的反方向走着。
谈承宇委婉地用力想推开他的手:“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南满皱了皱眉:“又怎么了。”
谈承宇:“那个,怎么称呼?”
南满:“……”
谈承宇觉着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边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岛上的树都生得十分高大,一株连着一株像是把整个岛都包了起来。
走得眼前没路了,那男人硬是连人带包从两棵树间挤了进去,谈承宇下意识地收起了自己的小腹。
目的地是一圈空旷的土地,稀稀落落的有些人,奇怪的是他们都是成堆聚集的,就好像一个个已经成型的队伍。
谈承宇明显察觉到周围似乎安静地有些不可思议。好几队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点燃的篝火映着他们的脸庞,眼睛里亮亮的,却没什么精神,他们全都默契地转头看了过来。
奇怪的是这些团队大部分都是三四个人左右,只有他和南满是两个人。
那南满在遇到他之前是自己一个人,还是说也有一个队伍?
“哈哈……”谈承宇突然听到一阵古怪的笑声,像是木柴在火焰中寸寸断裂,与其说是古怪,不如说是让人有些胆颤。一个带着脏兮兮的渔夫帽的大叔摸样的人,慢吞吞地吸了口烟,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他。
谈承宇被他看得很浑身不自在,抬起脚就想离开,却被南满硬生生拉着到了一处角落里坐了下来。
眼前这个人一直低着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地上都是些凸起的石子,刺得慌,谈承宇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姿势,但总觉得不舒服。南满微微抬起头,侧脸看着不远处的人堆,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谈承宇轻轻地把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端,缩了缩身子再也没有说话。俩人好像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就成了队友。
没有什么人说话,这里的氛围又变得死气沉沉的。
谈承宇虽然不说话但脑洞还是无法控制地大开,他已经想到世界末日,想到核危机,想到时空穿越,孤岛求生。
然后便是毫无预兆地,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天空的颜色没有过渡,翻涌成暗红色。
海浪停止了翻动,海鸥的叫声在一瞬间全部止住。
暗褐色的天空下,冻结的海洋中央。
小岛上顿时鸦雀无声。
谈承宇抬头看得有些入迷了,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神奇的东西。
但是寂静只维持了很短的几秒,人们立刻反应过来。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有物体碰撞的声音,拉链滑动的声音,人们匆匆忙忙地准备好装备。
因为谈承宇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已经空无一物了,老天爷都不让他有整理装备的机会,他坐在一旁,只是安静地看着周围的人动作着。
良久,“嘀一嘀一”的声音响了起来。无数相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此起彼伏。
谈承宇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声音,但是实在刺耳得不行。
周围的人却不约而同地拿起同一样东西,谈承宇悄悄靠近低头蹲着的的南满,意外地发现发现他后脑勺下面还扎着一小撮头发,似乎是因为太长了。
谈承宇看清了他手里拿的东西。一个类似于怀表的东西,不对,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怀表啊。
他为什么没有?
南满突然抬起头,头顶正好磕到谈承宇的下巴。谈承宇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他刚刚差点被迫咬舌自尽。
南满满脸都写着无辜。
谈承宇强装微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