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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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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天气似乎渐渐回暖,雪也下得少了,朱厚熙往张廷熠离开的方向望去,却见张廷熠毕竟没有坐上马车,心道若是下雪了,没有马车必是要带伞的。于是匆匆回房拿了把伞,准备去追他。
朱厚熙刚刚跑到府门,便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门前经过,似乎正在跟踪着张廷熠,他没有声张,悄悄跟了过去。
朝廷有休沐时间,官员不必每日上朝,今日张廷熠并没有往皇宫方向去,而且往任夫人的住所去了。
他是习过武之人,一路走来被人跟着,似乎有所察觉。
朱厚熙却不敢跟的太紧,武侠小说也看过不少,他不确定那群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要是没帮到张廷熠,反而自己受伤了,那便是得不偿失。
跟了一段路,那鬼祟的黑衣人猛地转过头来,四处张望,朱厚熙赶忙飞奔到一巷子里躲起来,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了。
片刻,他又悄悄地探出头去,可张廷熠和那跟踪之人已消失在他的眼前,他正懊恼着跟丢了两人,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猛然转过头去,发现来人是李木。
“叶兄为何在这?”李木拍着他的肩问道。
朱厚熙显然被吓到了,练练后退了两步,看清了来人后,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李木,原来是你,方才我看见有个鬼鬼祟祟之人跟踪张大人,于是我也跟过来了,但是被我跟丢了。”
李木惊愕道:“此事非同小可,叶兄自己小心回府,我这就去寻大人”说罢就要离开。
“等一下,”朱厚熙叫住了李木,靠近他耳边,小声问道:“任夫人可在京城?”
李木点点头,他知道是朱厚熙出的主意,倒是不必刻意隐瞒。
“你家大人有武功,你不必担忧,此刻我倒是有些害怕那些歹人会伤害任夫人。”朱厚熙抚了一下胸口,平静了此刻的心情,对李木道:“我建议你先去为任夫人转移个住处。”
李木恍然大悟,恭敬地说了声告退,一步飞速地离开了朱厚熙的视线。
正在此时,朱厚熙隐约听到前方有打斗之声,一抹担忧之色浮上他的脸庞,他立刻奔跑上前查看。
只见五六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手中挥着大刀向张廷熠砍去,张廷熠迅速抓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腕,将那人拽起,向其他同伙一扔,又敏捷地躲开了身后之人的攻击。
那锋利的大刀砍中了前面的菜摊子,行人都纷纷惊跑,一时间街上只剩下打斗中的几个人。
任张廷熠武功再高,也渐渐开始寡不敌众,躲闪的动作也慢了几分。其中一个黑衣人趁其不备,马上挥起大刀从背后下手。
朱厚熙正好看见这一幕,心中来不及多想,立刻飞奔到张廷熠身旁,一把推开了他。
大刀滑落之际,狠狠地撕开了朱厚熙的衣服,鲜血汩汩流出,很快就染红了整个后背。
黑衣人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来,就在这时,许多官兵赶来了,黑衣人互相递了个眼色,迅速逃离。
受伤的朱厚熙缓缓向后倒去,他感觉整个世界是眩晕的,迷离的,似乎自己马上要回到那原本属于他的世界,他慢慢闭上了眼,心中竟生出了一丝不舍。
就在他倒下之际,张廷熠接住了他,小心将他的头放于自己的右手臂上,打横抱起了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馆。
这傻子又没有武功,白白冲出来送死么?
“大夫,救人!”
张廷熠又惊又气,但更多的是憋在胸口的疼痛,他凝视着朱厚熙苍白的模样,眉心似乎因为疼痛紧紧的皱在一起,心中便不由得悔恨自己这几日对他的冷漠。
事实上朱厚熙确实分外难受,被轻轻地放到了木床上后,朱厚熙挣扎着,微微睁开了双眼,嘴巴艰难地张开,呢喃道:“任……任夫人。”
张廷熠立刻凑到了他面前,仔细听了片刻,又忧心地看了一眼朱厚熙,沉声道:“你要撑住,我等一下来接你回家。”
确认张廷熠听清自己的话后,朱厚熙再也撑不住了,瞬间晕了过去。
在张廷熠赶到任夫人的住所后,那里已是凌乱不堪,像是被人翻了好几遍。他暗下惊讶种勋的势力竟如此之大,手已经伸到京城来了。
“大人。”
张廷熠顺着声音回过头,发现了李木在门口喊他。
“任夫人已经转移了,大人随我来。”李木示意张廷熠跟随他前去。
张廷熠紧绷的心放下了不少,三两步跟上李木,道:“做的好,我竟没有想到,歹人会如此猖狂,看来京城有不少种勋的交好,为了任大人的安全,需要让圣上赶紧召他进京才是。”
“是叶兄让我为任夫人转移住处的。”李木解释道,“我在街上碰见叶兄,他同我说有歹人一直跟踪你,他便跟了上去,但是却跟丢了,顾忌到任夫人的安危,让我迅速带任夫人离开。”
那张苍白而无力的面容,又浮现在张廷熠眼前,他的心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抽痛。
李木在腰间的带子里翻了翻,扯出一封叠起的书信,递给张廷熠道:“任夫人已将名单交予我,大人请过目。”
张廷熠接过书信,目光随着信中的内容一点点的凝重起来,包括兵部尚书金献民在内的十多名官员都参与其中,朝廷污浊之气何时如此之盛?
他怒道:“李木,立刻随我进宫。”
彼时嘉靖帝正与锦衣卫使陆炳商量国事,知道张廷熠有要事后便让他速速进来。
张廷熠恭敬地行了跪拜礼后,便将手中名单递给嘉靖帝。
嘉靖帝不知所以,却见张廷熠神情异常严肃,开口问道:“张卿何意?”
“陛下,”张廷熠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宁夏总兵种大人,与多为朝中大人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名单之人便是结党之人,此信乃任知县亲自写下,托其妻交予臣的,证据确凿,恳请陛下处置。”
“竟有此事?”嘉靖帝勃然大怒,对陆炳道:“锦衣卫使陆炳听令,朕命你率众锦衣卫立即前往宁夏,将种勋带回京城,朕要亲自审他。”
“是。”陆炳应承道,眼角余光瞥了下张廷熠,隐隐感觉此人虽为六品官员,行事之雷利却让他也有些敬畏。
朱厚熙醒来时正趴在柔软的床上,昏迷时的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躺在床上,阿木疯狂地摇着自己。
“熙哥,醒醒,拍摄要迟到了!”
他迷糊地睁开双眼,呆呆地注视着眼前地李木,茫然地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坚实的手腕。
“阿木……”
“叶兄,可有感觉好些?”
手臂无力地松开,朱厚熙猛然发现,自己还是身处明朝。眼前这位身穿侍卫服的人,不是他的阿木。
竟然这样还不能回去吗,难道要一辈子住在古代了?朱厚熙心里有些惆怅。
才醒一会,他便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刚想翻过身来,后背受伤之处却被撕扯得疼痛。
“嘶——”
“叶兄莫要乱动,你后背的伤还未痊愈。”李木上前制止。
朱厚熙停止了动作,抬头仰着,却正对上了门外之人的目光。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因为他从张廷熠的眼中读到了内疚和难过。
在门外时,张廷熠已然听到朱厚熙醒来的声音,他本应该满心欢喜地庆幸朱厚熙已经醒了,但他踏进门的那一刻,心里却生出了一丝后怕,他在怕什么?
强迫自己沉住气后,他缓缓走进门,并示意李木离开。
“张……”朱厚熙刚想唤他,就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
“趴好。”话语间温和且不容拒绝。
朱厚熙把撑起身子的手重新放下,听话地趴下,成了一条方形,甚是整齐。
张廷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袖口中拿出药酒,坐到了他旁边。
“我……我自己来吧。”朱厚熙意识到他要帮自己换药,瞬间感觉耳根子有些发烫,尴尬地道。
“你背后长眼了?”张廷熠有些气闷,恨恨地觉得他不应该冲出来,替自己挡去了那一刀,一时间,温润稳重的张大人也禁不住怼起人来。
仿佛感觉到一阵怒气袭来,朱厚熙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拉开自己的衣服,细心而轻柔地揭开绷带,在伤口上撒上一层凉凉的药粉。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张廷熠又想起了昨日的搏斗,眉头不忍地纠在了一起。
“你为何救我?”张廷熠问道。
“我没想那么多,看见你有危险了,便想推开你。”由于背对着张廷熠,朱厚熙并不知道他这句话多有杀伤力,只是继续呢喃道:“你当初不也救了我,便当是报答,还你这一命,也是不亏的。”
朱厚熙心道,自己死了便可能回到现代,而张廷熠却……
几秒后,仍没有得到回复,他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便忍着酸痛转过头去,却看到了一副比他还要可怜的模样。
眼圈依稀泛红的张廷熠,极力地在克制自己,微微颤动的双唇竟然吐不出一个字来。
朱厚熙轻叹:“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两肋插刀嘛。”
张廷熠快速地别过脸去,别扭的根本不像一个雷厉风行的朝廷大官。
“阿熠,别哭了。”朱厚熙安慰道。
“我没有。”张廷熠转过脸来,对上那份柔和的目光,坚定道:“我知道,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家,若你要离开,想回来时便回来,随时都可以。”
二人相视而笑,黄昏的微光透过木窗映射进来,仿佛照亮了一道极其美丽的风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