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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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库洛洛等人受邀参加新区长的庆功宴。库洛洛是去要求戴维兑现承诺，而其他人主要是跑去蹭吃蹭喝的，流星街人从不拒绝食物。
宴后，戴维拿着库洛洛要求兑现的物资单，抗议：“鲁西鲁先生，你们这也太过分了。”
“这些食物压根不止三个月，够你们吃三年了吧？”
“事实上，我完全没有夸张，戴维先生。”库洛洛无奈地说——其实心里有没有在偷笑谁知道呢。
“宴会上你也看到了，我的同伴们......嗯，在吃饭上有一些过人的小天赋。”库洛洛叹了口气，“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一直在为食物头疼呢，”
戴维想到了那个橘发少年，以常人不能理解的速度吃了一碗又一碗米饭，最后干脆扒拉着木桶吃了，厨房准备的米饭差点不够，险些让其他人陷入只能吃菜的尴尬境地。
这么一想，再一看物资单上够吃三年的是米，其他的东西确实是三个月的量。
“好吧，好吧，我会让人把这些东西按照约定送去的。”戴维深吸一口气，只是米而已，作为一个区的阶级顶端，食物的选择有很多，馒头包子面包都可以作为主食。为这些得罪一个实力强劲的团队实在不值当，何况他在夺权的过程中也损失了相当一部分人手，现在正是需要停下来整顿的时候。食物在流星街算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了，尽管很肉疼，但是破财消灾，花这些买这群人三个月的井水不犯河水，等他稳定下来之后自然能腾出手把他们送走。
“这次合作十分愉快，戴维先生，下次再有什么困难，我们一定帮忙。”库洛洛露出“真诚”的笑容。
帮什么忙啊，你们又不会给我打白工！
源源不断的物资将填满仓库，少年们终于有闲工夫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了。
“休息”这个词对于除神渊以外的人来说是陌生的，以前，他们不是为了食物争斗，就是要在比他们强势的对手下挣扎，偶尔得以喘息的片刻，也是满脑子怎样变得更强，怎样才能活下去。
而神渊来到流星街后，他们在各种因素下阴差阳错地相遇，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单薄，但拧在一起却能撼动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掌权者。
而在这对于曾经的他们堪称奢侈的休息时间里，未来的蜘蛛们各有各的事情做。几个人出于自己的私心，在要求凯特兑现的物资单里加了小小的一笔，不过由于相比大头来说不值一提，凯特也没有太在意。
库洛洛在书房里看书，他趁机敲诈了新区长很多书，各种各样，从奇闻轶事到人文历史，满满的堆在一边，看他这副用功的模样估计没看完之前都不会轻易出门了。
玛奇也得到了一套人体解剖学的课本，在自己的房间里津津有味地研究，有时想去飞坦的地下刑讯室找人练练手，但是一想到那里压抑的环境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东西”，便还是算了。
派克在琢磨她新得到的左轮手\\\\枪，她想到了她念能力的新用途，正在不断练习。
信长和窝金出去为非作歹了，他们俩一天也闲不下来，库洛洛给他们定下的规矩就是别跟凯特的人起冲突，麻烦不能带回基地。
至于神渊和飞坦，正在客厅打游戏。干部的房屋颇为豪华，当初神渊一进来就盯上了客厅的那台电视。从凯特那里要来游戏机游戏卡和手柄，拉着飞坦一起沉迷。
大概游戏是男孩子共通的天赋，从没玩过游戏的飞坦上手很快，并且马上体会到了游戏的魅力。
对飞坦来说，美中不足的就是某只体寒的夜兔老是从后面圈着他的腰，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贴着他打游戏。
飞坦很不适应这种过近的距离，不耐烦地推开他几次，这家伙还特别理直气壮：“睡都睡过了，给我抱着取会暖有什么关系啦？飞坦真小气。”
“不要说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话，你给我离远一点！”
神渊撇嘴：“真过分啊，连搭档这小小的心愿都不满足吗？飞坦我看错你了。”
飞坦语塞，这么一说好像他做了什么欺负人的事一样。
真的很过分吗？但是好像仔细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给神渊抱着取暖嘛，又不会少块肉，而且对方的动作也没有影响他的操作。
趁着飞坦纠结的时候，神渊果断开始下一关：“开始了哦。”
飞坦的注意力顺利地被吸引过去，神渊再靠上来的时候，他就没再管了——抱就抱吧，搭档情况特殊一点，他迁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两个少年就着这个姿势噼里啪啦摁着手柄打了一天的游戏。
玛奇的房间和书房静悄悄的，派克的房间里时不时有隐隐的“咔咔”声，客厅里的飞坦和神渊压低了声音咋咋呼呼的，游戏的音效和他们的打闹声搅合在一起。
一时间，整座宅子似乎都有了一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屏幕上的两只松鼠上蹿下跳，不断躲避着boss的攻击，一边寻找方块攻击boss。
“喂喂喂，你快走开，挡到我了。”
“不行我再往前走boss就打到我了！”
“别跳到我头上啊！”
“我是他被吹过来的啊！”
......
因为两个人稀烂的配合，这局游戏直接game over。
在沉默中重新开始，趁着剧情载入的时候，飞坦装作无心地问他：“神渊，你为什么不开念呢？”
“唔......为什么呢......”少年趴在飞坦肩头，抬起一只手放在飞坦眼前，毫不在意地回道，“不然你现在替我开开看吧。”
飞坦一愣：“我？现在？”
“试一试嘛，顺便看看你的‘发’现在控制得怎么样了。”神渊眨眨眼，“放心啦，就算把我弄伤了我也可以一秒恢复的。”
飞坦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了神渊抬起来的那只手。夜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感受着冲入自己体内的那股“气”，顺从它将自己的经脉全部展开。不知怎的，飞坦很享受这种神渊对他完全顺服的感觉。
当神渊感受到那股“气”碰到一堵墙时，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整个人被意料之外的难以置信淹没了。
然后，骤然加大的念力把他的精孔冲开了，属于他自己的“气”源源不断地从精孔里逸散出来。
飞坦松了一口气，紧蹙的眉心终于放松下来：“所以你为什么不开......”
蓝发少年愣住了。
“你......哭了？”
神渊愣怔地眨眨眼，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哭了？我......”他抬手朝脸上摸去，触到一片冰凉。
“很难受吗？”飞坦没完全松开的眉毛又拧在一起，“赶紧让你的‘气’稳定下来。”
这时，因为感受到房子里突然出现的陌生的“气”，库洛洛玛奇和派克也各自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
“怎么回事？”
然后看到了满脸泪痕的夜兔。
“没什么，刚才飞坦在给我开念。”神渊飞快地调整过来，抹了一把脸，感受着自己乱窜的“气”，想象自己正在水里，让“气”围着自己流动，慢慢收回去。
“看样子，我的战力又要往上窜一大截了。”他情绪变得很快，又恢复成原来那副活泼的模样，绝口不提刚才的眼泪，若无其事地拍了拍飞坦的肩膀，“加油哦搭档，不然以后战斗我还得顾着你。”
飞坦拍掉他的手，没好气地说：“我不用一个爱哭鬼看顾呐。”
神渊朝他做了个鬼脸。
水见式，杯子里出现了一个美丽的蓝色星球。黄绿相间的大陆，蔚蓝的海洋，两极冰川，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拉来纯白的云层做面纱。
“好漂亮！”派克感叹道，女生对这些精致的小玩意儿总有一种天生的喜爱。
库洛洛拿了根筷子，戳进去搅了搅，筷子从星球中直接穿过：“幻象？”
玛奇说：“是特质系的啊，不知道会是什么念能力。”
“以后我再慢慢研究吧。”神渊看了一眼渐晚的天色，“该去做饭了。”
库洛洛陷入沉思，念在流星街几乎是被严格保密的东西，相关的资料只有上层才能接触。他自己因为机缘巧合知道一些，而后来神渊告诉他的东西比自己知道的多多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神渊似乎认为自己无法学念，库洛洛之前就有疑问，本来以为是身体原因，但从今天的事情来看只是单纯的他自己“以为”所以一直没有尝试。
而且，神渊那恐怖的复生能力……
库洛洛看过很多书，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少数民族，比如小时候就用刺穿透身体长大后可以用身体上的洞奏出美妙乐曲的裘东洞族，情绪剧烈波动会变为火红眼的窟卢塔族，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民族拥有神渊这般恢复能力和饭量的。
夜兔族……真的是人吗？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库洛洛来说不是那么紧要，同伴是不是人都影响他是同伴的事实，只是这些秘密让库洛洛日后很有兴致去探索罢了。
是夜，飞坦一身水汽地走进自己房间里的时候，顿了顿，对床上的鼓包说：“你在这干什么？”他在外面就感受到了神渊的气，今天才开念的新手对这方面的控制还略显生疏。
“飞坦！”神渊从被子里钻出来，期期艾艾地说，“那个......今天......我可不可以跟你睡？”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饶是飞坦都发觉他今天有点不对劲了。
神渊的嘴巴张合了几下，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却黯然道：“没怎么，只是突然感觉很冷而已。”
他敛眸，散开的橘色长发微微有些凌乱，纤细白皙的脖颈微微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像是濒死的天鹅般美丽。
飞坦从来没有见过神渊这么脆弱，放在今天之前他都不认为会有机会用这个词形容对方。
“拜托，飞坦，我真的……好冷啊。”他把被子裹得更紧，身体甚至开始颤抖。
好冷，明明是这种天气，但是还是感觉身体里的所有热量都离他而去了。心脏还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却感觉血液要被冻结了，这是从灵魂深处的孤独散发出的寒冷。
神渊的精孔被打开的一瞬间，错愕之后，是铺天盖地的悲伤。这股新生的，在他体内生生不息流转的力量告诉他，他已经回不去了。
神渊这才发现，在这之前，他其实一直没有把自己当做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或许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还抱有一丝侥幸，未来某一天会像来时那样，穿越一个突然出现的黑洞，回到曾经的故土。正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属于这里，神渊才一直认为他学不会念。
回不去了。他脑海中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
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他的归处呢。
明明之前一直觉得没所谓的，但为什么他现在这么难受呢？
最后一根稻草压在骆驼身上，压抑的悲伤像是决堤的洪水般将他淹没。
突然间，记忆中那些故人的脸，神威，神乐，神晃，阿伏兔，高杉晋助，坂田银时……可亲的，可爱的，可憎的，血浓于水的，泛泛之交的，萍水相逢的，全都变得弥足珍贵了起来。
神渊勉强扯了扯嘴角：“抱歉，如果让你很困扰那我还是……”他话还没说完，直接被飞坦摁倒在床上。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真的很丑呐，”飞坦扯过被子揽住他，“快点睡觉。”
神渊愣怔地看着他，少年故意紧紧闭着眼，眉头拧在一起，人类的体温通过紧贴着的皮肤传过来，慢慢地，将他从冰冷绝望的海水中拖出来。
夜兔把头埋进飞坦的颈窝闷笑几声，感受到小伙伴有些不耐烦才抬起头。
“其实，说出来可能会让你觉得很可笑，”神渊轻声道，发出一声叹息，“我......只是有点想家了。”
流星街人没有家人，他们是被世界抛弃的，家人可能还不如一个烂苹果有价值。
飞坦对家人这个词的认知来源于破碎的记忆中，酗酒打骂他的男人和被她男人打之后拿他来撒气的女人。所以他用酒瓶砸在男人的后脑勺，用碎片捅死了那个女人，在清晨垃圾车路过门口的时候翻了进去。
此时此刻，飞坦和神渊的情绪并不相通，但这并不妨碍他从那声叹息里听出神渊的怀念与伤感。
飞坦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说出来的话也总有些夹枪带棒的意味，他最温柔的表达方式只有沉默，并微微收紧了抱着神渊的手。
神渊再次笑了，尽管笑容还是有些脆弱，不过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中再次有了光，像是水中的明月：“谢谢，飞坦。”
“虽然还是很难过，但是在你身边，我感觉安心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落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