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血影》蝶灿南汀

7、消失的梦境

　　我们都明白彼此有着最深的藏匿，也终于学会了轻松的面对。望着匍匐在我脚下乖顺的暗影，夜的冷峻漠然的面容有了一丝松动，原本就已完美的的造物如今由于那丝缕温度的纠缠闪耀着动人的色彩。一种似乎无法触及即将消失的完美极致。
　　“南汀。”夜没有掺杂情愫的声音让我回神，果然，这种温度，才最接近的那个自己都不能触摸到的角落。
　　我微微侧过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夜，同时，感觉到空气中气息的微妙变化。
　　“慢了，南汀。”夜黑夜般的眼睛斜睨着我，眼底，分明有一抹古怪的笑意最快地划过。
　　“那么，我来弥补。”笑吟吟地接过夜暧昧的眼神，我双手迅速结印，低声咏诵的咒语化作一道道黑色的光直直刺入那个虚妄的空间。黑色的光如被水晕染，渐渐散淡，一个藏匿的空间慢慢呈现在面前。
　　隐身结界。这是一种很奢华的结界。不仅可以让自己不暴露于人前，还可以用来守护自己重要的人或是囚禁自己的对手，除非主人失去生命，否则，结界不可破。这种强大到威胁生命的结界，一般情况下巫师是拒绝使用的，毕竟代价过于惨重。空间内的男子长身而立，丰腴的黑发自由的散落在瘦削的双肩，周身的时间似乎已经停止。微微牵动唇角，扬起一个傲慢的弧度，随意捋了捋长袖，黑发宛如有生命般舞动起来，轻轻抬手化去结界，淡褐色的眼睛里盈满冰冷的笑意。
　　“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发现了。”与眼睛里的温度一样，不带任何生命应有的气息。
　　同样没有温度，夜只是缺乏必要的温暖情愫，可是眼前的人类，已然失去了所有感知。让人如同身处万年玄冰雕凿而成的洞府中，自外而内的僵硬冰冻。但是，这只是一个人类，为什么人类会有如此接近无感无知的存在？
　　“栈無”，人类巫师，以守护为名猎杀为乐。黑衣褐瞳的男子轻淡地说着自己的名字，头发在荡开的灵风中随意伸展，灵力如水雾般萦绕纠缠。
　　“人类么……”我平静地望着眼前冰冷的男子，嘴角扬起点点弧度，“夜，似乎很麻烦呢。”
　　夜没有回答我，一双如暗夜般的眼睛微微眯起，淡淡的笑意在空气里无声地淌过，已经幻出结界做好旁观的准备。我略微不满，望过去的眼睛里笑意藏得更深，双手稍稍换了个印，将声音送进夜的结界，“夜，你让南汀像一个痴傻的人在自言自语。”所以，我要走了，毕竟，我逃跑的速度比较快。
　　夜满眼悔意，笑着化去结界，嘲弄的说，“我只是想，万一南汀受伤，夜可以带着南汀很安全的逃跑。”
　　“夜，不如你来，南汀结印可以设下大结界，三个人一起玩吧。”我笑得一脸无害。原来，我们都可以是一样的轻松的存在啊。
　　“好，反正，结印设结界是你的看家本事。说一起玩么……”南汀，还是孩子呢，一定要和蝶灿说再见，是因为寂寞吧，为什么还要把寂寞也一起分给那个最在乎的人呢？
　　“喂，你们两个异类，要忽视我到什么时候……”栈無似乎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忍耐。
　　“真是沉不住气啊，人类，你害怕黑夜么？”夜边说边笑，诡异妖媚得不可方物。
　　南汀知道，夜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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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的舞蹈。夜的长发飞舞，在空中纠结出一个又一个黑夜的音符。一袭黑衣的夜如精灵般优雅轻逸，黑色的如绸带般的华丽音律从他的身体里飘然而出，细致却又随意的伸展着。黑色的风低低的吟唱着，仿佛在回忆着遥远的已经褪尽颜色的画面，凄怆却依然是美到极致的旋律。
　　“夜，你是个可怕的对手呢。”我不禁感叹，就算是我，也未必可以从那些侥幸的以为忘记的暗色回忆中挣扎出来呢。
　　浓重的黑色中裹挟着暗夜的恐惧的悲伤的记忆，足以贯穿任何一具身体，摧毁所有的意志。果然，人类巫师已经面如金纸，血色尽失，汗如雨下。应该为拒绝这暗色的回忆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我呼吸略有迟滞，如若不是自己的结界，处于有利位置，以我现在的敝心术，是不可能避开这种无处不在的缠绕突袭的。
　　突棱袭来的恐惧与悲伤兀地消失，黑色的绸带亦如有灵性般收进夜的体内，夜空洞的双目回复了些许生气，眨了眨眼睛，嘴角盈满诡异的笑意。栈無仍然紧闭双目，继续着结印冥想的姿势。在我化去结界的瞬间，轰然倒地。
　　“南汀，玩得开心么？”夜无辜的望着栈無。
　　夜，你没有告诉我，暗夜一族最擅长的便是盗取对手侥幸的以为已经忘记的不堪回忆作为进攻的武器呢。
　　我没有回答夜，只是任由自己此刻略带怒意的神色落入那对暗夜般的眸子。
　　“南汀知道了呢。”夜依然是毫无自觉的无辜笑容。
　　暗夜一族原本就是被遗忘丢弃的绝望、恐惧、悲伤和孤寂实体化的族类。人类将这些被神鄙夷唾弃的情绪抛进无穷的黑暗之中，负能量渐渐集聚，然后实体化，在汲取天地灵气之后，便可以以任何想要的面目出现。所以，暗夜一族是无法在沐浴徜徉在阳光的温暖洗礼之中，那是如地狱业火灼烧般的痛楚。
　　“那么，夜，一直在光之炼狱里挣扎着吧。”望着夜依然平静到淡然甚至冷漠残酷的面容，我有种他在说一个只有悲伤结局的别人的故事的错觉。
　　“至少，我有影子作伴啊。”这可是只有光之绳索才能缚住的旅行侣伴呢。夜嘴角扬起的弧度如刀刃般划在掩藏在身体深处的所在，我想，那便是脆弱易碎的琉璃心吧。我低眉敛目无言。
　　“而且，现在，在光之绳索消失的夜里，也有南汀啊。”只是，南汀，总是会转身离开的吧，那之后，我想，我会一直追逐着阳光，让身体在温暖中沉溺完全消融。
　　夜保持着完美到无懈可击的残酷漠然，眼睛里流转的分明是深深的失落，还有，也许是无奈的波光。
　　“那么，夜，在消失前给我一个梦境吧，不会再见到你，但是，至少让我知晓，你是不是存在。”也许，只是一种遥远的真实存在感吧。
　　“南汀，真是诡异的告白呢。”夜有些苍白的面容上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夜，就算只是梦，我也要知道那份记忆最后的结局。如果要离开，也请一定记得，把寄存在远方的记忆收回，或者，生生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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