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改口 ...
-
如果古代能够有网络论坛，说不定傅落棠会匿名发送一个帖子：#夫人要是重生了怎么办#别人重生后都是把夫人捧成掌中娇，而我却在洞房花烛夜给夫人甩脸色，还亲手摔掉了合卺酒。更糟糕的是，夫人似乎有恢复前世记忆的迹象。怎么办，在线等，急。
现在的傅落棠僵硬在原地，余光隐隐约约察觉到靠在榻上的美人正抬眼瞧着他，眼尾的伤痕说不出的欲语还休。连知意幽幽张口：“爷？”
颤颤然的语调，拉的绵长，还有几分刚转醒的含糊。
在连知意的眼中，世子爷抿唇不语，光慢慢攀上他额前的碎发。平白无故的，连知意觉得世子爷身上散发着疑似小可怜瑟瑟发抖的气息。欸？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错觉。连知意晃了晃脑袋，把脑海中奇奇怪怪的东西全然摇了出去。
世子爷怎么可能可怜兮兮，明明是不怎么说话的冷漠。连知意看着不说话的傅落棠，瞬间脑补出来了几万字“为情所伤，因爱扭曲”等话本子剧情。
“爷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嫌我话多？”连知意暗了暗眸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记忆中，前世的阿枝长剑挥到傅落棠的肩上，呵气如兰：“爷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嫌我话多？”想死呢你？
“坚决不是！”傅落棠挺直了腰板，规规矩矩地答道。
连知意被吓了一跳，世子爷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爱而不得的结果这般凄凉吗？
傅落棠偏过头看向许久没动手的连知意，只见小姑娘眼眸里懵懵懂懂的，也规规矩矩地坐在榻上，小手也安静地放在前面，浑身散发着乖乖巧巧的气息。
好像哪里不太对……
“夫人，你昏迷了不少时日，来点茶水润润嗓子。”傅落棠行云流水般把茶水递到连知意跟前，温柔道，“夫人，小心烫。”
连知意彻底懵了，像一个规矩的小木偶，反应了一会儿，便乖乖地把茶水接到手中，在傅落棠直勾勾地注视下小小地抿了一口。嘤！世子爷今天怎么回事，目光好可怕！
没有彻底恢复记忆。傅落棠也不知自己这口气是该松还是不该松。兜兜转转，谁曾想阿枝早已经嫁到了他身边，而且还是一副软乎乎的很好欺负的模样。
“夫人此次昏迷古怪，身体可曾有什么不适，可曾有梦到些什么？”
“就，就有几分晕乎，好像是梦到了什么。什么来着……”连知意扶着脑袋，微微蹙着柳眉。
傅落棠的心一跳。
“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便不想了。”
看来是暂且不会被阿枝用四十米的长刀架到脖子上了。傅落棠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能苟一天是一天不是。
“倒是爷，你先前不是身体不适吗？”小姑娘看起来是真切关心，她偏了偏头，及腰的青丝也随着她的动作偏了偏，轻轻撩过小姑娘跪坐时的脚踝，“爷的身体如何了？”
完全没有想到阿枝从前会是这么温婉乖巧。喜欢扛着长枪耍大刀的暴躁舞姬骤然变身嘘寒问暖十好夫人。完全是两种感觉。傅落棠心中升起几分微妙。都好喜欢怎么办啊？
“我身体已无大碍。夫人，改口唤我‘棠棠’如何？”傅落棠牵起小姑娘的手来，声音压着笑意，就像是一个和孩童们玩躲猫猫的小太阳，努力藏起自己身上散发的光芒来。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对话。连知意的脑海一片空白。她大概是昏迷了三年吧不然怎么眼前这么勤快，必然是自己醒来的姿势不对劲儿吧，她是不是应该先坐起来再睁眼之类的。
一片迷糊之中，连知意忽然抓住了什么头绪。她伸出另一只空出的小手，在傅落棠眼前挥了挥，脱口而出道：“不对啊爷，你是怎么这么精确地抓住我的手的。”不是说好了看不见吗？
场面一时间尴尬了起来。
“谁同你说我看不见的？”傅落棠抓起连知意的手，身体也微微前倾，就像是花花一样，用蹭的方式，把眼眸上覆着的白布蹭了下来，“嘘，不要告诉别人哦。”
茶色的眼眸，在微光之中有几分迷醉，清而透亮。连知意说不出来一眼看过去的感觉，像是清雅的竹林里，一处游弋着几尾小鱼的潭水，阳光照耀了上去，熠熠生辉。天上流转着的是星河，而人间流转着许是这般好看的眼眸。
这么突然的吗！这眼盲多年的人怎么说不眼盲就不眼盲了。更重要的是，世子爷为什么要告诉她这种听起来就很容易被灭口的秘密这种东西！连知意惊了，麻了。她果然是昏迷了三年吧。
“爷，这般，这般不大好吧。”连知意往床榻里边缩了缩身子，紧张得耳尖微红，“太，太突然了这个样子。”
“改口。”
傅落棠一抬眼，细绒扇般的睫羽掀开，眼眸里把连知意的轮廓细细描绘了进去，光，影，猝然交错，恍若流火乍然没入水。烟花，烟花又炸开了！连知意眨了眨眼，尽力去克制内心的紧张。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①。连知意想起自己偶然翻阅到的这句诗句。她现在便有一种醉后清醒的恍惚，梦境和虚幻在眼前错乱。她果然是在做梦吧！
“夫人可是不愿意改口？”傅落棠眼眸里的光落在连知意眼里。
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世子爷这是在想什么呢，怕不是惦念心上人惦念疯了吧。连知意有些恍恍惚惚，她终于要开始话本子里替身们的重头戏了吗？已经要开始飙感情戏了吗？
连知意张了张口，依旧觉得有几分羞耻。这种亲昵的称呼，这种亲昵的称呼，谁喊得出来嘛！连知意脚趾蜷缩，下意识地把脸撇开，豁出去呐呐道：“棠棠。”
傅落棠倏地笑了，上手轻抚了抚阿枝的耳尖，这样格外好欺负的小阿枝，这样温柔羞涩的小阿枝，欺负起来真的是格外有感觉啊。瞧，现在耳尖红的就像院子里的还未绽放的桃花。
“好，好了。”连知意把称呼咽了回去，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也不好太吓坏小阿枝，傅落棠稍稍后退了些许。连知意察觉后松了口气，悄悄抬眼偷偷观察傅落棠的情绪。
“这事情，夫人暂且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傅落棠把先前覆于眼上的白色布条顺手塞在连知意手里，而后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手道，“我自己系不太方便，还请夫人帮我蒙上。”
蒙上？这个，蒙上。连知意感觉着手里略微冰凉的白色布条，缓缓地拿了起来。好像，好像有点紧张。可千万不要手抖啊。越是这么想，连知意手上反而愈发轻颤了起来。
连知意听到傅落棠一声轻笑。太丢脸了，系个布条而已，她抖什么抖啊。连知意有几分恼羞成怒，手忙脚乱地赶紧把傅落棠的眼蒙上，手上才稍稍有些放松。
系的时候连知意却犯了难。这该怎么系呢？系松了怕掉，系紧了又怕是世子爷疼，便踌躇了起来。
“来，这般系。”像是听到了连知意的心声，傅落棠反手抓住她的手，细心地引导了起来。
“知道了。”连知意嘟囔了一声，手指轻轻颤抖。但因着傅落棠抓着她的腕子，连知意也不太好意思连着手腕一起哆嗦。这般属实是太没面子了。
察觉到小姑娘手上明明颤抖地厉害，却努力压制着语气的颤抖，傅落棠装作未曾察觉，心上发笑，面上还是要顾忌小姑娘面子薄，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实在是太难系了。连知意一边奋斗着，一边在想如果自己此时流汗了并且掉到世子爷脑门上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不敢想不敢想。世子爷身上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很好闻，却勾得连知意心中乱糟糟的。总感觉这样的姿态是不是太过亲昵了。
不对啊，她连知意为什么非要在世子爷身前帮着系带子，她可以绕到身后啊！连知意眼眸一亮，飞快地绕到了傅落棠身后，心下才逐渐安定了下来，认真地去帮世子爷系带子。
这边傅落棠就看到小姑娘噌噌噌地就绕到了他身后，飘然的衣角也只在他眼前存留了片刻。傅落棠被迫放下手来，指尖的余温尚存，他心中不禁升起几分空落落来。
“好啦！虽然是没有之前爷……棠棠系的那样好看，但其实还是非常稳固的，也不是特别的拉跨。”一会后，小姑娘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无妨。”一听这语气就知道系的不是很好看，声音底气都不是很足，傅落棠转过身来，“那夫人可得多练练，熟能生巧，自己系着实不方便，以后还需要多多麻烦夫人。”
什么！之后还要系吗？连知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苦恼了起来，以后要是系得很丑，被外人嘲笑了，世子爷会不会像话本子一样把她丢进柴房什么的地方。
见小阿枝苦恼，傅落棠伸手揉了揉连知意的脑袋。这样温柔可欺的小阿枝，实在是太过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多欺负欺负，可是要是阿枝恢复前世记忆了。傅落棠沉默了。他一定会被拉去睡书房跪算盘吧。
正想着呢，外头传来了左十的声音：
“爷，顾夫人有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改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