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倾诉 ...
-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高三的时间如流水般去而不觉，上课，复习，考试，评讲，反思，分析，又回到了考试，像套娃一般，循环往复。每天都能听到各科老师的“心灵鸡汤”，看到同学埋头苦写的背影，受到学校洗脑式的激励，收到学弟学妹们怜悯又崇拜的眼光。每天不是在考试，就是在去往考试的路上。
高三，确实苦，却也像是茶叶一般，入嘴苦涩，入喉回甘，汗泪俱下，方觉不负青春。
尽管如此，高三日复一日枯燥的复习生活因为校运会的筹备也总算多了些许新鲜活力。虽然作业依旧，考试依旧，压力依旧，但是射箭带来的新鲜感和运动还是让同学们可以忙中找乐，忙里偷闲。
因为校运会和担心学生体质跟不上而受到校级保护的体育课，成了同学们一个星期所有的盼头，一个专属他们的宣泄点。
“林宋文，我明明瞄准了，怎么还是射不中啊？”艾妍哀怨声又响起，同学们见惯不怪，艾妍在学习上有多么的天才，在体育上就有多么的迟钝。
“林大哥——”艾妍的声音传来，她又射空了一箭。经过半个月的相处，艾妍和林宋文的关系越来越好，而同学们似乎也习惯了他有时的冷漠，他也不再格格不入，大家已经算是打成一片。
“文哥，你过去吧，我这里自己再试试。”这位正在林宋文指导下的同学终于受不了艾妍的干扰，她这么喊自己根本就集中不了注意力。
林宋文停下，站直，远远地看了艾妍一眼，艾妍正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大眼睛不知怎的，在灯光下水灵灵的。
林宋文觉得自己的呼吸像是被人抓住了一般，下一秒放下手上的箭就朝艾妍走去。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她有点不妥，自从早上从老师办公室回来之后。
事实上艾妍也没有那么要紧，没有射中就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早上二模的成绩出了，她的成绩不知怎的又退了，已经跌出了全级前30，可能别人会觉得她已经足够好了，但在她看来，在一个常年霸榜前十的人来说，这就是滑铁卢。
退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害怕别人会说她矫情，她一直忍着，老师的话还回响在她的耳边，脸上的惋惜还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安慰的鼓励没有任何作用，这对于要强的艾妍来说。
妈妈自然也是知道，她作为单亲妈妈自小就望女成龙，对她的要求很是严厉。但是这次她没有说什么，可能是老师已经交代过妈妈，她只是让艾妍放宽心就没再说什么，只是这样刻意的沉默让艾妍更加难受，妈妈失落的语气在艾妍的脑海里带出了她失落的表情，艾妍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拧紧的抹布，紧紧攥着，无法呼吸。
真的很难过，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力不从心，感到累。
“你的姿势不对，重心压错位置，发箭自然就会偏了。”林宋文一边走来，一边分析，他的声音淡淡的，充满磁性，似乎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只是这样的声音对这一刻的艾妍来说，无疑就是□□。
但艾妍没有表现出来，她的骄傲不容许她透露出一点点软弱。
“哦。”艾妍不敢说太多的话，她怕她忍不住，“我再试试。”
“你跟着我做。”林宋文已经穿戴好了装备，站在艾妍身边，一脸严肃，眼神锁定在了箭靶上。
只是不管怎样，艾妍就是射不中，越是急越是射不中。为什么今天做什么都不顺心，为什么自己什么也做不好。
“我休息一下。”艾妍一把放下箭，脱下装备，往体育馆外走去。
风吹过，刘海扬起，她低下了头，一边走，眼泪一边往外流，她没有擦，她害怕被发现，只是
她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哭腔有多重。知道走出了体育馆，走到了花基，她终于蹲下，小声抽泣。
为什么她什么都做不好，她已经很努力努力了，别人只知道她是天才少女，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花了多大的力气，多大的努力，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而她的妈妈，又为此付出了多少。
优秀是她的保护伞，是她们母女的保护伞，保护她们在人情冷漠的亲戚里不至于被看不起，才能守护好爸爸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很久没有哭过，这一哭，她竟觉得自己停不下来，又或许是本能地不想停下来。她觉得鼻子很酸很酸，堵着，蹲着的姿势，让她有点无法呼吸，但她没有动，这种近乎自虐的自我折磨，好像能稍稍缓解她的难过。
林宋文跟了过去，他停在体育馆门口，看到的就是艾妍蹲在地上，头埋在膝盖，微微颤抖的样子。
午后的阳光依然毒辣，透过树梢，斑驳地停在她瘦弱的身上，风吹过树梢，微微闪动，粼粼发光。
他顿了一下，回去体育馆找到了自己的背包，拿起伞，迈开长腿，急冲冲地出去了。
“文哥，别走啊，我们还有要问的。”远处，同学们终于看到他有空，朝他挥挥手喊道。只是林宋文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离开，同学们习惯了他的样子，没说什么，开始自己捣鼓捣鼓。
其实不怪林宋文，他是真的没有听到，他满眼都是艾妍，那个瘦弱的人儿。
他觉得自己难过极了，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在很多很多次这样哭过之后，她消失了，离开了他。
艾妍还在抽噎着，她努力地在控制着自己，突然，她觉得地上一道阴影走来，有什么挡到了她的头上。她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微微抬起头，只见眼前一双干净的鞋子，鞋子很大，她认出来了，是林宋文。
不知怎的，她有些庆幸，幸好是他，幸好不是别人。
林宋文撑着伞，没有说话，默默地陪着她。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是他的母亲，她会抱着他哭，哭着哭着就会笑，只是艾妍，他并不知道要怎么做。但是陪伴，陪伴总不会出错。他独自一人难过的时候，也多么希望有人发现他，能默默地陪着他，不需要说什么，在身边就好了。
只是他的善解人意却让艾妍更加酸涩，眼泪浸出眼眶，聚成一团，又流了下来。这次哭声再也压抑不住，上气不接下气的，头发散落肩上，随着她的抽噎而颤抖，微微遮住了她的脸。
林宋文有些不知所措，这和他猜想的完全不同。他放下了太阳伞，坐在了她旁边，手掌交握，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艾妍感受到了他的动作，有些不懂，抽抽噎噎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大大的眼睛红通通的，眼泪还聚在眼眶，长长的睫毛因为眼泪粘在一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小兔子一样，楚楚可怜。
“我和你说说我的事吧，听完或许你会没有那么难过。”林宋文扭头看着地上的伞，有些不自然。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把自己的事告诉别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向一个新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讲自己的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那么轻松地讲起自己的事，为了一个女生，为了安慰一个女生。
只是艾妍听完了，先是愣了愣，紧接着是吃惊，眼里的震惊和难过像是要溢满眼眶，她捂眼睛，又哭了起来。
仿佛是替林宋文他哭的。
“所以你的事或许现在看来是很坏的，但过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尽力了，就很了不起了。”林宋文看向艾妍，对上艾妍红通通的眼睛。他还有很多没有说，他不怕说出来，如果是她，但他没有说，他怕吓到她。她就应该活在阳光下，见不得一点灰暗的。
“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艾妍哭得一抽一抽，顺着气努力地说着，“在学校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因为他，她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或许是因为哭过宣泄过，又或许是因为他，因为他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倾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