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ticket to your heart》蓝づ啸

4、Chapter.Three

　　Chapter.Three

　　幸福太奢侈,我伪装不来,
　　——Tong
　　Part.One Tong
　　冬末春初的时候,总无法预料天气将会如何变化.常常天气预报的主持人恬美地告诉观众第二天将是晴天,而次日旭日却藏匿到云彩的深处.更甚者,天空会不留情地降下暴雨.那些听信了天气预报的人便会一边在大街上奔跑,一边骂骂咧咧.所以天气预报的信誉在这个季节里显得苍白无力.
　　一如现在,昨日午后的降温不过是今日大雨的前奏.都市喧闹的热情被倾盆的雨水浇熄,静谧蔓延在城市每个角落.透过窗户看着大街,人们撑着伞匆匆走过.听见的,也不过是雨水打在遮雨棚上沉闷的声响.
　　习惯了早睡早起的Tong总是睡不了懒觉,即使今天的曼谷是灰蒙蒙的,书桌旁贴着的课程表上今天的课时也是空白.以往这时候会立刻起床刷牙洗脸,但是今天却仍然躺在床上.双目空洞似地看着天花板.
　　客厅里传来早起的母亲Sunee准备早饭而发出的碗瓷碰撞的声音,抽油烟机的声音随即也响了起来.Tong将手机举到面前,按了下关机键,屏幕就亮了起来.6:45.接着他又将手机放回原处,侧卧后又闭上了眼睛.明明知道睡不着,但是却不愿意醒来.
　　不多久,客厅里的声音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拖鞋停在房门口的声音.随之响起的还有敲门声.Tong知道那是Sunee在敲门,却只是翻了个身.敲门的力度又大了些,Tong咬了咬唇,然后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却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敲门声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停止了下来.Tong这才掀开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同时也听见了大门关上的声音,应该是母亲去上班了吧.偌大的空间在母亲出门之后,变得安静得可怕.
　　Mew他,难道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这样的不安中么?记忆开始上窜,想起成人之后第一次在Mew家过夜.Mew那寂寞的眼神,哀伤的叙述.Tong的心房就如同被堵住一般.他那瘦弱的身躯,是如何走过这样孤独的日子呢?
　　而在Mew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的时候,自己却掉头离开.自己该是多么可恶啊?Tong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面容的憔悴,忽然自嘲似的笑了起来.是自己选择了放手,现在为何又在这里惺惺作态?
　　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拳击中自己的脸颊,Tong如同梦呓似地,察觉不到疼痛,只是低声说道:"Mew,这样的痛苦是否及得上你所感受到万分之一?"
　　父亲似乎是和朋友聚会去了,家里现在没有一个人.Tong讨厌这样的安静,这样的环境让他觉得窒息.忽然想起了Ying,现在的他或许只有这一个人可以诉说了.虽然决定去学校,但是几乎没有独自出过门的Tong怎么也找不到雨伞.
　　放弃似的走到玄关,却看到昨天晚上仍然空无一物的鞋柜上正放着一把雨伞.而伞柄处贴着一张纸条.Tong伸出手,将它撕了下来,上面的钢笔字清晰地写着Sunee对自己的嘱咐:"Tong,外面下雨,不要忘记带伞."
　　Tong面无表情地看着纸条,突然露出了笑容,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加重,纸条在手心里变成了皱褶的纸团.Tong用力将它扔了出去,打开门的同时回头看了一眼鞋柜上静静摆在那里的雨伞,然后用力地带上了门.
　　雨水无情地落在Tong的身上,甚至有些疼痛.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头,衬衫紧紧地贴在肌肤上,步履也在雨水的浇灌下逐渐沉重.曼谷终究不是乌托邦,不过是一座生活的舞台.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雨中少年,更多的却是漠然置之.没有一个人去关心这个少年是为了什么而如此,大家关心的不过只是自己.
　　而现在的Tong连自己也不愿意关心,任凭雨水从下巴滑落到地面.Tong觉得崩溃,不过就是如此.思绪乱作一团,只是一步一步,在他人诧异的目光之下,走进了校园,沿着小道,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Tong从口袋里面摸出手机,却想起自己并没有Ying的电话.颓然似的,Tong仰面瘫在长椅上,绝望地大口大口呼吸.
　　"你在做什么?"Tong被雨水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粉红色的雨伞,阻挡了继续落在身上的雨水,撑伞的少女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Ying."Tong看到面前的少女,露出了笑容,然后起身用力地抱住了她.
　　"你,你做什么啊!"Ying对Tong突如其来的动作感到惊奇,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怀抱里面逃出来,"哭哭啼啼地抱着一个女孩子,会给别人误会的."
　　"抱歉."Tong听到Ying的话,慢慢松开了双手,重新坐回长椅上.
　　"你又怎么了?"Ying像母亲一般叹了一口,然后用手摸了摸Tong的头.
　　"我和妈吵架了."Tong的声音很小,若不是Ying很认真,恐怕会被雨声所遮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行啦,你这个样子会感冒的,我去男生宿舍帮你借件衣服."雨天里的风阴冷地刺激着肌肤,Ying可以想象得到全身湿透的感觉.
　　"不要."Tong抓住了准备转身离去的Ying的手腕,"现在只有你会听我说了."
　　"嗯?好吧,"Ying尝试得挣脱了两下,却发现这个少年力气大得惊人,只好放弃了借衣服的打算.现在只能听他说完想说的才行.
　　"我妈把Mew寄给我的包裹藏了起来,昨天我去质问她的时候,竟然装作不知道!"提起昨天的事情,Tong的心里涌起了悲伤,"我说好了不与Mew在一起,我便不再见他.这三年两个月又二十五天,我拼命催眠自己.但是妈妈她……难道我连思念的权利都没有么?!"Tong这么大,只哭过两次.而这两次却都在这个少女的面前,两次都是情不自禁地哭泣.
　　"……"Ying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像三年之前那样,将Tong轻轻拥入怀里.撑伞的手慢慢放开,去擦干少年的泪水.而雨伞被风一吹,轻轻落在了地上.
　　"Ying,怎么办.我好后悔,我那时候不应该放开Mew的,想起他一个人时候的孤独和难过,我就没办法原谅我自己."Tong说的每个字都那么真切,就如同他脸上那块淤青一样.
　　"你考虑我昨天的提议吧?"Ying忽然这么说道,"从我放弃了Mew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放弃了我今生的爱情.那么,或许我可以帮你做挡箭牌."
　　"不行."Tong用力地摇了摇头,"情侣是幸福的.可是对于现在的我,幸福太过奢侈,我伪装不来.那种破绽百出的蹩脚戏,只会对不起你的苦心."
　　"我只是想要你振作起来."Ying在Tong看不到的地方,用力地捏紧了拳头,"我对Mew的喜欢,绝对不少于你.我只是作为你的情敌,不想要看到你垂头丧气的模样."
　　"Ying?"Tong抬起头,看着面前带着苦涩笑容的少女.
　　"Mew喜欢的是你,在我三年前放手的那个瞬间,我就已经承认了我的失败.可是你却那么不珍惜这个机会,是你重新给我的希望,所以我会和你一起竞争的."Ying的话,是对Tong的鼓励,却也是掀开了自己心里的伤疤,"不过,在找到Mew之前,我们是战友,我们的目的不是一样的么?"
　　"为什么你可以笑着说出这些话?"Tong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Ying,
　　"因为我相信爱.只要有爱,就有希望."Ying忽然想起了曾经那张中国专辑上的歌词,便不自主地套用了进来.
　　"还有这样的机会么?"Tong的声音有些沙哑,脸上的落寞如何也掩藏不住.
　　"或许应该问你自己."Ying浅浅地笑了起来,"心情好点了么?是不是该回去换衣服了?害的我的衣服也湿成这样."
　　"嗯."Tong很抱歉地看着也已经全身湿透的Ying,"麻烦你了."
　　"不会.昨天碰到你的时候,你说你很幸福,我便没有再说什么."Ying站起身,"逃避爱情是没有任何理由的.说真的,昨天我已经对你失望了.不过今天,我才真正看懂你的心.幸福是不能假装的,你的话很好,我记住了."
　　"Ying,谢谢."不知道应该有什么言语表达,Tong选择了最简练的语句.
　　"好了,回去换衣服吧!不要着凉了."Ying推了推Tong的肩膀,"你要为Mew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明白吗?"
　　"嗯."把心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的感觉很好,Tong露出了一夜未曾展露的笑容,"你也回去换衣服吧."
　　"再见!"Ying的笑容在Tong背对自己离去的时候慢慢消失,告别而挥舞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Tong,Mew选择的是你,我是输家,所以作为胜利者的你不应该难过.
　　"Tong,我不是在帮你,是在帮我曾经深爱过的男孩,照顾他深爱的人."Ying闭着眼睛,慢慢转过身子,朝着宿舍楼走去.

　　我锁住了那些木偶,却锁不住和你在一起的回忆.
　　——Mew
　　Part.Two Mew
　　雨天总会让人莫名的觉得烦躁.沉闷的气息覆盖了曼谷的大街小巷.在这样的天气里,雨伞的阻碍让结伴行走的人少了许多,为快节奏的城市生活平添了一种寂寞.而在春天苏醒的绿色植物,被暴雨压弯了枝叶,却仍然倔强的生长,他们从来不需要雨伞的呵护,相比之下,人类就逊色了许多.
　　Mew却意外的喜欢下雨天,工作会因为突如其来的雨水而无限期的后推.在大家都因为前进脚步被打乱而慌张的时候,Mew却开始享受这不长的假期.一如现在,倒在自己宽大的双人床上沉沉睡去.白天的睡眠比起晚上有质量,因为夜晚总会给人太多遐想的空间.Mew也就习惯了熬夜,习惯了日间睡眠,只是平常繁重的宣传和演出,不得不让自己适应乐团的时间安排.
　　似乎是因为昨天的感触超过了以往的任何一天,Mew仍然觉得自己的思绪不太清晰,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这是Mew第一次感觉到雨天为什么会让人焦躁.就连以前听起来很顺耳的雨水敲击遮雨棚的声音此刻也无法让他觉得舒心.
　　喉咙干涩的生疼,Mew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阵,然后将手机移到自己的面前.已经到了中午了,时间比自己预想得要过得快.Mew坐起身子,呼了一口气,靠在床板上看着已经生活了三年多的房间.
　　半开的衣柜里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多半都是衬衫或者是T恤.电脑的显示屏已经暗了,只能听见主机排气扇隆隆作响的声音.床头柜上摆着绿色的闹钟,时针指向十二点,闹钟边上的手机屏幕黯淡.书桌上堆放着拆开的信封和打开的信纸,边上摆着已经不再冒热气的咖啡.这一切,几乎是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见的场景,但又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关注过.
　　Mew伸出手,撑住自己的额头,接着从床上下来.和以往一样的习惯,关上了衣柜的门,接着用鼠标点击桌面上的关机键.然后开始收拾床铺.Mew纤细的手指将皱褶的床单铺平,然后将叠在一起的枕头拿起准备放回原位.
　　目光在接触到放置在枕头下面的相框时,动作就不由地暂停.Mew将枕头并列排好,然后将相框拿到手上,重新坐回床上.照片上是穿着白熊服装的Tong和自己.照片的边角已经卷曲,图像也有些模糊,是被水泡过的痕迹,或许该说眼泪更加正确.Tong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肩上,Mew每看到这张照片,就能感觉到左肩处传来的温暖.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Mew伸出手指抚摸照片上Tong的脸颊,而握住相框的手也更加用力的握紧了.
　　相框被Mew移近,然后闭着眼吻了上去.玻璃冰凉的温度与Mew的唇产生鲜明的反差.但却似决定了什么,Mew猛地站了起来,推开房门沿着过道前进.
　　过道的尽头是一扇落地窗,落地窗正对着是一扇关着的房门.Mew转动门把,推开了这扇门.习惯性地打开了灯,看清了摆放在房间里各式各样的木偶.有大有小,摆出各种各样的表情.而在房间的中央,摆放的是最怪的一只木偶.红色的鼻子与它很配,却只能插进去一半,可以看出并不是一起买的.在木偶的边上,有一张字迹模糊的小纸条,隐约只能看清"不忍叫你起来"这样的断句.
　　Mew看了看房间的四周,咬了咬唇,留恋似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相框.然后将它轻轻放在了木偶的旁边.接着关了灯,退了出去.Mew轻轻地关上门,然后蹲下身子在落地窗旁的盆栽后拿出一把钥匙.接着起身,将钥匙插进钥匙孔,默默地旋转了两圈,随即用力地抽了出来.
　　Tong,这个房间里,是我所有我对你的回忆.现在的我,要学会忘记你.
　　Mew转过身子,打开落地窗,用力地将手中的钥匙扔了出去.看到空中有亮铜色划过的弧线,心中仿佛丢掉了什么似的空落落.Mew没有勇气看到那钥匙掉落到哪里,因为他害怕自己会下楼将它捡起.所以他选择了关上窗户,走回客厅.
　　软倒在沙发上,Mew闭上了双眼,让自己陷入漆黑.但是脑海却不断浮现自己和Tong在一起的场景,在他的怀里入睡,听着Tong有力的心跳;还是星空下浪漫而温柔的吻,没有一个可以忘记.
　　为什么?Tong?我锁住了那些木偶,为什么却锁不住和你一起的记忆?Tong,为什么我要爱上你.三年了,为什么我仍然无法将你忘记.有谁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么?Mew伸出手用力地抓扯自己的头发,声带开始震动,但他却仍然咬住唇,不让哭泣溢出喉咙.即使是嘴唇发白也仍然没有放开.
　　门铃在这个时候尖利地响了起来,让Mew不得不从记忆中脱离出来.他用指尖抹去了眼角残余的湿润,然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EI和经纪人.两个人都拿着伞,雨水顺着尖端滴落到地上.
　　"吃过午饭了么?"EI虽然这么问,但是却仿佛猜到了答案,没有等Mew回答,从身后拿出了餐盒,"在外面买了点酱汁生煎,另外还附赠奶茶."
　　"哦."Mew接过EI手里的东西,然后将两个人请进了屋子.
　　"还是很干净嘛,Mew一点都不像个男孩子."EI看了看宽敞的客厅,上次来是一个星期之前,"哪像我的房间,乱得不行."
　　"因为平常没事就喜欢整理东西."Mew将EI带来的东西放到茶几上,接着转身去厨房泡茶.
　　"只有一些花茶."Mew礼貌地笑了笑,然后将托盘里的茶水放到两位的面前.
　　"没事,我喝什么都行."EI体贴的接了过来.
　　Mew朝EI点点头,然后转向一直沉默的经纪人:"先生,你今天来是?"
　　"我想找你谈点事情."经纪人皱着眉头,显得很严肃.
　　"是昨天晚上上节目的事情么?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以后会有Fans要求我们写情歌,而我唱不出来的话就不好了."Mew可以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在说那番话的时候,经济人着急朝自己使眼色时候的样子.
　　"这个倒无所谓."经纪人拿起瓷杯,啜了一口后接着说道,"只是团员觉得你这几年越来越消沉,现在的August不能失去你,他们担心你以后可能会……"
　　"哦,只是一些私事而已.我不会带到公事上来的."Mew有些意外.
　　"终究是应该放松一下自己,不要绷得太紧了.自己的事情怎么样都会造成影响,即使撇开事业,他们作为朋友的担心可不能置之不理."经纪人直视着Mew,"所以公司推掉了这几天的事情,让你去旅行."
　　"旅行?"Mew皱起了眉头,"不太想去."
　　"Mew,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想学会释放压力.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一直放不开也不能改变什么."
　　"Mew,不用担心.我陪你去,好歹有个照应."EI适时地插嘴道.
　　"公司会报销一切费用的,请放心."经纪人补充说明.
　　"一定要去?"Mew确认似的又问了一次,"那我可以选择去哪里吗?"
　　"当然."听到Mew的回答,经纪人像松了一口气一样答道.
　　"那么,我想要去清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