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时间的缝隙回望你》荒井寻金

5、学渣区的快乐

　　四个人混水摸鱼跑完回到教室的时候，贺主任黑着脸正站在王灿的座位旁边，陈尧一行人讨好地笑笑回到自己的座位。

　　教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王灿砸书的声音。王灿站起来一脚踹在课桌腿上，说道“我就坐这里，前面太近，对我眼睛不好。”

　　贺主任抱着双手，云淡风轻回道“你不去，可以，尤谦你换过来，坐他旁边。”

　　尤谦是和张扬是同一天转学过来的，两人一来就占据了班级前两名的位置，第一次月考之后，尤谦当了班长，不仅成绩好有礼貌，说话温柔有理，长得还好看，穿得也干净，是女孩们课后饭前的讨论的对象，很受欢迎。

　　但是在男生那边情况就不太乐观了，尤谦小时候和妈妈住在李木子家隔壁，没人见过尤谦的爸爸，尤谦到了上小学的时候就被妈妈带到了市里，他家空闲的屋子和菜地一直是张乾的爸爸在照看。本来也正常，都是邻居，互相照顾一下也没什么，坏就坏在尤谦这次和妈妈一起回来，是张乾的爸爸亲自去接的。周围的人都说尤谦和张乾长得像，说是“有兄弟相”。

　　李木子和夏桑桑对这个评价甚是不满，尤谦和张乾那就好比一个翩翩公子和一个土横土横的小土匪，就不是一道的人。

　　夏桑桑的同桌张乾对这个说法也很不满意，隔三差五就爱找尤谦的麻烦。古惑仔看多了，张乾小小年纪靠着胆大就称霸一方，附近的小孩子都叫他乾哥，他家住在夏桑桑家楼上，但是夏桑桑觉得一山不容二虎，从小就看不上张乾以欺负小动物来建立威信的样子。学前班毕业之后带着陈尧和李木子自成一派，和张乾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要是尤谦真坐到后排，恐怕是没有清净日子了。

　　张乾双手抱在胸前，翘个二郎腿斜倚着墙壁，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坏笑，电风扇呼呼转动的声音，夏桑桑有一瞬间都开始紧张了。

　　班长一贯柔和答好的声音传来，整个教室的气氛都轻松了不少。班长抱着书包带着浅浅的微笑和王灿的前同桌擦肩而过，平静地坐在夏桑桑的前面。

　　贺主任心满意足地离开教室，夏桑桑看了看身旁盯着尤谦的张乾，又看了看铁青着脸的王灿，短暂地涌上了一阵使命感。

　　作为后三排唯一的女生，她一定要平衡各方关系，守护后排的安宁与平静。

　　而后夏桑桑迎来了漫长的郁闷，王灿的前同桌家里是开小卖部的，没少在夏桑桑饿的时候伸出援手。后来夏桑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换座位，也许她还能长更高。

　　一群学渣之间忽然插入了一个学霸，后排舒适如客厅沙发的气氛发生了让人难以忽视的改变，下午上课，在一片趴倒的学生中挺直脊背听课做笔记的尤谦很是显眼，原本老师们顾不上后排同学有没有听课，可如今这一对比，各科老师想不管都难。

　　在各科老师的轮流监管下，热闹的后排不复往夕，甚至有些死气沉沉，夏桑桑整个人如坠深谭死水中，不能明目张胆趴在课桌上睡觉，上课想说句话还得传纸条，索性将小说放在课本中间，以此打发漫长的四十五分钟。

　　偶尔和张乾一起捏些小纸团，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偷袭”前排的同学，大多数时候夏桑桑只会盯着李木子和陈尧打，张乾便跟着打李木子的同桌顾清和陈尧的同桌江翩翩，或者是其它成绩好五官端正的女孩。

　　若是打到别人，大多回头看一眼，眼神警告一下也就算了！但江翩翩却是个不好惹的，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告状时又准又狠，每次都直接举手报告老师，张乾没少被罚站，一开始他还会狡辩一下，后来站得很干脆，揭发夏桑桑的话语也很干脆。

　　夏桑桑偶尔学着张乾的样子，单手支着脑袋，一手那拿着笔，悄悄闭上眼睛睡。活像两个不倒翁，下课铃声一下一人往一边倒，夏桑桑靠在张扬伺机放在桌上的小靠枕，张乾靠到凉爽的墙壁旁，睡得都很甜！夏桑桑和张乾在后排沉闷的气氛里渐渐生出一些惺惺相惜的情愫，不过还好，压抑的气氛没过多久就被期中考打破了。

　　王灿最招夏桑桑喜欢的点在于他虽然平时成绩不怎么样，但是数学成绩在班里一直是拔尖的，和夏桑桑一样，只不过夏桑桑桑语文好，上课睡睡觉，闭着眼也能考出年级单科第一的成绩。

　　期中考成绩表出来后，张扬第一，尤谦第二，陈尧张乾夏桑桑王灿在成绩单末尾排得整整齐齐，李木子在中间。和各科老师预估的排名没有出入，唯一特别的在于第二名的尤谦和倒数第三名的王灿的数学成绩并列单科第一。

　　数学老师拿着成绩表站在讲台上再一次夸王灿聪明，并极力劝他用一点点的心思稍微学一下其它科的时候，夏桑桑刚好看到了王灿和尤谦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对视，王灿依旧是面无表情，尤谦则是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微微挑眉，好看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赞赏。

　　从那以后，王灿的冷漠一去不复返，开始也只是偶尔和尤谦说话，后来在张乾故意找麻烦时，直接站起来，挡在了尤谦的同学，夏桑桑站在中间一边劝一句，大家倒都学会了和平相处。

　　整个后排的同学犹如脱水的茄子重新喝饱了水，重现往日的热闹和活力。

　　后来随着王灿和尤谦两人的同学情谊渐渐加深，说话之间有了肢体上的触碰，打在对方身上的手稳准狠。拳头巴掌的声音立刻唤醒了周围的男生，一下一下仿佛锤醒了他们体内的热血，一群人闲着没事就打打闹闹，整个班级弥漫着一股□□气息，后三排俨然成了土匪窝，见人就拍着人家的肩膀自称大哥，两人在过道相遇，互不相让非要打上一番，甚至有了派别之分。一言不合就单腿盘起，膝盖撞膝盖开始“斗鸡”。

　　大课间，夏桑桑托着下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粉，之前是想要活跃气氛，想要同学相亲相爱的画面，但眼下的画面好像有些失控。

　　王灿：“唉！我先往左再往右还是直接往右再回到左边，或者可以加一点往前往后”

　　尤谦：“我不懂，不知道。”

　　王灿“哇！你懂，我们的班长什么都懂！怎么会有尤大班长不懂的事呢！”

　　尤谦：“……。”

　　夏桑桑真有点担心，眼睁睁看着自己那点少女的心思一点点破碎了，本来觉得王灿整天黑着脸不说话很帅，喜欢他也不愿意打扰他，现在话多得跟陈尧一个鬼样，整天闲着没话找话，对着尤谦说垃圾话的样子真的一点也不酷，甚至有点吵，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打他。

　　正郁闷着呢，忽然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了过来，狠狠压在夏桑桑的背上，夏桑桑猛的一下整张脸砸在一次性碗里，连汤带粉，口服变外用。

　　夏桑桑的脸埋在温热咸辣的汤里，有些呛鼻子。

　　张扬和李木子的声音传来，背部的重量忽然消失，有人揪着她的耳朵提起了她的脸，张扬手忙脚乱地帮夏桑桑擦脸。

　　从夏桑桑回过头，睁开眼的一刻起，陈尧和后排那群男生就一直在笑，露牙床地笑，弯腰捂着肚子笑，拍大腿笑，仰头喷口水大笑，拍墙笑跺脚笑，倚靠在后们上低着头悄悄笑。

　　夏桑桑面无表情盯着渐渐收住笑容的陈尧，顶着被红油浸透的眉毛和额头上残留的两片辣椒皮抬手向后拿笔，单手发力，手起笔落，圆珠笔尖锐的笔尖稳稳扎到陈尧的手臂上。

　　一阵惨叫过后，人群散开，那天之后，后排的同学斯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