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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成人礼。

      早在一星期前就开始布置礼堂。各班先在操场上集合,接着走过精心布置的风雨长廊,回顾自己过去的十八年,最后,大家进入礼堂,由学生代表讲话。

      江屿桥正好是学生代表。

      十八岁的少年意气风发,得到人生的第一套西服,雄心荷尔蒙蠢蠢欲动,故意七/八个男生脚步生风路过高二的班级,惹得一片尖叫。

      江屿桥心里觉得好笑,想着自己果然已经老了。

      霍沉偏过头看他,眉梢沉了沉,怎么不看自己?

      又顺着江屿桥的目光看过去,一群少年人意气飞扬的模样着实吸引人,霍沉心底生出不甘心来。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生活阅历让他无法露出像他们一样无知无畏的神色。

      “我要走了。”江屿桥看了一眼时间,他得去后台做好准备。

      他的视线在江屿桥脸上停了一下,低声应了一声:“嗯。”

      江屿桥唇角翘了翘,上下把人打量了一遍,突然开口道:“少了什么。”

      霍沉蹙眉,没等他问出声,素净的手指掐住玫瑰花的花枝出现在他面前。

      江屿桥站着,垂下头,略长的黑发挡住黑曜石般的眼睛,白净的十指把小玫瑰别进西装里,动作灵巧得像穿梭在黑白的钢琴键。

      把最后一丝褶皱抚平,红润的唇翘起,轻声补充:“少了胸针。”

      深红的玫瑰花镀上金边,娇嫩的花瓣舒展在黑色的沃土之上。

      江屿桥满意了。
      反正等下要带上学校那个喜庆得不得了(傻不拉几)的礼花,那还不如把这个给霍沉。

      “很配你。”江屿桥说。

      霍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江屿桥似乎感觉到什么,紧张地问:“不喜欢?”

      像霍沉这种猛男,如果说不喜欢的话倒是不奇怪。

      “没有,我很喜欢。”

      江屿桥松了一口气,眼睛弯弯的:“那我去准备了。”

      少年踏出教室,门口的熹光洒满全身,蜕变成更为成熟,也更加具有魅力的青年。

      江屿桥没有回头,所以他没有发现霍沉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他低垂着头颅,黑色的发丝遮盖住了他的视线,同时也拒绝了他人的窥探。布满薄茧的指头摩挲着玫瑰瑰丽的金边,手指笨拙着解开后面的扣针,然后——玫瑰被他采了下来,握在手心里。

      他的小玫瑰。

      黑沉的眼底翻腾着令人心惊赤/裸的欲/望。

      *

      高三的寒假比其它年级来得都要晚,但不管怎么说,在新年的前一个星期总得把人放回去。

      天气已经完全入冬了,江屿桥缩在棉服的兜帽里面,露出白润的脸蛋。

      “你要回去过年吗?”

      江屿桥趴在桌子上,嘴里哈出白气。

      霍沉的视线落在微微起皮的红唇上,然后把保温杯往他哪边推了推:“和霍良一起。”

      “霍良啊……”江屿桥去让人看着霍良,但几个月下来,并没有什么收获。

      也幸亏没有什么收获。

      他抿了一口温水,润泽的水光依附在唇上:“你最好别回去。”

      他偏了偏头,略显心虚地接上:“我给律师团加工资了。”

      事情是这样的。

      楚云舞是个雷厉风行的职场精英,一张张法院传票雪花似地送往霍建华哪儿去,面对自己对于工作进度的询问,楚云舞温温柔柔一笑:“放心,小少爷,这次本来就是我监管不力的责任,还捅到了少爷你面前,既然他们让我过不好年,那他们也别想好好过年。”

      江屿桥摸了摸鼻子,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偷偷涨了他们的年终奖,希望金钱的芳香能让他们开心吧。

      于是,整个法务部想加了鸡血一样,对霍建国发起了猛攻,不仅要闹,还要闹大!

      不出三天,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那小两口贪墨了霍沉将近25万的助学金。

      养一个孩子,非但分文不花,还有钱拿。

      这段时间霍建国受到了不少阴阳怪气。这也就算了,尤其头疼的是从前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上门来借钱。霍建国是个要面子的,说不出不借,也说不出要借,不说赔款,光是请律师就是在大把撒钱。

      当然,也不是没有想钻空子薅希望工程羊毛的人,但这些他相信楚云舞能解决。

      反正……这个年霍建国不会过得太舒心就是了。

      听到霍沉这样说,江屿桥稍微放下了心,就怕霍沉还对那对夫妇有着不切实际的希冀。

      “不会回去了。”霍沉说。

      但是,霍建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幸好,他能自己解决。

      *

      年三十,细小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了满地,踩到地上咯吱咯吱响,街上大多数都店铺都关上门,一家人在做年夜饭。

      大早上,许姨就备好了年夜饭大多数成品,剩下的两三样就留给雇主自己动手,每年如此。

      别墅里面开着暖气,江屿桥难得睡了个懒觉,下楼的时候还带着些许困顿,鹅黄色的羊毛衫领子上沾了几根碎发,无心打理。

      “做到哪儿了?”

      他凑到江屿礼身边。

      江屿礼指了指茶几上的一筐饺子,“爸妈去包饺子了,你和我做梅菜扣肉,等下再炒一道羊肉,还做两样,再把阿姨做的热热,就差不多了。”

      还得干活啊。

      江屿桥默默吐槽两声,认命地洗干净手,开始捣鼓酱料起来。

      每年都差不多是这些,倒不难,可以称得上是懒人菜谱,只是费事儿。

      上一次准备年夜饭的时候还在几个月前……哈,准确来说是上辈子。

      二十八岁那场年夜饭是他们家最后一场,而后,他们没有能熬到下一个冬天。

      茶几边,江父惯来签字的手笨拙地拿去肉馅,陶月正在小心翼翼地卷着面皮,生怕自己刚做的指甲脱了一块下去,背后江屿礼架起油锅,酥香的芋头发出滋滋的声响。

      江屿桥弯了弯唇,这样就很好。

      晚上的风雪更大了一些。

      电视里面放着春晚,欢乐的歌舞混合着室内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

      但今晚得守夜。

      临近凌晨,每个人都拿着手机,群发新年祝福,咝,看看有哪些好友需要手打私聊的……

      江屿桥被哥哥羡慕地rua了一把头,“小孩子真好。”

      不用应付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人际关系。

      今天的江屿礼有点想皮。

      江屿桥眨眨眼,手机上的数字变成四个零时,他悄悄按下了发送键。

      都是他一早就打好的短信。至于班级群嘛……按个+1不就行了,再机智一点,把初中班级群的祝福短信抄给高中班级群,再互换一下,总归不需要多动脑子。

      “出来。”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信息。

      江屿桥眼皮子一跳,怀疑自己看错了。

      但点进去,霍沉两个大字写在备注上。

      去哪里……

      江屿桥问号还没打出来,下一条短信就跟上了。

      “你家大门。”

      江屿桥咬住腮帮子,思考出去的借口。外面风雪那么大,出门肯定会被发现,可霍沉人已经到家门口了,总不能让人回去吧?

      在他绞尽脑汁编借口的时候,江父突然起身,对江屿桥说:“屿礼,上楼一趟。”

      江屿桥心里一跳,有种被好事砸得晕乎乎的感觉,而陶月要和小姐妹聊天,一早就离开了大厅。

      江屿礼目送两人上楼,然后……打开门拔腿就跑!

      小雪落在鹅黄的羊绒衫上,柔软的黑发上,脚下把松软的雪花踏实,终于,他看见了铁闸外的人。

      身姿修长,节骨分明的手持着深蓝色的大伞,雪片在伞间上铺了一层又一层,不知道等了多久。

      江屿桥的脚步慢了下来,嘴里呼出急促的白气,脸上泛着剧烈运动后的潮红。

      他走出了铁栅外。

      霍沉看见了他,眸色沉了沉,面色不悦。

      江屿桥突然被勾着脖子一低头,一条卡其色的围巾绕过他纤细白皙的颈脖,还带着淡淡的温度。

      “你怎么来了?”
      他乖巧地任人摆布。

      霍沉伸手扫去他肩膀上的雪片,声音磁性低哑。

      他说:“新年快乐。”

      与此同时,新年的第一支烟花在天空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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