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落》一只玮玮

37、但我有个条件

　　陆言习惯坐在海边的沙滩，和一个未打开的啤酒瓶相碰撞，他喜欢看海，看着浪花涌动拍打着沙滩。他之前想过如果可以的话，不如溺死在海里，可是现在他想，都已第十年的立夏又何必执着于那年的初秋，海的那一边自然是海，他和王奕却不再是以前的他和王奕了
　　王奕被顾潇明带去医院，医生在王奕手的骨节处缠上了几圈绷带，顾潇明担心王奕是真的，心里记恨陆言也是真的
　　他不懂陆言和王奕之间的那几年，自然也不懂王奕对陆言的复杂情感，他知道的只是近几年，王奕流连他家，前一晚上的暴戾混乱和第二天早上的甜蜜安抚在王奕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这几天住我家吧，行吗？”王奕抵不住顾潇明乞求的可怜劲儿，记忆追溯至高中毕业他都没听过陆言这种语气，沉默了半躺点头示意，顾潇明坐在副驾驶上得意的系上安全带
　　陆言是打车回家的，一路上后车窗半开，微凉的晚风顺着车窗吹了进来，吹醒了酒精作用下大脑意识不清楚的陆言
　　陆言是个时刻保持理性的人，凌远的再次出现是个意外，其实压倒他的根本不是王奕的那几句偷人，也不是顾潇明下三滥的那些手段和故意的上门挑衅，而是他那次在红绿灯准备过马路时，透过摄像镜头的放大效果看见了王奕把手搭在顾潇明肩上，那个姿势，极具安全感，王奕成立公司之后很少对自己做过
　　他亲自为顾潇明拉开了副驾驶门，他们坐在车里似乎有说有笑，讨论着商场柜姐身上香水气味，原来自己不是那张令王奕满意的试卷，顾潇明才是
　　到家看着沙发上凌远和宋涵还保持一个姿势，翘着二郎腿双臂环绕在胸前，陆言心里有点发虚，明明吃了好几块糖已经掩盖住了酒精的味道，莫非这两个人提早知道了？陆言越想越害怕，试探性的问道：“那，那个，你们两个怎么了？”
　　“组织规定从今天起，你的蛋黄酥，啤酒和牛奶锁在凌远家的保险柜里，直到胃癌手术康复前，如果表现得好可以定期作为奖励，”宋涵严肃的表情和前几天出席法庭无异，“是的你没有听错，只有你在按时吃药好好吃饭的前提下会在这几样零食中选一样，以上规定解释权归组织所有人凌远。”
　　解放区的天暗了，陆言站在原地傻了
　　陆言换好拖在两人中间空的位置坐了下去，他了解凌远的性子，双手搭在凌远的小臂上来回晃着，就差眼里都写着求你了：“凌远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我是S省前十的非诉律师代表，还做过检察官，当初可是你邀请我来的律所，我为律所打过好几场官司提升了不少知名度和可信度，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凌远内心已经在动摇了，瞥见宋涵那一板一眼，努力复刻着凌雅在家喝下午茶翘二郎腿的高贵姿势：“不行，规定下来了还望陆律师遵守，组织也是为你好。”
　　陆言和裴川从那次相认之后话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裴川也会和他讲他和宋涵的故事，自然包括宋涵耳根子软这一点，陆言瞧见求凌远不起作用转身就把手搭在了宋涵手上
　　就看宋涵眯起眼睛看着自己晃胳膊：“押送人员是裴川，你要是觉得能打得过他倒也不是不可以拿回零食。”
　　陆言知道这几个人还是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生怕自己出点什么事，脸上的笑意明显但还是佯装生气：“我，你们，你们这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农夫与蛇，凌远宋涵与陆言！”
　　凌远有点绷不住，牙死咬下嘴唇避免让自己笑出来，宋涵的定力让凌远产生了莫名的羡慕，几个人开始生硬的把话题转移到陆言今天打的案子上
　　这个案子的不定因素涉及的太多了，多到陆言拿不准以至于开口都没有什么底气，趁对方发言不经意瞟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凌远和宋涵等人，小幅度的点头发动了攻击，两个小时后案子险胜
　　夜色朦胧寂静，陆言还在回想着刚才三个人各自发表意见和强制规定自己的生活习惯，一瞬间他兀自笑着摇头，眼眶湿润，坐在沙发上拨打凌泽的电话：“凌泽哥，我决定明天做胃癌切除手术，但我有个条件……”
　　宋涵被裴川圈在怀里，小声带不像自己现在年龄的慈爱语气：“老裴，我到今天才知道凌远有多喜欢陆言，他们不像我们从高中一直到现在。陆言与生俱来的自信被他自己的不确定和周遭的黑暗扔在脚边，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眼里最初的死亡，是一潭死水翻不起波澜，是凌远把他拉出深渊。不，是凌远化成光撒进深渊里，他看凌远的样子犹如你初中看我。”
　　裴川手里还揉搓着宋涵的小炸毛，这几年来裴川变得沉稳，只有在宋涵面前裴川还是那个高中的不可一世的年纪第一，那个臭屁还特别黏着宋涵的裴川：“我看的出来，凌远对陆言溢出来的爱意，不比我们少，我认识凌远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么照顾人。说句不好听的，凌远就差抱着陆言上厕所了，我很羡慕陆言，羡慕他可以从小就有凌远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