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振椤（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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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还……还挺有个性的，哈哈……”冯潼忍住抽搐的嘴角，尴尬一笑。
季韩何许人也，一眼便看穿冯潼心里在想些什么。
“傻子。”他轻笑道，也不知说的是冯潼还是自己。
那时候他刚从舅爷家搬回来，房子本就年久失修，又被空置了两年，虽然他常常回来打理，但难免会有遗漏。
交完水电费后又过了几天，驮着铺盖卷儿回来的季韩才发现家里已经被水淹了，要不是有个门槛挡着估计院子里旱死的爬山虎都能起死回生。
他花了五块钱从村里开了家小超市的老李头儿那儿拿了个角阀和一堆叫不上名来的零件，回家自己修。
由于确实没有经验，季韩只能一点一点摸索，然而当他好不容易将水管和一个看起来相当合适的‘水龙头’接好，却发现了另一个……好像才是正经八本的接头儿，而已经安好的那个只是一个不知道是被谁设计出来的多了个孔的阀门而已。
尽管出师不利，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小季韩索性讲其调换了位置，以一个极为别扭的角度安上了‘阀门’，效果还算不错，这几年也就这样将就了过来。
季韩帮冯潼清理了衣服，又收拾了碗筷后，转身回房间取来了几件要经常换洗的衣服塞进了小黑皮箱里。
冯潼坐在小板凳上，双腿箕踞伸展开，看着季韩走来走去，颇为无聊，扭头看见写字台上放置的黑木匣子。
匣子被上了锁，拿在手里能闻见浅浅的檀木香。
好东西。
冯潼挑了挑眉，拇指在复杂繁乱的纹路上反复摩挲。
“这是什么？”
季韩转身，顿了一下，回答道：“……没什么，我妈留下来的，没打开过，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啊，传家宝啊。”冯潼偷偷擦了擦被自己的手接触过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放回了原位。
冯潼对自己手欠的行为懊悔不已，又怕季韩心里产生芥蒂，于是偷偷摸摸地瞄了几眼季韩的脸色。
“看什么呢？”季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用手里的一本五三敲了下冯潼的脑袋，“收拾的差不多了，该走了。”
呼——看来是没往心里去。冯潼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走了嘿，小黑！”冯潼坐在季韩身后，像模像样地拍了拍车屁股，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小黑是谁？”季韩掌着车把，一个漂亮的转弯，让开了一个半米宽的路坑。
“你的坐骑呀——”此时的冯潼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拘谨，对附近的路况和季韩的车速适应极快。
“成。”季韩学着冯潼的样子拍了拍前头的液晶屏，“以后你就叫小黑了，哥哥会好好爱你的。”
幼稚。
冯潼无声地笑着，任由冷冽的风打在脸上，直到额头被风催的发疼，才将脖子缩回来，脑袋拱到了
季韩的帽子下面，暖和且舒服，然后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季韩注意到冯潼的动作，放慢了速度，路边的乔木向后倒退着，暗淡的颜色随着马路的平坦宽敞而鲜亮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冯潼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唉……这不是回学校的路吧。”即使他第一次去季韩家，但到底不是个路痴，来的路上冯潼一直注意着沿途的景物变化，甚至还能大致记起季韩带着他拐了几个弯。
虽然两人此刻已经进了市区内，但就看这旁边的各种歌厅、网吧，他也知道季韩的目的地绝不是学校。
“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季韩从后视镜看了眼头发快要炸毛的某人道：“马上就会有人被拐卖到偏僻的小山村给当地有钱的寡妇做小老公咯，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去！你不是吧韩哥。”冯潼将手搭在季韩的肩膀上，“我对你死心塌地你竟如此待我!”
说罢正巧路过一个蓝色的指示牌，“卧龙街？”
冯潼抓了抓头发问道：“来这做什么？”
“有点儿事。”季韩的声音被风吹得模糊不清。
冯潼看了眼手表，已经快要一点半了，南高下午的课表就是从一点半开始，想要赶在上课铃响起前赶回去显然不太可能了。
“那下午的课？”
“不去了。”季韩干脆道，刚刚在家里和路上都耗费了不少时间，就算现在回去也免不了一顿责备，他最烦教导主任的絮絮叨叨了。
“怎么，想回去学习？”季韩诧异道。
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那一黑板的化学方程式和英语单词，冯潼就止不住地犯困，他摆了摆手道：“还是算了吧……我就当是舍命陪君子了，不过你一个学霸，怎么还主动诱拐学渣逃课呢？”
话音未落他便自己反应回来，人家已经是学霸界无敌的存在了，自然也不差这一二节课，他还真是杞人忧天。
“那我把你送回去。”说完季韩立马调转车头，作势要往回拐。
“唉别别别——”冯潼长腿支着地，双臂环着季韩去阻止他的动作，“来都来了，别白跑了一趟不是？”他哂笑道。
“啧。”季韩被冯潼禁锢着，倒也没法轻易调转车头，“行了行了，你先松开，要不然今天咱俩就耗在这儿，那也别想去。”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个没骨气的……”
冯潼这才罢休，一只手顺势扶住季韩的腰，调整了下坐姿，“我爸从小就教育我大丈夫要能伸能屈。”
当然了，只有在自家媳妇儿面前。
后半句冯潼没说，怕季韩笑话他。
冯潼虽然谈过几次恋爱，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过家家似的过程，他自己也没当真。
但就凭着老冯家那优良的基因，他大概预料得到自己将来也会跟老冯似的变成个妻管严，没准更甚。
季韩的手腕一动，‘小黑’晃晃悠悠地迈开了步子。
冯潼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温热的哈气遇到冰冷的空气瞬间变成了白雾，飘散了出去。
他怂了怂肩膀，双臂非常自然地环住了季韩的腰，宽大的羽绒服瞬间瘪了下去。
冯潼轻咦了一声，说到：“韩哥你好瘦啊。”
“不是瘦。”季韩反驳道：“是精健。”
*
‘小黑’在一个店面的门前缓缓停了下来，冯潼翻身下车，原地蹦达了两下。
马路对面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旅馆，只有一米宽大门还被杂物挡住了半扇，前面下水道的井盖旁堆砌了少许垃圾，总之，这附近的环境不是很好。
冯潼瘪了瘪嘴，不知道季韩来这里做什么。
“看什么呢？”季韩见冯潼对着对面盯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奥……没啥。”冯潼这才转过身来，“嚯！这啥玩意儿！”
差点贴在身后这个巨大的黑柱子上，幸好季韩从后面扯了下他的帽子，才及时刹住了车。
“你这什么眼神儿啊！”季韩好似在看个残障人士，“这么大个沙袋立在你面前就直挺挺往上面撞。”
说着竖起了拇指，这大概就是直奔南墙的英雄首领。
“我去！谁会闲的没事往外边摆这么个东西啊。”冯潼拍了拍‘打住了’，又轻轻踹了两脚，点了点头。
嗯，挺结实的。
“走了。”季韩拍了拍冯潼的肩膀，向屋里走去。
冯潼逆着光眯了眯眼，看到了上头的招牌上‘振椤拳馆’四个大字，苍劲的瘦金体散发着冰冷的色泽，跟身边这个沙袋一样看起来蛮横不讲道理。
“嘶——”冯潼倒吸了口气，跟了上去。
*
拳馆的门面不大，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冯潼四处打量着，屋内并不是很敞亮，诺大的空间只有两扇窗子，但好在宽敞，中间墙壁像是后来才被打穿的，两间被合成了一间。一楼的场地放置了一些基础的健身设施，像是跑步、举重这些需求基本都可以满足。
整个色调倒是比较符合这条‘卧龙街’的风格，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这里比其他地方干净多了。
门口不远处的沙发上懒散地躺着一个人，手夹着半根香烟在那里吞云吐雾。
那人听见声响掀了下眼皮，看到是季韩后只淡淡地打了声招呼，“来了。”
“嗯。”季韩轻车熟路地将外衣脱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问道：“男哥呢？”
“楼上。”那人这才慢吞吞地起身，看到季韩身后的冯潼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朋友？”
“嗯，我同学。”
这人一头板寸干净利落，耳后一颗痣露出头皮，相当明显。手指和手心满是多年形成的老茧，想必已经沉浸拳道多年，冯潼对其第一印象就是——
社会淫儿。
‘社会人’想了想，将还剩一半的烟给掐灭了，扔进了垃圾桶，又打开了窗户散了散烟味，才朝两人走来。
“这是成子，我朋友。”季韩向冯潼介绍。
“你好，我叫冯潼，是季韩的同学。”冯潼朝那人伸出手，伸到半路才想起右手被包成了粽子，赶忙换成了左手。
那人也不介意，随意地握了下手说：“邹起成，你跟季韩一样叫我就成。”
“行。”冯潼笑道。
成子带着两人上楼，步子踩在铁焊的楼梯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二楼的中央被围出了一个拳台，里面两个壮硕的男子正僵持不下。
其中一人看到了季韩，向另一个人示意，那人回过头来朝季韩笑着挥了下拳头，回头跟同伴说了句什么，就脱下拳套跨出了拳台。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振椤（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