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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见无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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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好出发继续找不可名状和无形。
我们轮番为对方守夜,从开始的随时保持备战状态,到了如今的俩人一起入眠,松懈了不少。
反正无形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可名状也毫无踪迹,偌大个黑咕隆咚天地间,只有我们二人,就算是故意露出破绽给那些可能藏在暗处伏击的人,也没有结果。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知多少天,我随身带的一堆剑谱都看完了,钟炎也成功地编织了数不清的稻草马、稻草鸡、稻草兔子、稻草老虎,他的乾坤袋里到底装了多少稻草,我已懒得数了。
无聊到,我们开始给彼此讲故事。
钟炎讲从他十几岁起开始,救过、养过的所有动物和坐骑,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奇珍异种数不胜数,甚至救过一条蛟龙,唯独讲到这里他避开了描述,单说这只是一条蛟龙罢了。
我认为内里隐藏的故事一定很劲爆,说不定是一条母蛟龙,还跟钟炎有过非一般的桃色故事。
我认为钟炎可以开一个“千千万万珍稀濒危受伤动物在哪里”的讲座。被他救过的动物几乎个个都想以身相许,也难怪,我要是那条母蛟龙,我也想做钟炎的人,做他们鬼族的帝妃。
而我给他讲述我仙府剑阁里每一把剑的来历,他们的重量、外形、趁手程度,配哪一本剑谱合适,该配什么样的英豪,说的钟炎直犯困。
又这样过了不知多少个岁月,我觉得我已经长白头发了,这日子还没个头儿。
“钟炎。”一日,我闲出屁了,说:“咱们打架吧。”
钟炎的眼中仿佛闪出了光:“肉搏还是刀剑?”
我忌惮地看了一眼他的大胳膊肘子,再忌惮地瞄了一眼他的大胸肌块子,颤巍巍地回:“刀......刀剑吧。”
钟炎二话不说,立刻把他重达一千四百八十五斤的大砍刀搬了出来。
......
至于吗?
我只是一个一千多岁的柔弱的紫微仙君罢了,突发奇想打个友谊局,你鬼族帝君至于跟我用这么大个的砍刀吗???
可能他也发现自己有些不妥,当即换了一把趁手的砍刀来:“太久没打架了,有些激动,见谅。”
我抽出避水剑,做了个“请”的手势。
钟炎立刻举起砍刀冲了过来。
我闪避的同时,迅速出招,一剑指向下三路,转身的同时,不小心挑断了钟炎的腰带,他那本就破破烂烂松松垮垮的裤子一瞬间失去了支撑,开始向着地心引力作斗争,自然是没有成功。
他止住招了,我亦然。
我把脸转过去,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果然听到钟炎具有代表性的那憨憨大笑声,他似乎一边拍着胸脯一边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笑声震耳欲聋,而我始终不敢往他那边看。
造孽啊。
我紫微仙君能沦落到此种境地,实在此生头一遭,思来想去算来算去,还是只能算在沈洵那个王八蛋头上,等我出去,必拔他尾羽做锦袍,送给钟炎以赔他节操。
钟炎说:“紫微仙君?”
我不看他。
钟炎又说:“阿离?小陆?”
谢谢,已经吐了。
钟炎继续:“我已经把裤子提上了,你可以看我了。”
我把头扭回来的一瞬间,只看到钟炎得逞的笑容,果不其然,他在驴我,他哪里来的备用腰带,他的乾坤袋像他的脑袋瓜,里面就只有稻草罢了。
前情提要,他本来就不穿上衣,是个十足的野流氓。
于是,我得以正视一个近乎全果的鬼族帝君,除了某些部位被裤衩遮的严严实实外,简直空荡荡无一物。
这完美的身材,不知是晒得还是原先就有的古铜色皮肤,这紧实的大腿根子,那昂扬的八块腹肌,还有两只丰满的,嗯,胸部。
我承认,我心动了。
我欣赏了好一阵子,才撕掉一条长长的衣袖给他做腰带。
还没等他用上,我俩的背后就忽然刮来一阵不寻常的风。
我与钟炎对视一眼。
无疆鬼域怎么会有风呢。
我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捏好剑诀,钟炎一手提裤子一手拿大砍刀,已做好了准备。
我二人同时回头,却都怔住了。
我眼前是一个与钟炎极其相似的“人”,通体雪白,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眼中亦没有光亮,钟炎那边则是一个与我相似的“人”。
这两个东西轻易化解了我们的招数,并学着我们方才的姿势自顾自地打了起来,延续了我们没有继续的下一部分打斗,看上去行云流水,几乎比我们本人打的还要漂亮。
我看向钟炎,从他眼中也看到一句话: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他们无视我们两个呆立着的人,没过多久又消散了,像之前那个“沈洵”一样。
我思考了一下,拔剑便对着钟炎出手。
钟炎从我眼中会出了意,也提刀对应起来,我们斗的有招有式,火花与金石碰撞声此起彼伏,数次差点将剑指向他的眉心,而钟炎好像也避开了我的脖颈。
这是一场手下留情的厮杀,我们不遗余力地出招,也不遗余力地留住对方的性命,我们打的几乎脱力,直到,钟炎失手在我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吓得立刻将刀丢了出去,急忙冲过来看我伤势,我不以为意,男子汉大丈夫,区区破相何足挂齿,正欲再给钟炎一剑,凭空地,我们身侧又浮现了那两道身影。
他们打的更加激烈,较我们力道更甚,“钟炎”把大刀挥的虎虎生风,“陆坎离”将剑使成了三把,力量和技巧的对绝便在此刻,没有我们发挥的余地了。
我与钟炎坐在不远处,他给我止血,眼中满是担忧。
我摇摇头:“伤疤是男人的象征,你看。”我指了指左眼眼角:“这是我屠深渊虎妖时留下的。”
我一路指到胸膛附近,还扒开衣裳给他展示:“这是我砍九头冥怪时留下的,那个是我封印万邪朱雀时留下的,还有很多呢。”
钟炎只顾捧着我的脸;“可这是我留下的,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只晓得我伤到你了。”
我去捏他的脸,把他向下的嘴角强行挤到上头。
钟炎看着看着,突然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如果有,你就打我好了。”
还没等我说什么,不远处打斗的两人猛然间斗的更凶了,其中一个更是一刀砍向了对方的脸颊,并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钟炎握住我的那只手突然紧了紧。
之后,他们再次消散了。
天地间沉默了好一阵子。
我突然对钟炎道:“我赌这两个东西是无形。”
还没等继续说下去,就被钟炎抢先:“你想让咱俩打起来,凭借着他们模仿的特性,令他们自我消耗,从而杀死无形。”
我笑了,我的夫人就是这么了解我。
钟炎摇头:“可大祭司说无形只有一个,他俩到底谁是无形?”
我道:“那我们就拼个两败俱伤,反正他们会学,还学得更深刻,就让他们一起死呗。”
钟炎看着我,欲言又止数次,才道:“那如果我们掌握不好生死之间的那点距离呢?如果我失手了呢?”
我握着他的手,突然间也很迷茫了。
他的问题是对的,凡事都有例外,我从前把握的好尺度,如今在这么个地界就未必会了。
钟炎虽然大大咧咧的,关键时刻还算靠得住,这么一个爱护小动物的靠谱的人,方才就没把住割了我一刀,那杀红了眼的生死关头呢?
从那以后,我们又回到了编稻草度日的时候。
钟炎教我编小狐狸,我这方面明显没什么天赋,再加上手笨,一开始总做不出个正形。
练毁了不知道多少只四不像,总算半捏半编地造了只狐,钟炎一边夸一边上色,没过多久,一只火红外表的小狐狸就做好了。
他把那皱巴巴的玩意儿夸出了花,欣赏许久之后才郑重地放回乾坤袋,再从里头掏稻草,却没了结果。
稻草也有用完的一天,我们还是要面对那个选择。
向死而生,还是就此沉寂。
我是天君的骄傲,是沈洵的至交,钟炎是鬼族的支柱,是大祭司唯一的亲人,我们身后站着那么多人,如果真在此荒废下去,对不起他们的期盼,是一种不负责任。
我盯着钟炎的脸看,他胡子长出来了,我应该也是。
他叹了好多口气后,终于同意了我的提议,他说要提前练分寸,此刻正拿着自己那把最趁手的大砍刀“绝世”给我割胡子。
我闭着眼睛不忍心看,他小心翼翼地,指尖都在颤抖,边割边念叨着:“哎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留下疤了,我真是混蛋。”
我长舒一口气,只好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接下来轮到我给他割。
我拔出避水剑,能使瀑布断流的它也可以给人刮胡子。我一上手,果然也手抖,轮到钟炎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不过他这幅任我宰割的神情实在有些搞笑。
我一笑,手一抖,就在钟炎下巴上留了一道血痕。
钟炎摸出铜镜,沉吟半天才勉强说出口:“阿离,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我大笑出声。
而我俩身侧,突然出现两道雪白的身影,一个趴在对方身上,提剑给另一个的脸上雕了个“×”。
我与钟炎都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