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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去追一只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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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追一只鹿
我过生日这天,五条悟和硝子跑来给我庆生。五条悟关掉了灯,硝子端着插着两根蜡烛的巧克力蛋糕朝我走过来,轻声唱着生日快乐歌。我看着被蜡烛照亮着的小小世界,它映出了巧克力蛋糕上的装饰,草莓有三个,五条悟待会肯定会先抢一个走。我该许什么愿望呢?要不许下次的蛋糕要放四个草莓的愿望吧。这样五条悟抢了一个走,还有三个。
于是我吹灭了蜡烛,世界仅有一秒陷入了黑暗,我看到了那个坐在我对面的男人,他扎着一个丸子头,端正地坐着,藏匿于黑暗中。啪的一声,房间亮了,他消失了。
24岁的生日过得和往年一样:三个人,一块蛋糕,三颗草莓。五条悟问我许了个什么愿望,我告诉他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就会失灵。
“那我来猜猜,你肯定许的是明年还要过生日。”五条悟自信满满,硝子瞅了他一眼,每年都要过生日,不是正常的吗?
每年都要过生日,这正常吗?我们匆匆忙忙地追赶命运,好像不能等待;我们用肩膀推挤着滚滚向前的世界往前赶①。走过一个又一个的里程碑,上面写着数字,可路标好像并没有告诉我,该追随着人流往哪个方向走。
因为那个我想跟着一起前进的人,在人潮中走散了,我无迹可寻。
青春就像一个肥皂泡,它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吸纳了彩虹色,不停地旋转着变换色彩。气泡的表面上映出了一个小小的世界,青春期的四人坐在教室里嬉笑打闹着;彩色转到了另一面,是我和夏油杰两人的独处时光。肥皂泡无法再吸收阳光的色彩,它像一颗透明的球,慢悠悠地往天空飞去,随后“嘭”的便破灭了。
我回了趟家,母亲开心地为我做了顿饭,她问我是不是和那个叫夏油杰的男孩子分手了,这都好几年了,怎么不见我带他回家一趟,如果真的分手了,还劝我尽快找个对象,我也老大不小了,咒术师的活那么高危,还是趁早退休过日子吧。我闷头吃着饭,过了许久我才开口道:“不知道分手没有。”
“你这孩子,有没有分手都不知道吗?”
我每次回来,母亲都会在我面前唠叨这件事。
母亲一直都没有收拾过我的卧室,她让我自己打扫。我在收拾着散落的书本的时候,有一封信从里面掉了出来,是18岁那年,夏油杰送给我的生日贺卡,说是圣诞贺卡也不为过。他说自己准备地匆忙,只剩下一张没有用过的圣诞贺卡了。
索性,这张印有圣诞老人图样的贺卡成了我的生日贺卡。我和他说,是不是明年的贺卡也是这样的?他说不会,明年给我换张新的贺卡。
贺卡上面写道:18岁生日快乐,愿今后的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夏油杰。
可惜,我19岁生日还没有来临,他便离我而去。
2007年的时候,一切都还正常。高层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疯狂,高专的夏季还是那么的聒噪。我趴在课桌上睡得迷迷糊糊,有人轻轻推了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轻唤着我的名字,起来快起来,再不起来,我们就要丢下你走了喔。
“不行……”我将脑袋从臂弯里抬起头,夏油杰正弯着腰凑到我面前,他的眼睛狭长,却又泛着浓密的黑,让人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去哪啊杰?”
“带你去个好地方,悟和硝子在外面等我们。”
我趴在课桌上久久地不想动,太困了,昨晚学着打围巾一下就打到三点钟,废了一卷毛线球,却还是打得个歪歪扭扭。母亲不忍直视我的针线活,说我的家政课上坐飞机去了吗?我反驳她高专没有家政课。
如果有家政课,我还能够变着花样给杰做便当,五条悟可以获得我做的多出的那份。
我被夏油杰推着走,走出教学楼的时候,阳光一下打在了我的眼皮上,黑色的世界变成了红色,我有些不适的睁开眼。下一秒,视线又陷入了黑暗,夏油杰将手覆盖在我眼前,“你又没有戴悟的墨镜,要直视太阳。”
太阳,太阳。我往后倒,我知道夏油杰站在我身后,他个子高,我可以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他松开了手,我看到了太阳的光芒闪烁着,夏油杰线条刚毅的下颌线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你们两个不要再腻腻歪歪了!我等你们好久了!”五条悟不耐烦的站在不远处喊着,他似乎是等不及了才跑过来看状况如何,没想到他运气好,一下就撞见了。
高专的背后是一座山,那里无人路过。五条悟说山里有独角仙,他要去抓几只来玩玩,于是他喊上了所有人一起逃课。夏季浓缩在了山林里,春树暮云,鸟雀与蝉鸣,毫无章法的山林小道被杂草覆盖着。五条悟在前面走得非常欢乐,他手里拿着铺网;硝子跟在他身后,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她说不能在山里抽烟,又怕犯了烟瘾;夏油杰走在我前面,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这一段坎坷的山路。
去了哪里捉独角仙我不记得了,大脑一片混沌,我都快贴着夏油杰的手臂睡过去了。就在我点头眯眼之时,我看到了一只鹿,它低着头在小溪里喝着水,我瞪得眼睛发直,瞌睡一下就驱散了。鹿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它抬起头来,耸动着耳朵,很快转身蹦跳着离开了。
我摇着夏油杰的手臂,“快看!快看!是鹿!”
夏油杰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哪里有鹿?”他笑,“你不会睡傻了吧?”
“我怎么可能骗你!”我很生气,气得抬手就去掐他的胳膊。他拉下我的手,捏了捏我的虎口,便再次牵起手,“你看到了怎么不去追它?鹿可是好运的象征。”
我还没有回答他的话,五条悟哄笑的声音便传来:“天哪!杰你竟然也会讲笑话了!哈哈哈!”走在最前面的他大笑着,“不会吧,这种笑话哄哄你还差不多。”
“可恶!五条悟你没有看到鹿,你今天必倒霉!”
硝子转过头来看我,“我没有笑你,你不要诅咒我喔。”
事实证明,诅咒比祝福更容易实现,可我没想到的是,这个诅咒还会波及到其余三人。山林太大,五条悟在前面带路不知道把我们带到了深山旮旯里。打开手机,信号显示圈外。四个人坐在石头上,稍作休息;硝子的棒棒糖要吃完了,她开始去搜五条悟的口袋,我摸了摸我的口袋,还有一颗奶糖。我递给硝子,硝子不要。
我递给夏油杰,夏油杰接过来剥开糖纸让我吃。
五条悟说,反正都翘课了,不如翘到把今天的课都翘了吧。
饿了怎么办?
“喏,”五条悟扬起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果树,“看到了吗?现成的野果。”
“那你去摘五颗,试毒一颗。”
“去就去。”
2007年的天空还是非常清澈的,在晚上,还能看到满天的星辰。时值夏季,晴朗的夜晚里,银河便会露出来,像一条通往远方的路,或许追着它走,就到了世界的尽头。夜风微凉,蚊子也就开始活动了。我左右扇着,时不时地往手臂上拍上一巴掌。五条悟说下次要不来山里露营好了,带上火具。夏油杰说这样要是引起山火就不妙了。
一时间寂静无声,只有林间里的蟋蟀与蛙声齐鸣着;我看见了远方城镇里的烟火,它们像被捆绑住的萤火虫,发出了橙色的光芒。
今天是个无月日,只有星星。
宇宙大爆炸距今过去了138亿光年,它在不断的膨胀着,而我们所能看到的星星光芒,是星体爆炸产生的光,它透过无数个光年传达到了我们的视野里。看得到的过去视界,还在路上的未来视界,因为它们相靠近,才会为我们呈现出这唯一一个最美丽的宇宙。我拉着夏油杰,让他看天空,他抬头来问我怎么了。
我说:你看,宇宙在为你而美丽。②
他笑着说,不也在为你而美丽。
不一样的,这不一样的。这是宇宙从我的角度里发出去的信号,它以光年的速度向你飞去,向这个抬头看向宇宙的人,送出了最诚挚的礼物。
最后我们顺着北斗七星所指的方向,走出了山林。
我一直都记得那一年发生的事情,因为我再也没有碰见那只鹿。随着工业化时代的迅猛发展,星星变得寥寥无几,当我望天时,我不禁会想:是不是过去视界与未来视界相隔得越来越远了?
夏油杰叛逃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都变得沉默起来。硝子开始戒起了烟,五条悟爱上了甜品。我?我会抬头寻找星星,看看北斗七星在哪,我想顺着方向去寻找他。而后告诉他,因为我想和你一起去追那只鹿。
它跳进了林间,跳进了黑暗,来到一处萤火虫照亮的荧绿色空地,那里有座木屋,木屋里面是一片深海,上面悬挂着月亮,没有星星。原来月亮藏在了这里。
我问五条悟,我要是归顺了夏油杰,你会不会和我反目成仇。五条悟看了我一眼,继续吃着他的甜品,“夏油杰把你打晕送回来的事你都忘记了吗?”五条悟和我数着次数,去年、前年、大前年,哪次不是跑去找夏油杰最后被对方打晕打包送回来。
我皱眉,我才不记得,我才不愿意记得这种事,会显得我好不要脸。
“你也知道啊?”
我是一个要脸的人,我才不会因为夏油杰多次把我从他的教会里丢出来而委屈难过。我问了硝子,我应该去拜哪个神可以保佑我下次感情顺顺利利?硝子惊讶地看着我,稻荷神吧?你去拜拜狐狸,指不定夏油杰的同族可怜可怜你,帮你牵了红线呢。她笑,喔对,你记得带酒啊。
“带酒干嘛?”
“把稻荷神灌醉了好哄它办事啊。”
我不是没有试着去忘记夏油杰,19岁那年他的不辞而别让我难过了许久,我让自己变得繁忙起来,我接下了无数的祓除任务,借酒消愁,在家里堆了一箱酒,会在空闲的时候去参加联谊,甚至会去牛郎店。可当我看到帅气英俊的牛郎们,他们对待客人温柔的姿态总是会让我在这觥筹交错的酒桌上,想起那个扎着一个黑色丸子头的男人,他静静地坐在我旁边,阻止我下杯酒入喉。
牛郎问我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我说这酒太辣了。
牛郎笑着说:你都不会喝酒,怎么会点这么辣的清酒呢?
因为它带着一个菊字,难道不是在祭奠我那自动埋入坟墓里的爱情吗?
那箱酒被我偷放起来了。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夏油杰,我会在每年过生日的时候,许愿蛋糕上的水果要有四颗,可是每年都只有三颗。他在我面前一直都是笑着的模样,我以为他是陪伴着我的月亮,原来他是逐渐远行的星星。
我又带着一瓶清酒一个小酒杯去了神社。
硝子让我去拜拜稻荷神,我就蹲在狐狸神龛面前的空地上,我喝一口就给它倒一杯。我嘴里念念有词,我觉得夏油杰就是个混蛋,他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愿意大声的告诉我分手吧,这样我就可以爽快的去找下一个,毕竟下一个更乖,我讨厌他。但是我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份悸动,我再也不愿意熬夜给下一个打围巾,或许下一个不会在我瞌睡来临时搂着我睡觉,又或许下一个没有夏油杰高,没有夏油杰好看,没有夏油杰那一头漂亮的黑发,没有夏油杰那宽坠的耳朵,下一个不是夏油杰,他哪都比不上夏油杰。
天色渐晚,杯里的小酒也都倒完了,今日的祷告也结束了。暗色逐渐弥漫过来,深红色的夕阳像夜莺染红玫瑰的血,我的影子和它融合在了一起,我站起身来,脑内的思绪在不停翻滚着,像被挂上了锚,它拉着我沉入海底,我任由着它。海面上倒映着月亮的影子。
我以为我的脑袋会磕到坚硬的泥土地里,有个人接住了我,我望着那仅有一颗星星闪烁着的夜空,“我说喜欢是你,说讨厌也是你。”
你真的让我讨厌。我说,因为你,我都不敢回母亲家,你知道她有多喜欢唠叨我吗?
我以为自己还沉在海里,我以为是稻荷神给我制造的幻境。因为月亮确实是挂在那里。
我每次去找你,你为什么要把我丢出去?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丢人的,五条悟笑了我好几次。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分手,我和你说分手你还不回答我。夏油杰?夏油杰?我忘了,你是假的,夏油杰不可能会来找我。
我挣扎地从此人的怀里站起来,我现在要去夏油杰的教会里和他说分手,我要带着这份感情沉入海底,不管会不会再次把我丢出去。他要是再丢我,我还要去找他,周而复始,就肯定会被我烦死的。我咯咯地笑出声。
“你在笑什么?”那个人问我。
“我在笑我自己不要脸啊。”
“你喝醉了。”
“胡扯,我喝醉了才不会看到夏油杰,不对,我清醒的时候也看不到夏油杰,你是稻荷神吗?”
“我不是。”
“你是!你看你一脸狐狸像,我妈妈说夏油杰可是长了一副好面相,才不是你这种狐狸像,你肯定是稻荷神。”
我听见对方叹了口气,“我是。”
我又咯咯笑了起来,“实在是抱歉,我把酒喝光了,应该给您留点的。”
亲||wen只是一种单纯的互换气味的亲密方式,具有夫妻相的两个人是因为他们体内的细菌在互换与共存着。我不知道自己的脑子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的理论。虽然没有了酒,但却还有酒气的存在,硝子说用酒把稻荷神给灌醉,硝子说得对,稻荷神醉了。神又怎么会俯身亲凡人呢。
那天的记忆像断崖一样。醒来后依旧在这间十几平米大的宿舍里,空荡荡的卧室里只有一个我和存在于记忆里的夏油杰。我再也不听信硝子的话了,不如和五条悟奋战甜品。
我照例出任务,每天奔波于城市之间:一身好衣出门,一身血||迹回家。家里的榻榻米早就被我收起来了,否则它上面已经沾满了红色的脏物。瓷砖好清洗,索性就躺在地板上喘着气,喉咙里被灌满了灰尘与腥气,黏糊糊地贴在口腔黏膜上,抬起手,虎口被震碎的破裂开来。
我奋力地起身,想去倒杯水,恍然间想起净水器早在两天前换了,新的净水器还没有送来,现在家里能够清洗喉咙的只有酒。我去翻找它,在床底下看到了那箱酒。呛辣感再次回来了,烧灼的清酒清洗着喉咙,它带着灰尘与血块一同灭迹于胃酸里,即便如此,瘙||痒感在口腔里愈演愈烈。我趴在小吧台上,心里在骂着夏油杰。
我讨厌他,我讨厌他。
过去视界与未来视界只会越来越远,终有一天,宇宙不再美丽,它带着星星远走,月亮不再存在。
五条悟喊来了硝子,一个人夺走了我的酒,一个人开始给我治疗。五条悟往我嘴里塞了根棒棒糖,我吐了出去,太甜了,我不喜欢。硝子给我塞了块奶糖,我吧嗒吧嗒一下就嚼没了。
“你这是歧视?”
“哪有,我只和硝子亲热。”
硝子说,你不要过来,脏死了。我向硝子呜呜几声。
五条悟问我,还是对夏油杰念念不忘吗?我摇头,并没有,我只是在想起我喜欢谁时,会想起夏油杰;在想起我讨厌谁时,会想起夏油杰。我不恨他,他只是走了一条自己觉得正确的路,夏油杰去追了他的鹿。
硝子在衣柜里翻找可以换洗的衣服,我仰头看去,告诉硝子在旁边的柜里,你找错地方了。然后又看向五条悟,你非礼勿视。五条悟无语看着我,“也就只有杰才对你感兴趣,你不要多想。”他好心的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硝子像给一个巨型娃娃换衣服一样,她把我翻来覆去,然后丢进浴缸里。我沉在底下,头上的圆形白炽灯像充满了饱和度的圆月,我学着鱼咕噜咕噜的吐出几个泡泡,它们在冒上水面时破灭开,硝子恨铁不成钢的又一次把我拉了起来,“喝醉了?”
“有点。”
五条悟又在笑我了。他说喝醉酒的人原来是这样的,竟然要大喊大叫的跑去说分手,要不是硝子哄着你,你早就冲到马路上了。我踢了他一下,让他闭嘴。
“这能怪我吗?这不都是夏油杰的错?”我把锅全推给了夏油杰,都是他的错,是他害得我喝醉酒,是他害得我耍酒疯。五条悟又看了我一眼,再次大笑着。我抢走了他的蛋糕,不和他说话。
早在一个月以前,母亲就同我说过,有一份我的快递寄到了老家,让我自己回去拆。当时我在忙着做任务,便敷衍了事。现在想了起来,就动身前往老家看看是什么快递竟然让我大费周章的跑老家。
在路过神社时,我拐了个脚往上走去,我想去看看稻荷神是不是真的显灵了,我要去向它还愿。空无一人,连昨天倒的酒的水渍都早已干涸。当我坐车回到东京郊区的老家时,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钥匙,独自一人站在门口惆怅着。隔壁邻居的老太太探出头来问我,今天怎么想着回来了?
我说我来拿个东西。
老太邀请了我去她家,而我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老太接管了母亲的职责,也来询问我交男朋友没有,什么时候结婚,对方是个怎样男孩子。一时间我既不能像对待母亲那样反驳老太太也不能无视这个话题,只得模棱两可道:还年轻,没有想着结婚。
“喔!是这样啊,我不久前还看到有个穿着袈裟服的男孩子站在你家门口呢,我问他找谁,他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了。”老太太为我泡了杯咖啡,“听说年轻人都喜欢这种——你认识他吗?”咖啡的香气溢出来,它弥漫开来,和虚无缥缈的空气拥为一体。
我接过咖啡的手一顿,老太太没有握住,滚烫的液体洒在了我的虎口上,激得我回过神来,我敷衍了事的嗯嗯点头。
“跟男友分手了吗?”
“没……没有。”我糯糯道。老太太貌似耳朵有点背,她侧过头大声询问我说了什么,这次换我大声说着,没有分手!
“喔!没有分手啊,没有分手就好好生活啊,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这样吗?互看喜欢时,你们的人生已经走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不是需要互相扶持地走下去吗?就像两块拼凑在一起的完整的玉,需要不停地打磨,才能很好的互相嵌入啊。”
有什么小矛盾,好好地和男朋友谈清楚就好啦。老太太转身走进了厨房,她向我传达的友好的建议逐渐变小。我看着咖啡杯里倒映出的我的面容,因为这几天宿醉的缘故,面色并不是很好,眼皮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这不是什么小矛盾,这是闹了许多年的大矛盾。可是他与我都不愿意面对面的解决,是我胆小,我不愿意去相信这件事。嘴里口口声声说着讨厌他,其实是我在以另外一种方式去喜欢他。因为我再不能像正常喜欢一个人那样去喜欢他,所以我只能讨厌他。
以此来让他存于我心。
我等到了母亲回来,不等她和我唠唠叨叨,连忙开口问她快递在哪,她说在我房间里。我一个箭步冲出去,听了老太太的唠叨不能再听母亲唠叨了。
我在书桌上看到了那封快递,没有寄信人,只有收信人,我疑惑地拆开它,当我倒出里头的东西时,我再次被抛入水里的锚给拉向了深海。
19岁的生日贺卡。夏油杰说,你在高专后山看到的那只鹿,我也看到了,我没有去追。
我真的是讨厌他,我讨厌他明明在知道我准备和他告别时,却突然来了这一出。我想将这张贺卡收进口袋里,可我发现我的口袋装不进它。我果然讨厌他,竟然给我寄了这么大一张。
母亲问我口袋里是什么,我说是一个讨厌的人寄来的东西。
“讨厌你还留着?”
“就是讨厌才留着!因为我要嘲笑他!”
母亲非常无语地看着我。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看着窗外的月亮越来越近,马路上飞驰的汽车像一头头鹿,它们跃进前方的车流中,流淌着红色的光芒。那张贺卡还在我的口袋里,因为尺寸不合大小,它露出了一半,使得我整个人的着装显得非常的怪异。
但都没有关系,我决定一直讨厌着夏油杰。
你怎么不去追那只鹿?
我正打算去追,希望它能等等我,带我去林中的小屋,带我去看那里面的月亮。
End。
①:出自文学著作《月亮下来了》
②:难解释,宇宙中的一种现象,过去视界即为我们可以看到从宇宙中发出的信息,未来视界即为宇宙中正在向我们传达的信息。当过去视界与未来视界相隔很远时,我们将无法看到美丽的星空。现在的过去视界与未来视界相隔很近,所以宇宙为我们展现了它最美丽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