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尽桃花》黄桃姚姚

8、单妖人界观光旅行

　　所以说这个契咒到底是什么东西嘛！顾小桃看着手腕上又多出来什么“皱纹”，内心也是狂躁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越长越多了啊！被别人看到会以为我是变态的吧？！”

　　“蠢货，谁让你刚刚突然拦住我，结果被判定为我主动攻击你了！”孤墨继续炸毛，似乎对这个愚蠢的人类女性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样子，“而且咒纹只有施咒者和束缚者看得到，其他的人和妖怪都是看不到的，你是在烦恼什么啊？该烦恼的是我！是本大爷我！”

　　原来别人看不到啊，那还好还好。顾小桃松了一口气。

　　“蠢女人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看顾小桃一脸放松下来的表情，孤墨就知道她肯定没想好事，咬牙切齿地再次提醒，“我警告你，不许再敷衍本大爷了。赶紧去找道士，解开这个该死的契咒放我回去！”

　　喂喂喂，赖在别人家里不走的赖皮猫到底是谁啊，居然说得好像是自己强制禁锢了他一样。顾小桃表示不服：“都说了没有什么道士啦！景点里收门票卖纪念品的道士你要么！”

　　景点里？收门票？卖纪念品？第一次来人界的孤墨并不明白顾小桃在说什么，本能地愣了一下。但是大妖怪的自尊不允许他说不懂，反正听这话的意思就是确实有道士就对了：“所以说还是有道士的嘛，那你还不赶紧去找！”

　　“我找你个鸡毛掸子啊我找……”一猜就知道这只猫没听懂了，顾小桃已经懒得跟他解释那些在景点里收门票卖纪念品的道士是代表着什么了，反而顾影自怜地抱怨了起来，“真是的，我就想安安心心的读个书，运气好的话顺便早个恋什么的，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一位爷。这个世界上有妖怪什么的，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的好吗。”

　　“哼，女人，你还想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妖怪，所以说也没有什么会收妖会解契咒的道士！”突然反应过来面前这只猫就是妖怪，顾小桃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无法解释你的存在，也许是我在做梦吧。”

　　“那这是什么。”说着，孤墨伸出爪子，踩住地上的一张纸，将它移到顾小桃面前。

　　这看起来像是一张传单，不知道是谁的小广告，居然被丢到了这个无人的角落里。但是看清楚内容之后，顾小桃突然有点理解别人为什么会这么嫌弃它了。这张传单的颜色确实挺扎眼的，还画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然而上面用黑体加粗印着六个大字：妖怪社团招新！

　　呵呵，妖怪社团，是要干什么？标题下面小一号的黑体加粗回答了顾小桃的疑问，上面写着“让我们一起去寻找大千世界中隐藏的妖怪吧！”

　　原来是个寻找妖怪的社团。怎么说呢，组建这个社团的人，脑洞挺大的，不知道漏不漏风，反正应该是进了水。

　　就算真的有想不开的人愿意加入这样的社团好了，学校社团管理部门不用审批的吗？这样的社团也能过审？？说好的建国之后动植物不许成精呢？！在尊崇科学与知识的高中校园里，怎么能允许这种封建迷信的社团存在？这也太不合理了！

　　但是不管有多么不可理喻，眼下这张广告单就摆在自己面前，还是被一只妖怪拿过来的。

　　顾小桃觉得头疼欲裂。看孤墨这幅样子，大有“你再敢骗我我就去找这个社团的人来跟你对质”的架势，顾小桃只好认输，仔细看起了这张妖怪社团招新的广告单。也许这里面真的会有道士的线索呢？反正自己这不是连妖怪都遇到了吗啊哈哈……

　　“嗯？日期就是明天？”注意到社团报名时间，顾小桃突然想起，明天就是周六了。虽然周六是休息日，但是帝华中学有很多社团，这些社团的惯例就是统一在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摆摊（？）招新。当然，在正式摆摊之前总会有些新兴社团想借助小广告的力量将自己发扬壮大，比如所以这个妖怪社团。

　　“那就明天来这里找道士。”孤墨还以为顾小桃是被他拆穿了谎言没话说了，得意洋洋地给她下达指令。

　　看这样子是怎么也逃不过了。顾小桃自暴自弃地想着，妖怪社团就妖怪社团吧，就当哄孩子了：“好，明天就来。您老明天还要跟着么？”

　　“呃……本、本大爷就不来了，但是你不准借机偷懒！”

　　看着小黑毛团可疑的僵硬了一瞬，连说话都磕巴了，顾小桃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追问起来：“为什么不来了啊？”

　　“……”因为人类真是太可怕了！那么多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看到他不仅不害怕，反而还眼睛冒光的围了上来，甚至有很多不安分的手还跃跃欲试地要往他身上摸。

　　向来威风惯了的孤墨从没见过这种待遇，又碍于妖界与人界的契约不能发动攻击，惊得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喂喂，你说说嘛，到底为什么突然就不想来了啊？昨天不是还嚷嚷着要来学校监督我的么？”见孤墨不回答，顾小桃更好奇了，不死心地一问再问。

　　“蠢女人！”孤墨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怂了的，“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么？难道还要本大爷寸步不离地跟着？！”

　　“切，不说就不说嘛，突然又骂人干什么。”顾小桃自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走吧，我送你回去。你也听到老班说了，带宠物不许进教室上课。”

　　“谁是你宠物了！”孤墨一边嫌弃地反驳，一边自觉跳到了顾小桃脚踏车前面的篮子里，“走吧。”

　　顾小桃：……

　　所以说，猫这种生物，真是世界上最傲娇的存在，没有之一！

　　其实顾小桃的脚踏车是一辆山地车来着，但是当初顾小桃嫌弃它带东西不方便，于是自己找人给它前面装了个淑女车的小篮子，现在刚好可以当做孤墨的座椅。

　　虽然他最后还是不肯说到底是为什么不肯再来了，但是顾小桃也懒得跟他纠结。不来最好，要的就是他不出来，万一问多了让他改变主意了就得不偿失了。

　　回去的路上孤墨格外乖巧。任顾小桃怎么翻山越岭颠簸坎坷，这只黑毛球始终八风不动地端坐在脚踏车前的篮子里，那架势，简直就跟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一样。

　　孤墨冰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路都在观察看到的人与物。人界跟妖界的区别真的好大，很多东西他都无法理解，但是一想到要开口问那个蠢女人——他回头瞥了顾小桃一眼，又嫌弃地转回来——还不如自己慢慢观察。

　　顾小桃被那嫌弃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不过她向来心大如斗，只奇怪了一下下就随他去了。

　　“你看那个。”顾小桃空出一只手指着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刚好有一辆公交车停在那里，“那里是公交车站，虽然M市的公交挺发达的，但是到我们学校的只有T7和T15，所以上学还是自己骑单车方便——对了，你们妖界有公交车吗？”

　　“……”虽然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不过既然她愿意讲的话，听一些也好，反正又不是自己开口问的，就勉为其难地配合配合她好了，“没有。”

　　“果然没有啊！”听到孤墨的回应，虽然还是一贯冷淡的语气，但顾小桃还是来了兴致，继续给他指别的东西，“那边是高速公路，从这里拐过去就上去了，千万不能过去，那边车速太快，要是不小心拐上去了可是很危险的。”

　　高速公路=危险区域，记住了，有机会一定要过去会一会那里的危险分子。孤墨心里打定主意，高傲的点头：“嗯。”

　　“那里是个商场，虽然不大，但是东西很全，平常我们那的学生放学有空的话都喜欢逛这里，添置些小东西也不错的，还有好多漂亮的衣服。”

　　杂货铺和成衣铺么？无聊。这种小铺子居然也要用那么大的地方，人类真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

　　“那边是地铁站入口。呃……地铁就是一种交通工具，跟我的脚踏车一个性质，不过它很大，可以载很多人，而且速度很快，比脚踏车是快多了。”

　　“多大？多快？”孤墨显然不满顾小桃这种丝毫不负责任的讲解态度。

　　“诶？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很大，能载一千多人的那种大，速度嘛……如果跟我的脚踏车比的话，我的车就是蜗牛，它是豹子。”诶？不知道妖界有没有蜗牛和豹子啊(｀ω)

　　孤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怀疑：“按照你所说的，这种东西应该很显眼才对，为何我没看到？”

　　“你当然看不到，它在地底下跑的啊。”

　　地底下？孤墨低头，看着眼前铺着柏油的路面，根本看不出下面有任何东西存在的痕迹，不由陷入沉思：人类的世界，地底下居然还藏着这样的庞然大物，而且自己还全无察觉？看来这里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凡事还得谨慎才是。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熟悉的香味，孤墨抖了抖鼻子，抬头往香味飘来的方向看去。

　　“啊！到了！就是这里！”顾小桃也兴奋起来，“这里是附近出名的小吃一条街，平常的晚饭我都是在这里买的！你看你看那一家，就是给你买鱼丸的那个！”

　　原来这里就是觅食的地方，种类好多，味道虽然杂了点，但看起来就觉得很有食欲。回想这几天顾小桃带回去的食物，虽然每天都不带重样的，但是跟这里的比起来还只是冰山一角。看来变成人形也不够，下次要不要露出完整的本体形态自己来这边觅个食呢？……

　　仿佛看穿了孤墨的心思似的，顾小桃适时补充了一句：“你可别记住地方自己过来偷吃哦。买吃的要花钱，不给钱就直接吃霸王餐这种事是犯法的，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原来还要付钱……人界是什么破地方？！吃个东西还要用货币交易？！孤墨郁闷地甩了甩尾巴，人界的货币他还真没有，看来得想办法弄一点。

　　但是怎么弄呢？人类的规矩看起来好像很多的样子，作为妖界第一妖捕，他向来是个奉公守法的公职人员，违法乱纪的事情从来不屑于去做，哪怕在人界也是一样。难道还得靠这个女人告诉自己？孤墨又瞥了一眼正在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医院诊所的顾小桃，再次默默收回了视线——算了，还是自己想想吧。

　　虽然为了履行公职，孤墨是会常常出入人界，但是其实，他成为妖捕的时间不是很长，而且每次出动都是直接落在需要被捕回妖界的妖怪面前，收拾完直接回去。他自己没心思，也没时间了解这个与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边的广场里有电影院。”顾小桃絮絮叨叨的，“我刚搬到这边的时候就把吃喝玩乐的地方都踩过点了，虽然那个电影院还没去过，毕竟没找到陪我看电影的，一个人看好无聊啊。”

　　一个人，会无聊吗？孤墨陡然愣怔了一下。

　　他向来是一个人，妖界也好，人界也好，独来独往的做着自己的事，十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唯一有交流的，大概就是给他提供情报指定捕妖地点的老槐妖师傅。

　　“为什么会无聊。”破天荒的，孤墨居然好奇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顾小桃看起来好像可以解释。

　　“啊？”顾小桃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肯定会无聊的吧。比如看个喜剧片吧，身边没个人挡着都不好意思笑成傻【哔——】。”

　　“……”

　　虽然不太懂为什么有人会那么想当傻【哔——】，但是孤墨觉得旁边这个傻【哔——】并不能解答自己的问题，索性不去想了。

　　十几年并没有觉得一个人过有哪里不对哪里不好，但是十几年的时间对妖怪来说大概就跟人类的十几分钟一样，尤其是孤墨这样的千年老妖，对时间都快没概念了，更不懂顾小桃口中一个人的无聊。

　　那以前呢？成为妖捕之前，也是这样过的么？自己身边，是不是曾经有过亲人朋友？

　　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还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孤墨的眼神黯了黯，无精打采的趴了下来，原本因为这一路类似人界观光旅游的路程提起的兴致瞬间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