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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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七点，栗丛在五个闹钟连续不断地轰炸下，挣扎着醒来。
他眨了几下酸涩的眼皮，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按掉闹钟，靠在床头又迷糊了五分钟才掀开被子，低头亲了亲床脚睡得卷成一团的棉花糖，抓着它粉扑扑的肉垫猛吸了一口，这才走进卫生间进行洗漱。
花园洋房的朝向很好，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和两层纱帘，在地板上打出一格格朦胧变幻的光影，栗丛拉开窗帘，被四月初微暖的日头烘得连骨头都发酥，惬意自在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走进厨房，准备先简单吃个早饭，再去遛狗。
栗丛最开始在魔方TV投稿视频的契机就是想跟广大社畜朋友分享一些简单易做好吃的食谱，他打开冰箱扫了一眼昨天剩下的食材，拿出几个鸡蛋敲碎打匀，倒入牛奶，然后将混合好的蛋液涂抹在吐司片表面，下锅小火煎至外皮酥脆金黄。
最后搭配上超市里买来的方火腿和切达干酪，一份香气四溢的三明治就完成了。
想着干吃有点噎，栗丛搬出破壁机，插好插头，准备打个果蔬汁。
玄关处忽然传来门锁开启的轻响，一个冷淡好听的嗓音伴随着哒哒哒的细碎响动同时传来：“跑什么？过来擦脚。”
时京走进门内，略带倦色地捏了捏鼻根，红A的牵引绳还没松，半缠在他手腕间，此时顺着成年德牧前冲的力道向上抬起，手背随之绷出明显的青筋和线条。
他在玄关的台阶边缘坐下，用了点力气，把狗拽回来卡着脖子强行制裁，擦干净四个爪子后才搓了把它的脑袋示意它赶紧滚蛋，然后拍了拍工装裤上被蹭到的狗毛和脚印，打算去花园里抽支烟再上楼补觉。
可能是因为起身太急，时京的眼前突然黑了一下，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一旁倾斜。
在倒地之前，他反应迅疾地伸手拽住鞋柜边缘，骤然受到压迫的腕骨泛起钻心的疼痛，时京忍不住“嘶”了一声，跟着就在眼角余光中看到鞋柜上用作装饰的花瓶大幅度摇晃了几下，一头砸向地板，摔得稀碎。
一些小片的碎瓷飞溅起来，在他脚踝上划出好几道血痕。
还没跑远的红A顿时很凶地叫了起来，但地上有碎瓷片，它一时不太敢靠近，只好在几步远的地方急得直转圈。
望着脚下的一片狼藉，时京抱着手，感觉自己那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困意已经头也不回地跑远，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现出几天前时星分享在家族群里的那篇“十二星座本季度运势分析”软文。
他这种情况，可能就叫做水逆。
栗丛选了几样水果蔬菜在水池前冲洗，水流哗哗的响声也没能盖住客厅传来的动静，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出厨房，快步走到玄关前。
虽然一开始也被眼前这副惨烈的景象吓了一跳，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先把狗赶开，又嘱咐时京去沙发上坐着，自己则从阳台上取来扫把和簸箕，细致地清理掉花瓶残片。
然后回房间找出昨天刚买的医药箱，走到时京跟前坐下。
时京好笑地看着他：“你是哆啦A梦吗？怎么什么都有？”
栗丛没搭理他，抿着嘴唇垂头拆开一包酒精棉片。
他坐在矮墩墩的小椅子上，穿着一身淡紫色珊瑚绒居家服，胸前的围裙忘了摘，黑白格纹中间贴着张眯缝着眼睛，气质贱嗖嗖的扁脸大肥猫。一头乌黑细软的碎发睡得微蓬，整个人在阳光的沐浴下呈现出一种毛茸茸的质感。
像只奶猫，时京客观地在心底评价了一句。
“脚放上来。”栗丛抬头看了看，时京的右手垂在身侧，腕骨处薄薄一层皮肤已经开始发红，还轻微地打着抖，想着他左手也不方便上药，索性换了个姿势，冲着半靠在沙发里的男人伸出一条腿。
时京盯着那条小细腿看了两秒，才抬起脚，轻轻地搁在上面。
怕被碎瓷片二次扎伤，他进屋的时候没有换鞋，此刻露出半指的白色棉袜和限量款球鞋内侧都沾染上了少许红色。
栗丛犹豫了片刻，伸手握住他的脚踝，同时把鞋脱下来。
由于动作太急，那只配色酷炫醒目的AJ差点直接飞到时京脸上。
时京不想破相，偏过头躲开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跟着就感觉到脚踝上传来一阵带着凉意的刺疼，他垂下眼睛，发现很像奶猫的新室友脑袋埋得格外低，看着像要给他磕头。
耳朵和头发遮盖不到的脖颈处却泛起浅浅的粉色，捏着小镊子的手指似乎也有些打滑，好几次都差点涂到袜子上。
伤口虽然不算深，但零零散散有好几条，用创口贴会比较麻烦，而且也不透气。
栗丛飞快地抹干净血迹，涂上碘伏，然后握着纱布卷陷入了新的难关。
帮鲸神脱袜子这个题，说实在的，好像有点太超纲了……
这小up主的手指还挺软。就是有点冰。
时京勾唇笑了下，好像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只完好的左手，直起腰往前倾身，踩着栗丛的膝盖屈起小腿，单手脱下棉袜。
他靠得很近，栗丛下意识地仰了下头，但鼻尖仍然闻到了一股带着烟草气味的冷香。
像浮沉在冰河中的黑色朽木，既干净，又有点说不出来的颓靡。
栗丛包好绷带，看着他轻微发颤的手，问：“你的手怎么办？是不是要去医院？”
时京当职业选手时就患有严重的腱鞘炎，也算是久病成良医，对手部的毛病比较了解，之前就粗略检查过，确认并没有伤及骨头和肌肉，只是因为刚刚那一下支撑来得比较突然，用的力气也大，所以稍微引动了旧伤。
他已经退役，对这双手自然不必再像从前那样爱护。
“休息几天就好了。” 时京神情散漫，站起身，“我上去睡会儿，你有事给我发微信。”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直接敲门也行。”
栗丛点了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鲸神你等我一下。”
时京困意上头，懒散地打了个呵欠，靠在沙发旁看着他冲进厨房，没过多久便捧着个餐盘走回来，“吃点东西再睡吧，不然对胃不好。”栗丛说。
时京眯着眼睛看了看那杯白中泛绿的糊状果蔬汁，脸上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抗拒。
“里面有牛奶、黄瓜、雪梨和香蕉，是甜的，不难喝。”栗丛用哄小孩子的口气哄着眼前这个25岁的超龄儿童，“三明治可能有点冷了，鲸神你凑合吃。”
可能是为了照顾他这位新出炉的残障人士，装着果蔬汁的玻璃杯里还插着一根糖果色的吸管，三明治也用保鲜膜简单包了一下。
时京低头就着吸管尝了一口，黄瓜的味道很清新，香蕉和雪梨则提供了足够的糖分，口感粘稠细腻，像奶昔，确实并不难喝。
栗丛耐心地看着他吃完，正准备把餐具拿进厨房清洗，就听到时京在身后叫住他，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兴味：“我从昨天就想问了，小粉丝，你是不是研究过我的口味啊？”
赞美编纂《鲸神绝密档案7.0版》的热心网友。栗丛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千疮八孔的粉丝马甲：“可能这就是真爱粉的自我修养叭。”
时京“哦”了一声，顿了顿：“谢谢，要签名吗？”
……
今天没有预定的拍摄任务，栗丛懒得开火，中饭直接点了一个周边区域内销量最高的鳗鱼饭，由于是高级餐厅，外卖很晚才到，刚打开层层包装的漆盒，就接到了路天磊的电话。
“路哥。”栗丛喊了一声，然后夹起一块鳗鱼塞进嘴里。
鱼肉肥嫩，经过多次烤制的皮脂在口中很容易就化开，堪称绝妙，但酱汁的味道稍微有点重，配饭正好，单吃却有点齁。
他在心里琢磨着配方，听到手机那头响起路天磊略带心虚的声音：“小丛啊，见到你鲸神了没？”
栗丛笑道：“要是没见到，我昨晚不得睡到大街上去啊？”
路天磊松了口气，讲话也放松了许多：“那就好。”
他昨天回到家送走难缠的丈母娘后，本来是准备给时京打电话的，结果打出去才发现，他的号码已经被无情拉黑了。
秦瑶也是一样。
时京，是真的记仇。
栗丛听得直笑，心想可不是嘛，嘴上却说：“鲸神人挺好的，他还给我减房租了，我都有点不太好意思。”
“没事，他有钱。”路天磊说，“栗宝，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栗丛翻了翻手机里的备忘录，发现下午只有剪视频一件主要事项：“路哥有事你说。”
路天磊：“昨天咱们吃的那家店你还有印象吧，那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主打健康低脂的精致饮食概念，人均消费说实话不低，而且地方又偏远，生意一直是不温不火。我这朋友虽然家里有钱，但毕竟投入了成本和心力，还是希望能做出成绩的，所以想请你给他们饭店做个推广。”
在走上职业up主的道路后，栗丛是发自内心地想要把家有小栗这个账号经营好的，因此在接广告和推广方面的态度素来十分谨慎，但凡遇到口碑存疑或者他本人觉得不够良心的产品，一向是宁可错过，也不抱着侥幸心理进行推荐。
圈子里有的是因为恰烂钱而名声败坏，黯然退场的前车之鉴，栗丛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
那就太对不起成千上万支持他的粉丝们了。
栗丛回忆了下小萤窗的菜色和味道，认真说道：“路哥，我想要再去一次你朋友的店，希望在进行过更深入的了解后再做出决定。”
路天磊很爽朗地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半个小时后我过来接你，和我这朋友见个面，到时候再谈合作的事。”
“麻烦路哥了。”栗丛客气地道谢，又和他讲了几句，挂断电话后顺手捞起从他脚边经过的棉花糖，托着它的小下巴就是一顿狂亲，啵啵的响声引得原本趴在客厅一角的红A也兴奋地凑了过来，伸着舌头想要浑水摸鱼地舔一下糖宝毛乎乎的脸蛋。
啪叽——
然后毫不意外地又挨了响亮的一巴掌。
栗丛笑得脸都酸了，一边摸着成年德牧沮丧垂下的大脑袋，一边遗憾没能用相机把这一幕拍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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