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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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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旸端着切好的水果敲响颜尽欢的房门,颜尽欢已经洗了澡换了睡衣,趴在床上和自己的小伙伴煲电话粥,大肆赞扬新邻居的颜值。颜旸简直听不下去,放下水果就出去了,还不忘提醒自己不省心的闺女吃完记得刷牙。
颜旸去书房查看了工作群,年级主任发了一份文件,是各班的教师配置表。七班,班主任(英语)颜旸,数学姚兴兴,语文裴离,政治黄璜……
未免太巧了一点。颜旸直觉不是同名同姓,这个裴离,就是隔壁的新邻居。此时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中。
隔壁房间的颜尽欢惊呼一声,“停电了。”
颜旸拿出家里的蜡烛出了门,“我出去一下,你赶紧刷牙睡觉。”
“老爸你去哪?”
“小孩别管。”
颜旸敲响了裴离门。
“颜先生,有什么事吗?”
颜旸扬了扬手里的蜡烛,“给你送蜡烛,你刚搬过来肯定没有。”
“谢谢。”
“不用客气,邻里邻居互相帮助应该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还没有收拾好,挺乱的,不嫌弃地话请进来坐坐。”
裴离点上蜡烛,屋子里烛光摇曳。裴离的客厅里堆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纸箱行李袋等等。
“我这里现在只有水喝,颜先生将就一下。”
“不用客气,我坐一下就回去。我就不饶圈子了,有些问题想问。”
裴离依然倒了杯水递给颜旸,在沙发的另一端坐下,“颜先生请问。”
颜旸被裴离的客气弄得有些不自在,“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颜旸就好。冒昧地问一下,裴先生在何处高就。”说完为自己客套的用词肉麻了一番。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裴离就好。在下不才,刚入职明德中学。”裴离带着笑,原话送了回去。
“你在笑话我!”
“没有。”
“你笑了。”
“觉得有趣,没有恶意。”
颜旸喝了口水,叹道“很巧,我也在明德,我们俩还教同一个班。”事出反常必有妖,巧合未免太多了。
裴离扬了扬眉毛,“明德周围这个小区环境最好,而这套房子正好在出租,至于教同一个班,这就要问问学校的安排了。”毕竟,这个真的是意外之喜。
颜旸摸了摸鼻子,想起了陈副校长的话,大概七班原来的语文老师就是那位经验丰富的老教师。“抱歉,是我小人之心了。”
烛光映在裴离脸上,明暗交杂,“我觉得……我们的礼貌用词可以少一些。”
捉鬼是你,放鬼也是你。客气疏离的是你,现在要好好说话的也是你,是你是你都是你。颜旸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脸上面色不改,“我觉得可以。”
第二天,颜旸是被饿醒的。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躺着发了会儿呆,在肚子第三次响起抗议的进行曲时,走向了厨房。家里静悄悄的,颜尽欢早已经出了门,中考结束以后天天往武馆跑,高中学业繁重,颜旸纵容默许颜尽欢一整个暑假撒欢。
颜旸给自己下了碗面条,可惜盐放得太多面条煮得太软,吃了一口差点吐出来。翻遍冰箱,也只找到了两根香蕉。掏出手机点了外卖,等了一个小时却被外卖小哥告知餐食洒了,拒绝了外卖小哥的赔偿,挂掉电话哀嚎地躺在沙发上,发出中二少年的呐喊:“天地不仁!”
门铃就是在这时候响起的,颜旸咬咬牙,家里装的电子锁,不会是颜尽欢,哪个推销的这时候装上枪口,必须骂一顿。
“干什么!”
颜旸的语气夹枪带棒,裴离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啊——”颜旸烦闷地抓了抓头发,“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上门推销的。”
“差不多,我来推销一下午餐,我做了饭,要一起吃点吗?”
“干饭?!不早说?走走走。”
川剧——变脸。
颜旸一马当先地往裴离家走,一进门只扑餐桌。糖醋排骨、水煮肉片、豆瓣鲫鱼、蒜泥菠菜、青菜汤,还有,那一锅晶莹剔透地大米饭。颜旸咽了下口水落了座,用矜持克制着自己,非常淡然不紧不慢地撑起了饭。
裴离随后坐下,看了一眼多出的一幅餐具,“不叫……呃,令爱吗?”
颜旸噗嗤笑出了声,把盛好的米饭放在裴离面前,“把假客套收一收,你叫他欢欢进行。她去武馆了,饿不着的。”
颜旸给自己盛好饭,舔了舔嘴唇,“那我不客气了。”
“早上没吃饭吗?”裴离盛了一碗汤放在颜旸手边。
颜旸咽下嘴里的米饭,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上午的遭遇,“就吃了两根香蕉。”很惨,很可怜。
“嗯。”
嗯?没了?颜旸嚼碎了一块鸡骨头。
吃饱喝足,颜旸彻底进入贤者模式,抚着肚子向后靠在椅背上,“你都收拾好了?”昨晚还乱七八糟堆得到处都是的行李已经不见了,收拾得窗明几净,比起样板间也不差什么。
颜旸抬头眨了眨发酸的眼睛,看见了一盏中国风的水墨吸顶灯,湖水、柳枝、山石,寥寥几笔颇具意境,随口夸到,“你这灯上的水墨画真好看。”感觉意外的亲切。
裴离:“上面画是我画的,原画在书房,我送给你。”
“别,别糟蹋了,我就是一俗人,懂什么画啊,就会看个热闹说句好看。”
“你说好看就够了,画就是让人看着好看的。”裴离起身,“要来书房看看吗?”
“你也是京都师范的?我以为你读的是蓉城师范。”颜旸和裴离进了书房,裴离的书房古色古香,居然还有香案古琴,出乎意料的是进门处的照片墙,一众古风照片中一张毕业照片尤为显眼,难得遇到校友,“你比我小两届啊。”
颜旸花了五秒钟考虑要不要问一句“学弟我们是不是见过。”裴离如果说是的——不好意思,我不记得见过你了。尴尬,何况刚刚才吃了人家的饭。裴离里如果说没有——哈哈哈,是我想太多了。尴尬,显得自作多情。又花了两秒钟考虑自己有没有欠钱或者结仇,应该没有,呸,绝对没有。
说不定读书时遇见过,说不定一起在大礼堂里看过演出,说不定呆过同一个自习室,说不定在图书馆透过不同的窗户看过同一片夕阳,说不定在同一个食堂的同一个餐桌上吃过饭。颜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张毕业照,当初毕业时匆匆忙忙,连毕业照也缺了席,当初不识愁滋味的时光竟然像是上辈子。
颜旸喃喃道:“我都毕业十年了,还想念二食堂的梅菜扣肉包子。”
裴离笑道,“是啊,那家包子每天早上排队的人能从窗口排到门口,据说很多上早课的人为了吃包子迟到。”
颜旸耳尖发红发烫,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上早课时起得晚但是嘴又特别馋,常常迟到,揣着包子偷摸着从后门溜进教室。
除了这张毕业照以外,其他照片或是风景照或是一位穿着各式各样汉服的女孩子,照片里的女孩子和裴离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柳叶弯眉唇红齿白,或端庄娴静、或明艳张扬、或妖媚勾人……
颜旸忍不住小幅度咽了下口水,“这是你妹妹吗?我能尝尝天鹅肉吗?高攀了,让我见见天鹅本鹅也行。”
裴离笑得像个反派一样,“天鹅肉就在你面前,你要咬两口吗?”
“别闹。”颜旸看了看照片,又转头看了看裴离,又看了看照片,终于接受了现实。哀嚎一声,祭奠自己心中那头刚出生就夭折的小鹿。中年老男人难得心动一次,却凄然收场。“你……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喜欢这些东西。”话说出口颜旸又觉得不妥,“我不是那个意思,所有喜欢都值得被尊重,我就是……”就是心疼我的小鹿。
裴离:“我知道。喜欢就是喜欢啊,喜欢重来都是没有理由不讲道理的。我喜欢汉服喜欢女装,没什么好遮掩的。”裴离眨了眨眼,“再说了,我很迷人不是。”
两人从中午聊到傍晚,从学校哪栋楼的风景最好看到哪个教授出了名的难对付,工作以后遇到的可爱学生还有奇葩家长,一起洗了碗收拾厨房。两人越聊越投机,颜旸拉着裴离去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家火锅店。
颜旸坚信:“在一个锅里涮过毛肚,就是异性兄弟了。”不论是从前欠钱还是结仇,都能用温暖的肥牛黄喉来感化。
颜尽欢晚上回家发现自家客厅的最显眼的地方挂了副水墨画,随口吐槽道:“这画太高级了,和咱家潦草的风格不搭调。”
正在欣赏画的颜旸微微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
颜旸看来看去,仔细端详多方考量,最后把画挂到了自己卧室。
晚上洗完澡,颜旸开了一罐啤酒在阳台吹着风,给大学室友徐凯打了个电话。
“欠钱?怎么可能,你当时是全寝室最有钱的了,别人欠你的钱还差不多。”徐凯说着说着说着突然一惊,“你是不暗示我还欠你的两百块钱?”
“不是,没有,别瞎说。”
“哼哼,是也没有,我结婚之前不叫我还,已婚男人连两块钱都没有。”
“去你的,都说不用还了。我就是问问,你知道我记性差。那有和人结仇吗?”
“结仇?就更没有了吧,你天天除了上课就宅宿舍打游戏,后来又突然发奋天天泡图书馆,上哪儿结仇去。”徐凯说起来也是一阵唏嘘,无忧无虑的富1.5代,突遭变故,一朝长大扛起了生活的重担。
“我……”我恍惚记得自己打过几次架啊。还不等颜旸问出口,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婴儿啼哭声。
“哎哎,我不和你说了,我儿子闹觉呢,回头聊。”伴随着女人的说话声和婴儿高亢的啼哭声,徐凯挂了电话。
颜旸吹着风喝着酒,看着星星点点的万家灯光,感慨时光真他妈的飞逝而过,一个个都拖家带口,而自己还是孤身……
“老爹!没有冰淇淋了啊!冰淇淋冰淇淋!”
孤身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