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悸》姽醉

1、心悸

　　（一）
　　京都时间下午五点整。
　　我从家里出来，坐着电梯下行。
　　中间有一个男人上来，到达了负一层。
　　我的车在这里，我准备去饭店吃饭，懒得做饭又不想吃外卖。

　　京都时间下午五点半。
　　我到了饭店，点了两菜一汤一碗米饭。
　　在等菜上的时间里，我翻看着自己的手机。
　　上面是新闻，显示的是最近的大事。
　　我淡淡的看了几眼，放下了手机。
　　上菜了。
　　服务员的态度很好，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是的，我心情不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心悸，难受至极。
　　所以我不想做饭了。
　　这个点还没有太多的人来吃饭，几个服务员在一角小声的说着什么，一脸震惊的模样。
　　“真的太可惜啦。”
　　“是啊，长的帅，又聪明，家世也好。”
　　“怎么就想不开呢？要我还不到开心死。”
　　是啊。
　　我有些疑问，为什么呢？

　　手机屏幕自己亮了起来。
　　上面是一条时事新闻。
　　╳╳小区，某大学生跳楼死亡，先不排除他杀……

　　是啊，为什么呢？

　　我的心悸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个大学生我见过，就在他跳楼前不久。
　　我刚想起来了。

　　我们没有说过话，只是看过对方一眼，然后错开了。

　　现在是京都时间下午七点。
　　我开车回家。
　　在地下负一层，我又见到了那个男生。

　　（二）
　　我的车窗被人敲响了。
　　回过神来的我手中冒出了冷汗。
　　那是什么？
　　恶作剧吗？
　　这可真是不好笑！
　　我向外看去，想看看是谁敲我的车窗。

　　是一个警察。

　　我想，应该是监控拍到我了。
　　真是糟糕。
　　我讨厌麻烦。

　　我不得不去一躺警局了。
　　平生第一次。

　　因为别人。

　　我从警察的口中知道了那个男生的名字。
　　叶二月。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啊。
　　我想。
　　“女士！您有在听吗？”
　　我的走神被发现了。
　　警察先生提醒我。
　　我点点头，缓缓将见到叶二月的记忆说了出来。
　　就在警察问我为什么会去那个小区的时候。
　　我愣住了。
　　对哦，我又不住在哪里，我去哪里干什么？
　　有人进来了，附耳对警察先生说了什么。
　　我的问话到此为止了。

　　警察小姐带着我到了休息室，倒上一杯茶，微笑着拉上了门。
　　肯定有监控。
　　我想。
　　我拿起杯子喝了几口，昏昏沉沉，有些想睡觉。

　　（三）
　　我被人叫醒了。
　　我到在休息室睡着了。
　　警察小姐告诉我可以回去了。
　　我点点头，迈着发飘的步子回家了。

　　将门关上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车库的事情。
　　幻觉吧。
　　我这样的想着。
　　但还是将房间的灯都打开了。

　　我怕呀！

　　（四）
　　我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前段时间一副画卖出了高价，我在休息中。

　　现在的自己闲的可以。
　　我进到了我的画室，清点自己的画。

　　突然，我顿住了。

　　那是一副画，画着白色的荆棘蔷薇，以及一个孤独的男孩背影。

　　什么时候画的？
　　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蹲下来仔细的看着，在画师，喜欢签字的地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叶二月。

　　（五）
　　哦！
　　那不是自己画的。

　　我将那幅画单独拿了出来，放在了客厅。
　　但问题是，我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将这幅画带回来的了。

　　以及，我敢肯定的是。
　　在此之前。

　　我不认识叶二月。

　　（六）
　　我又被叫到警察局了。
　　这个月第二次。

　　我吐槽着，听着面前这个警察先生说话。

　　我有些烦躁。
　　这不是上次那个警察。

　　我不喜欢面前的这个警察。
　　他的攻击性太强了。
　　我还没有进门就已经感觉到了。

　　不适合和我这种人交朋友。

　　我是这样想的。

　　依旧是问话，加回忆。

　　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我真的是不认识叶二月呀。

　　但我又不确定了。

　　我的客厅里，还有他的画啊。

　　（七）
　　我被迫兼职了。
　　在警局里。

　　真是新奇的体验呢。

　　我想着，微笑着面对对面的人。

　　没错，兼职的内容是陪那个警察先生问话。

　　我：……

　　真是新奇的兼职体验呢。

　　微笑。

　　（八）
　　糟糕的一天。

　　我画着草稿。
　　放空自己。

　　无意识的随便画着。

　　方先生。
　　对，就是那个让我讨厌的警察先生。
　　突然出现在我的后面。

　　我吓了一跳。

　　糟糕的一天！

　　（九）
　　我的画突然被人拿走了。

　　我的怒火一下子起来了！

　　但是，看到方先生严肃的表情。

　　我的怒火一下子就没了。

　　咦？
　　奇怪？

　　（十）
　　啊！
　　是的，没错！
　　我又被问话了。

　　还是方先生。

　　我烦躁的盯着我的草稿本。

　　它现在在方先生手里。

　　方先生严肃的看着我，放下了手中的草稿本。

　　啊，我想。
　　他应该是觉得我撒谎了吧。

　　毕竟，我无意识的画出了那个男生啊。

　　叶二月。
　　我画出了他在跳楼时的前几秒——还没有跳楼，站在原地的时候。

　　（十一）
　　我要被烦死了。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那里来的白痴家长！

　　什么鬼啊！

　　我是凶手！

　　搞笑！

　　我要是凶手，我现在就想送你们和你们儿子团聚！

　　我面无表情的站在房间了，面前是哭的半死的叶二月父母，旁边是讨厌的方先生，周围是其他的警察。

　　烦！

　　太烦了！

　　桌子上，叶二月的画，摆在那里。

　　（十二）
　　我摸搓着手指，盯着我的草稿纸。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十三）
　　作为嫌疑人。
　　我被捕了。

　　我:)

　　（十四）
　　人生第一次。
　　真是荣幸至极。

　　（十五）
　　我百般无聊的坐在椅子上，望着摄像头。
　　我在回忆。

　　我想。

　　我好想忘记了一下什么东西。

　　（十六）
　　我被放出来了。
　　因为我嫌疑不大。

　　调查之后，这是他们的结论。

　　毕竟，我是真的不认识那个男孩啊。

　　而那副画，他们认为，是有人称我不在家放进去的。

　　我突然很有危机感。

　　拿到手机后，我立马看起了房。

　　那个房子不能要了。

　　卖了吧。

　　（十七）
　　我看起了经书。
　　是的，经书。

　　当我发现方先生的办公室有经书时，我便借了过来。

　　（十八）
　　我卖房的事情。
　　整个警察局都知道了。

　　我:)

　　（十九）
　　我还在兼职，我也乐的清闲有钱得。

　　（二十）
　　谁会嫌弃钱少呢。

　　（二十一）
　　我放假了。
　　我迈着开心的步伐回家去了。
　　我的房子还没有卖出去。
　　买的房子还不能住。

　　只能先回来了。
　　但我还是很开心。

　　因为，那个白痴案件终于结案了！

　　是的，自杀。

　　和谁都没有关系。

　　（二十二）
　　好像有人看我。

　　（二十三）
　　我关上门，拉上防盗。
　　将门紧紧关上。
　　我有些不安。

　　（二十四）
　　画室被我锁了。
　　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我不想看见。

　　（二十五）
　　我难受的在床上打滚。
　　手碰到床头，白色的药丸雨点一样掉在地上。

　　（二十六）
　　我是在医院醒来的。
　　看着白色的墙壁我一阵恍惚。
　　是方先生送我来的。
　　他现在就在我的床旁边沙发上坐着。

　　又要花掉一笔钱了，心痛。

　　方先生面无表情看着我。
　　欲言又止。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二十七）
　　果然。
　　方先生告诉我。
　　在我出事的前几分钟。
　　他看见了叶二月。

　　（二十八）
　　叶二月！
　　叶二月！
　　叶二月！

　　（二十九）
　　这个案子结不成了。

　　（三十）
　　我躺在病床上，嚼着苹果。
　　方先生削的。
　　感谢方先生。

　　（三十一）
　　我睡着了。

　　（三十二）
　　我现在很不好。
　　我记得我已经在医院睡着了的。

　　但是，现在。
　　我在一个山顶。
　　后面是茂密的树林，前面是万丈的悬崖。
　　天上是乌云，低下看不见。

　　我小心翼翼的在周围转悠，身上穿着的还是病号服。

　　我突然一怔。

　　背后一凉。

　　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三十三）
　　叶二月。

　　那个年轻早死的男生。

　　就站在我的面前。

　　（三十四）
　　我被后发凉，往后退了几步。
　　叶二月看着我，微笑着，不动也不说话。

　　我们俩像神经病一样，站了很久。

　　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直到方先生叫醒了我。

　　（三十五）
　　感谢方先生。

　　啊，第二次了。

　　我又些犹豫，看着方先生，我走神了很久。

　　期间，有好几个警察过来过。

　　奇奇怪怪，我觉得这里的护士小姐姐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

　　算了，管他呢。

　　（三十六）
　　我还是和方先生说了。
　　没有办法啊。
　　我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的啊。

　　方先生很严肃。
　　比我见到的他之前几次还要严肃。

　　也是。

　　遇见这种事情，肯定是要严肃啊。

　　我们遇见鬼了呀。
　　一个已经跳楼死掉了的大学生鬼。

　　这个鬼疑似还救了我一命。
　　为什么呢？

　　我想不明白。

　　（三十七）
　　我还在住院。
　　托方先生，将我的手机平板拿过来了。
　　美好。

　　方先生告诉我，医药费可以报销。

　　我更加高兴了。

　　能省一笔是一笔哦。

　　（三十八）
　　我很久没有见到方先生了。
　　我还是没有出院。
　　不知道为什么。
　　我一提出出院护士小姐姐就会岔开话题。
　　无所谓了。
　　反正医药费可以报销。

　　我的电脑也被搬过来了。

　　啊，更加美好了。
　　我数着我的房产，开心的在草稿纸上画着。

　　（三十九）
　　方先生来了。
　　后面跟着一个老头。

　　（四十）
　　我又有些不太高兴。
　　不高兴，我就不想说话。
　　对面的老头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我也没有说话。

　　直到方先生咳了一声。

　　我向他道歉。

　　毫无诚意。

　　我看见了叶二月的父母。
　　在门外。
　　他们似乎发现我在看他们。
　　他们紧张的朝我笑了笑。
　　我别过了头。

　　我有点讨厌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

　　我疑惑的看向了方先生。

　　方先生说，
　　希望我可以回答老头的问题。

　　好吧好吧。
　　看在方先生的面子上。
　　那就回答吧。

　　（四十一）
　　老头问了我很多平常的问题。
　　比如父母啊。
　　家啊。
　　朋友啊。
　　之类的。
　　其他人可能会不舒服吧。
　　不是所有人喜欢在陌生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家人的。
　　不过，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是孤儿啊。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没有父母。
　　只有一个严厉的院长。
　　似乎永远在生气。

　　（四十二）
　　我的异常实在老头问的一个问题开始的。
　　叶二月的父母进来了。
　　紧张的不敢看我。

　　我突然很是烦躁。

　　老头不说话了。
　　我看见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方先生。
　　然后方先生就过来了。

　　我都看见了的。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因为方先生似乎很是犹豫。

　　他在犹豫。

　　我看着他。

　　直到他问出口。

　　“你，是不是有个弟弟。”

　　（四十三）
　　弟弟？
　　我有弟弟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应该告诉他们我没有的。
　　但是，我说不出口。

　　（四十四）
　　我没有看见方先生和老头对视了一眼。

　　好像确认了什么。

　　我不知道。

　　我现在很混乱。
　　那个男生的死牵扯到了我，把我的生活扰的一团糟。
　　我看着他的父母更加不开心了。

　　（四十五）
　　我应该有个弟弟。
　　我躺在床上想。
　　我睡不着。

　　我盯着白色的墙壁，又回到了山顶上。

　　叶二月似哭似笑的看着我。

　　我的身后是茂密看不见的森林，我的身前是万丈深渊悬崖。
　　往上看去是乌云密布的天空，往下看去深不见底。

　　我被困在了这里。

　　我迷茫的往前走了两步。

　　叶二月抓住了我的手。

　　（四十六）
　　他们又来了。

　　我没有起身。

　　是的。

　　我有一个弟弟。

　　我唯一的至亲——二月。

　　（四十七）
　　但他不姓叶。
　　他叫二月。

　　叶二月不是叶二月。
　　他叫叶季。

　　是二月喜欢的人。

　　（四十八）
　　“对不起！”
　　“对不起！”
　　那个女人，叶季的母亲哭着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叶季的父亲抱着她，看着我的目光好像恨不得我立刻消失在世界上。

　　方先生挡在我面前。

　　还好我是个孤儿。

　　她哭的我很烦，我手中的线条乱了。

　　“我不知道，我的儿子也死了啊！——”
　　“我的阿季也死了啊！！！”
　　“求求你，求求你！”

　　求我做什么？
　　我冷漠的看着这个女人。

　　又不是我要叶季去死的。

　　我的笔划破了纸张。

　　叶季的母亲还在哭。
　　她还在哭。
　　一直在哭。

　　房间很压抑。

　　让人喘不过气来。

　　护士小姐姐犹豫着敲门进来了。
　　将我的药放在旁边，看着我吃下这才离开。

　　离开时，护士小姐姐扫了一眼叶季父母，对方先生说：“不要大吵大闹，会影响病人休息。”

　　是的，我是病人。

　　从三年前开始。

　　（四十九）
　　三年前，我的弟弟，二月死了。
　　死在了叶季家里。
　　原因不知，死因不明。

　　因为对面的这两个人，欺骗了警察。

　　也欺骗了我。

　　突然有一天，二月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了。

　　然后，便是他的死讯。

　　我连他喜欢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啊，当然。
　　我抓着笔，笑了。

　　现在知道了。

　　因为我想起来了。

　　（五十）
　　叶季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二月的死却与他的母亲有关。

　　二月的头部被尖锐的东西磕到了，然后没有挺过去。
　　这是我找人验尸得出来的。

　　我没有动叶季，毕竟那是二月喜欢的人啊。

　　但我动了他们家的股票。
　　我只是使了一点小手段，让他们家公司破产了。
　　这有什么呢，这只是正常的商业战争。

　　我得到了那天的监控。
　　我看见叶母一巴掌打在了二月脸上，骂着难听的话。
　　叶母使劲的推攘着二月，叶父在一旁冷眼旁观。
　　二月没有站稳，叶母一巴掌将他推到了。
　　磕在了桌子上，当场死亡。

　　我没有生气，平静的看完了所有的监控。

　　叶季不知道。
　　所以我没有动他。

　　二月会不高兴的。

　　但是，代价我要一点一点的收。
　　从叶父叶母身上。

　　（五十一）
　　她还在哭。
　　哭得我很烦。

　　我想掐死她，但我不能这样做，二月会不高兴的。

　　方先生将他们请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方先生与那个老头和我了。

　　老头叹气说了什么。
　　我没有听。

　　但方先生说的，我听见了。

　　“节哀。”

　　他以为我不知道弟弟的死因。

　　我却是因为弟弟死，而病了。

　　（五十二）
　　我看见叶母擦着眼泪，叶父在安慰她。

　　我拿起笔将画乱的那一页撕了下来，整整齐齐的折好丢进垃圾桶里。

　　不够。
　　我冷漠的想。
　　不够。

　　（五十三）
　　他们在叶季住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视频，很短，算是遗嘱吧。
　　就在他跳楼时不久录下的。

　　是的，他是自杀。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
　　我会过去。

　　（五十四）
　　我出院了。
　　那副画也回到我的手中。

　　我又打开了画室的门。

　　将它挂在墙上。

　　我怎么会忘记呢。
　　我亲爱的弟弟，这是你的遗物啊。

　　（五十五）
　　今天的我很开心。
　　我使了一点小手段，让叶母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我真没救了啊。
　　不过，没关系。
　　毕竟我病了啊。

　　我拉开了落地窗的窗帘，让阳光照了进来。
　　逆着光，我看见了站在楼下的方先生。

　　我微笑着，朝他招手。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但我在一次看见了山顶。

　　依旧是乌云密布。
　　后面是茂密的森林，前面是深渊悬崖。
　　我被困在了原地。

　　那里也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