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别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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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睡过头……嗯……没事。”一行人在附近找了家奶茶店，暂时停歇。终于在顾以逸打了第33个电话之后，林蓦接了。
电话那头，林蓦的声音平静，毫无波澜。若是此刻让言蹊听见，就能知道，平静的表面压抑着厚重的情绪。
太沉重，反而理智占了上风。
“蓦哥说让我们去玩，他家有点事情。”挂了电话之后，顾以逸转述道。
“什么事不能提前说，让我们白白等这么久……”唐遇咋舌，不满意地吐槽道。
九点的比赛，林蓦八点起的，五一放假林昌平非要他回老宅去住几天，说是太久没见。
说不过老人家，想着老宅在晴山区，离比赛场地也近，他答应了。
早上林昌平去打太极了，保姆出去买菜了，家里没人，门铃响，他边擦着头发边去开门。
白色毛巾遮住视线，低着头只看见那人拎包的手，食指骨节处微微的疤痕，是不小心被钉子划到的。
他一下扯掉了毛巾，才看清那个人，却像是受到巨大的打击，被钉在原地。
“小蓦？”那人似也很震惊，微颤着音小心翼翼地问。
说话的正是当年说走就走没半分留恋的林敏，林蓦的妈妈。将近五年没见，没有联系没有消息，林蓦翻遍了全城，也没找到她的踪影。
可今天她却突然出现了，像是无数个早晨，她晨跑完敲门，小男孩哒哒地跑去开门一般。
呵！
他苦笑，扭头进门，后面紧接着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他觉得喉咙干涩，跑去茶几上找水喝，女人又急促不安地追着他说。
“我……我找你爷爷有点事情。”
“……”好久不见的人，见面就是这种感觉吗？
明明满心期待，终究会被彼此眼底的生疏给伤到，变得不知所措。
“嗯，他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如果等不及，您可以打电话给他。”林蓦微微颔首，毕恭毕敬地说。
他什么也没问，就像对待一个普通客人一般，礼貌从容。
可林敏却当即掉下了眼泪，看着他上楼的高大背影，哭出了声音。
“对不起小蓦。”带着哭腔，她对那个被她抛下的儿子道歉。
林蓦脚步一顿。
还是没办法不在意啊。
“是妈妈对不起你，我……我当时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想忘掉这一切，重新开始……”她哽咽着，茶几上余烟袅袅，一杯热茶放凉了，她也还是没能停止哭泣。
林蓦听得头疼。
“你跟着你爸爸，至少在物质上他不会亏待你，你能够得到好的教育……”她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又说道。
是这样吗？
他想笑笑，可却扯不出一丝表情，喉咙也是堵的，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久，林昌平回来了，对眼前的这一幕也是十分惊讶。
支开林蓦，书房内，林老震慑的眼神直逼林敏，质问道：“不是答应过我不见他？”女人也没半分后退，只是擦干净眼泪，淡淡道：“这只是个意外。”
她这次过来，是来找林昌平借钱的，前几天拜访他不在家，于是拖到了节假日，而意外碰到了她的儿子。
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林老，我这次来，是想向您借点钱。”林敏抛开杂念，开门见山地说。
林昌平坐在沙发上，对此并不意外，只示意她说完。
“我女儿生病了，不及时动手术的话，就有生命危险，我们现在很难凑到那么多钱，所以……我……”说到后来，似是太难过，她声音都哽咽着。
林昌平微微叹了口气，很难察觉。
“……能不能看在我把小蓦养到八岁的份儿上，帮帮我们。”她终于擦干净眼泪，朝老人微微鞠躬。
林老终于起身去拿支票，利落地写完交给她，老人的背有些驮了，可说话还是中气十足掷地有声：“以后别让蓦儿看见你。”
“好。”她答应。
“谢谢您，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还上的。”走时，林敏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石头，微笑着感谢林老。
她一口一个“我们”，应该是过得很幸福吧。
门外的林蓦，微微苦笑，紧握着茶杯，似是要把它捏碎，手腕上的红绳手链因过于用力而要挣断。
“小蓦？”开门后，林敏诧异又不安的叫道。
“所以这就是原因吗？”越过她，林蓦看向里面那位老人家，苦涩地开口。
他自欺欺人地想，是因为林昌平的阻挠吧，所以这几年，她才一直没来看他，也没半分消息。
“……”林老没有说话。
林敏却叹了口气，狠下心来讲：“不是的，当年离开我拿了你爷爷一笔钱，条件是以后不见你。我需要新的生活，你也需要更好的环境，妈妈只能这么选，你别怪妈妈狠心……”
她的话像把刺刀，一刀一刀划过去，可持刀的人反而万分痛苦，眼眶都红了。
林蓦却只是木讷地站在原地，像是听着别人的事情。他的思绪飘到了无数个相似的梦境里，那天下午，他一定不会在外逗留，一定早早回家，一定抓住她的手。
也一定，会跟她走。
可现在，就像个笑话一样。一直以来，错的都不是时间点，而是人。不管再来多少次，他都是多余的那个。
在林致之眼里，他不该出生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在林敏眼里，他是个累赘，是追求新生活的绊脚石。
真可笑啊。
他也不是执意要来这乌烟瘴气满目谎言的世界啊。
***
“笑一个，别老板着脸嘛。”城堡前，唐遇看完照片后对言蹊说道。这时已经傍晚，大小姐带着一行人兜兜转转地玩了个遍，跟在自己家一样。
言蹊整个人都病恹恹的，跟林蓦发的消息都没回，她直觉，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蓦哥不在，她肯定是不会开心的。”买冰淇淋时，顾以逸跑过去对大小姐说。
“重色轻友的家伙！”
“要不把蓦哥叫过来？”顾以逸提议道。
“怎么叫？他连电话都不接。”
“试试又不会怎么样，我有个办法。”顾以逸灵机一动。
林蓦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床头柜上的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终于他受不了了。想关机时，突然瞄到了一条信息[蹊姐的脚崴了！！！！！]
解锁，一条一条地看。前面都被顾以逸用SOS刷屏了。再几个小小的红点，是言蹊发来的。
[|ω` )]
[没什么事吧？]
[一个比赛而已，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师父罩着你，保证你拿奖拿到手软。]
时间显示上午十一点。
[林蓦？]
[要不我哄哄你？]
时间显示三十分钟前。
“我数三秒，电话会响，你信不信！”顾以逸骄傲地对大小姐说。
“吹吧你！”大小姐不信，顾以逸只是扬了扬眉。
“三，二……”
“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悠扬的铃声响起。
“严重吗？”林蓦低沉的声音传来。
“有点严重，蹊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们在这边不敢动，你要不自己来看看吧……诶，别动别动，我先不跟你说了，流血了。”顾以逸紧张道，又立即挂掉了电话。
唐遇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小伙子有前途，北电中戏欢迎你。”
“那可不~”他甩了甩头发，十分得意。自从听到那句“我要她的未来”，顾以逸就很清楚，他蓦哥对言蹊是认真的，超乎寻常的认真。
果然，手机收到条短信，只“地址”两个字。
“林蓦说他要过来了！”骗完林蓦，他们一身轻松，唐遇直接跑过去对等在一边拍照的言蹊说道。
“嗯。”言蹊按下快门，竟没什么表情。
“你待会儿能不能装作腿瘸了？”大小姐又突然补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言蹊不解。
“算了，死就死吧，为朋友，抛头颅洒热血！”
什么跟什么？
站在原地，等了没一会儿，还没给他们拍到几组合照，言蹊突然感觉身后有个人，眼前一片阴影。
抬头看本来在摆pose的人，似在偷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他携着暮色而来，眼神里却是霜雪。
“来了啊！走，咱吃饭去。”顾以逸直接跑过来，扯住林蓦的手，拽着他往旁边的店走，还不停地往身后使眼色。
因为明铭的遮挡，唐遇大小姐未能接受到信号。
“本店特色桃花酿，小帅哥小美女们要不要试一试？”落座后，服务员热情地推荐。
“来一瓶。”大小姐豪放地说，明铭却把她豪迈的手拽了回来，淡淡道：“不喝酒。”
“这个酒精度数很低，几乎没有。”服务员耐心解释。
唐遇大小姐不服气了，出来玩儿就要开心嘛！她鼓着腮帮子看明铭，没几秒，他就妥协了。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言蹊拿着菜单问林蓦。
“你们点就好。”他把椅子往后退了一点点。
“言言都不问我。”大小姐嘟哝道。
本以为要挨一顿打的顾以逸此时心情也很忐忑，解释后，他蓦哥竟然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已。
一整顿饭他都在想这个，可不等他想出什么，饭桌上一团糟。
她们喝醉了？
只是几小口跟饮料一样的桃花酿啊，对面唐遇就趴在桌子上傻笑，周小唯也没好到哪里去，目光涣散地盯着桌上的佳肴看。再看他蹊姐，拿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碗里的土豆，看起来最正常，不会是在憋什么大招吧！
“林蓦！”
果然，她突然抬头叫出声，把隔壁桌都吓了一跳。
“我不开心……”她又喃喃低语，啪嗒啪嗒眼泪都掉下来了。
林蓦也看到了，人生第一次有手足无措的感觉。哪怕是上午那样的处境，他也可以咬紧牙礼貌地说一句“您慢走”，而现在，小姑娘低着头，眼泪像珍珠断线一样地落下，他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顾以逸朝明铭递了个眼神，对方接收到，立马结账扶着两女孩出门在外面等，给他俩单独的空间。
身后言蹊低低的声音传来，“我看你难过，我也难过……”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别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