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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宴会(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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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自己的隐匿术法被寂枢看出来是意外。那么寂枢的那句“因为君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啊”这句话就更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放肆!天界律法是被你当饭吃了吗?”
确实,是当饭吃了,不然天天在忘生台的经幢旁边抄律法和经文的人,估计都能倒背如流了。
但寂枢没有,因为他总是抄到一半就睡着了。
“对不起,君,是我失礼了”。寂枢故意装可怜,伸出他的小爪子揪着离宸的衣角。
离宸轻咳一声,整理了自己的情绪,继而说道:“够了!放开我。”
“君不生气了?”
“嗯。”
“真的?”
“真的。”
“那......”还未等寂枢说完。
“寂枢!你给孤住嘴。”离宸怒道。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
寂枢还是嘻嘻哈哈的样子。
他看着面前的男子,就觉得心中很欢喜。他就觉得这样逗逗帝尊真的太有意思了,毕竟他也三个月没有逗了。
今天晚上真是过瘾!
离宸回来了,也把那个天真可爱、傻里傻气的寂枢带回来了。
离宸回来的那一夜,寂枢睡的很好,没有再梦见自己跌进时空裂缝中的事,没有再梦到自己身处于洪水中。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很好的融入这个世界,虽然自己的身上存在了太多的疑点。
他不是不想知道,而是现在的他势单力薄,更何况没有人会相信他是一另一个时空的人。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从他被捡回来时起,到现在已经一千年多年了,从开始的不相信、不接受,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到现在,其实寂枢是十分留恋了,他很享受,比起在那个时代,自己孤零零的,好多了。
“明日一早便有宴会,你和云衍随孤去。”离宸道,似乎是没那么生气了。
“哦哦,好,不过,这种宴会君不是一向不准我参与的嘛。”
“你已一千三百岁有余,该带你见见这世面了。”
“哦……”寂枢似乎还是摸不着头脑,但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事又发生了。
“明日一早,晚樱花树下,孤等你。”离宸平静地说了句。
“嗯?什么,君说......要等我?”
“有何不妥?”
“没,没有。”寂枢还是半信半疑,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他说:“就是觉得,有一个人在等,就很温暖。”
寂枢说的很真诚。
因为很多很多时候,都是他在等离宸。
但离宸却不买账,他拂袖道:“无聊。”转身便幻作金色光影消失在了空中。
而寂枢一个人在原地,手还伸在半空,但也渐渐放下,开始安慰起自己来:“不想了不想了,君岂是我可以染指的,不行,这是欺君罔上。明天我就可以正大光明进宴会了,对,就是这样,不想了,不想了。”
这一千年来,时间悄悄过去,连寂枢自己都快分不清,自己留恋这个时空是出于和川谷、苏木、阿庆他们的兄弟之情,还是帝尊......
其实如果一个人孤独惯了,也就这样了;但是一旦受了陪伴这种东西的恩泽,他就会想要更多,也就放不下了。
他不敢想了,当一个人恋上一个人的时候,往往笨的可怜,寂枢就是这样,就像个小蠢猫。
寂枢自言自语地进了星辰殿,关门都差点夹到了自己的手。
次日晨 -栖迟殿-
离宸起的很早,实际上他也睡不着,昨天晚上听了寂枢的一两句话,一晚上翻来覆去的。
身为一个上神,一个神帝,这三千二百年以来除了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因为一点事情而心烦意乱过,任何事在他的眼中,都如同穿一件衣服一样简单。
可现在却......
离宸捏捏了鼻梁,镇定了之后,便道:“云衍。”
云衍渐渐从房门口隐现,手里端着的是离宸今天出席宴会的衣服,他走到离宸床边说道:“衣服已经备好,帝尊洗漱完之后,便可更衣。”
“嗯。”离宸说道。
再一看,离宸已经洗漱更衣完毕,金色华裳,金龙冠高高竖起,金龙嘴里衔了一颗珠子,并挂了一小串白玉流苏。
冠尾向上翻卷,弯曲背部也落了五串白玉流苏。
这是天界的那些个专管服饰的仙君们所设计的,虽说离宸自己并不喜欢这样华而不实的冠冕,但要出席今天这种五界齐聚的重大宴会,还是不能怠慢的了。
他走出房门,云衍跟在后面。
他走到晚樱花树旁,看那花瓣落下,不自觉地想用手去接着,但是云衍在,这位帝尊的手就没有伸出去。
突然有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声音道:“君!君我来啦!”
寂枢穿了一身白衣——是天族的对颜色的一惯偏好。
寂枢穿着很简单,头饰是白玉冠,因为他听别人说,很多神仙都戴这个,自己是另一个时空来的人,一心钻研天文学,对这古色古香的东西实在是不了解,又觉得这么重大的宴会不可怠慢,于是也带上了。
寂枢走到离宸面前,看上去甚是喜悦道:“君,我们走吧。”
“嗯,去玄天殿。”离宸道。
——玄天殿——
今日是五界集聚的日子,每一千年都有一次重大的宴会。
此宴会非彼宴会,和寻常每百年一次的宴会不同,这次的宴会众生云集,第一谈政事,第二谈新生文试武炼,第三谈联姻交好。
在大殿的中央有一位白衣男子,银冠高束,穿的很是素净,但那白衣是用妖界上等冰蚕丝制成,低调而奢华。
那人是天界的辅政仙尊叫做忆真,忆真满脸喜悦,显然是在迎接这五界来往的众神。
旁边一个红衣女子跟着,那女子腰间配着镶玉弯刀,长发没有束起,但头上编了辫子,用一根红色发带固定着。
司礼仙君大声道:“妖帝,呈金井玉阑三千。”
言毕,大殿门口走来了两位淡绿色衣裳的男子,一个衣着华贵,众人一看便知这就是妖帝了,两撇小胡子莫名显得喜庆。
想想当初,前一任的妖帝将朱厌一族赶尽杀绝,杀戮不断。
现在的妖界能有这样一位妖帝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而另一个人,看样子也才两千余岁,很年轻。头上发带垂落,双眼深邃,睫毛浓密,细软薄唇,腰间药囊,绿衣飘飘,难得有人能将绿色衬的这般好看。
其实有很多人都在怀疑妖族的品味,世间万千色彩,缘何选了绿色。
其实五界选择自己的衣着主色都是有根据的,这妖界源生于木,受古木滋养,绿荫遮蔽,妖族先长也是想要感恩于此,才选择了绿色。
再比如冥界,人家是管这五界的死者的,就穿黑色。
不管是神是魔是人是妖,只要死了的都往这里来,罪过轻的要在冥界服刑百年,可入轮回,但只能去往人界了;罪过重的,则要被冥兵押送至无间地狱,受烈火焚身,苦水折磨,每百年遭受一次,如此循环往复,而且不死不灭,无穷无尽。这去无间地狱还要穿过一道结界。
这结界名曰:凌虚生死门。
这门可不是一道,其总共有九千道门共同组成的一个巨大结界,只可进不可出。这就意味着除了冥兵外,但凡进了这门,想要逃出来的人,神魂要割裂九千次。很多罪犯想要逃离,但还没到一千道凌虚生死门就灰飞烟灭了。
这次宴会可惜的是,冥界冥帝因为陌海鲛人的牵连,那些个死囚全都乱套了,忙着处理,就没来赴宴,但安排了冥相前来。
妖帝带着那位绿衣男子去见忆真,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忆真迎了个满怀,忆真道:“妖帝大人,许久未见。”
“是有一千年未这样聚过了。”妖帝摸着小胡子笑道。
“是啊”,忆真说着,目光移向了旁边的绿衣男子:“时分也来了。”
“见过仙尊。”时分道。
“快起,许久未见,之前在拜帖上看到你的名字还诧异呢,药灵师大人?”忆真打趣道。
“不敢不敢,时分只是专攻药术,碰巧得了妖帝赏识罢了。”时分急忙道。
“哈哈哈哈,仙尊就不要开时分的玩笑了,他尚且年轻。我们就不妨你的事了,先行一步,先行一步了啊。”
“妖帝慢行,右侧上座。”
“嗯。”妖帝笑道,带着时分往右边上座去,坐了下来。
司礼仙君又道:“人界,玄棠长老,呈百珍香囊三百。”
忆真将人和其带的一位童子迎了过来,安置妥当。
“魔界魔尊,呈墨蓝夜明珠一千。”
突然间,热闹喜庆的氛围一下子沉下来,众生不语。
因为这魔界来的人是魔界主君炎九和那个不学无术,从不靠谱的儿子紫苏。
人人都传魔界主君炎九正在炼一把刀名叫招魂,术法诡异,灵力极易暴走。
再加上天界和这魔界素有过节,众生都不愿淌这趟浑水,周围的环境便安静的瘆人。
魔界这次倒也算守规矩,像别族一样,主君携一族内心腹前来。
四下无声,只见玄天殿前,一阵暗蓝色浓烟,随及化成了两个人影,一切逐渐清晰起来。
“本座还当者天界一向中规中矩,竟是连个远迎的天官都没有!”
圣君炎九在殿前,无不讽刺地说道。
紫苏在一旁,手执一柄蓝色折扇,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这场“美景”。
“圣君,有失远迎,望见谅。”忆真一个人尴尬地迎了上去。
“见谅?那你倒是说说,天族不懂规矩,连天兵都敢说让本座等,如何见谅!”炎九拂袖怒道。
“这......”忆真很为难。
“说不出来了?我看你这天官当的也是太滋味了。”炎九言毕,掌心灵流翻滚,蓄势待发。
就在一瞬间,众神全起,无不担忧这魔族圣君,会不会就真的毁了这五界宴会。
果真,那黑色的灵流突然暴动,像离了弦的弓直向忆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