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轮回》一夜星城

68、寂静之地

　　黑夜将至，夜晚的汉城却早已寂静无声，昔日繁华的大都市却是一个行人也找不着了，死一般的沉寂居然有了一种拍恐怖片的即视感。偶有行人也不过是行色匆匆，仿佛后面跟着什么吃人的东西似的。而此时的医院却早已哀鸿遍野，除了那些被病痛折磨之人的呻吟声，亲人去世的哭泣声，更多的是人们听不见的那些枉死之人的孤魂，他们在哀嚎、哭喊，看似平静的医院早已成了间炼狱。那些孤魂将他们视之珍宝的泪滴落在了他们眷恋之地，祈求来生之遇。而在此刻，我明白了他们的选择，我在医院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亲历了一起又一起与死神抢人的大战。钦佩之余也有些羡慕那些工作在一线之人，至少在灾难来临之时他们可以作出自己的贡献，有努力的机会和方向。面对困难，他们还有选择的余地，但是在面对生死时，他们却丧失了选择权。职责驱使他们必须一往无前，没有商量的余地，对凌子的不舍让我迟迟不敢离开医院半步。至于三生石所述的方外世界，等得空了再说吧，我的存在也许在生死关键时刻把凌拉回来。在庭院长廊放眼外面的世界，黑夜掩没了一切，也掩去了人们的恐惧，只有梦乡才是当下人们最好的归宿。偌大的城市，此刻能听见的却只有人们的呼吸与心跳声，有种其名的心痛。也许黑夜只能掩去表面，此时此刻，又有多少人真正睡得安稳。凌子的病情渐渐好转，很快就转到了普通病房，小华和白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都转入了重症监护室。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待第一批用药的人传来好消息。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人们的心却一日比一日悬，他们期待那点希望所带来的惊喜，又害怕如此孤注一掷迎来的只是功亏一篑，大家仿佛已经认定了这次一定能成功，因为这将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家每日都在负重前行，担子一日比一日重，如果担子再不卸下，估计会溃不成军吧。但是大家约定好一般心照不宣，忙碌的工作或许能阻止他们胡思乱想。手忙脚乱的医院顷刻间有些安静得可怕，似乎连那些孤魂也变得安静，亦或这是他们游荡于时间的最后羁绊，他们心有不甘、心有不舍，不看到最终的结果怎会轻易离去。凌子的病情稳定，我开始把注意力放在小华和白那里，看着他俩在机器辅助下艰难的挣扎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即便经历了如此多的生离死别，依旧麻木不了那颗脆弱的心。深夜，琳换班下来，便迫不及待地来到病房，即便白天伪装得很好，在见到凌子他们那一刻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脱了防护服，摘下护目镜的那一刻，我发现琳苍老了许多，那满头的白发找不到一丝杂质，整个人瘦了好几圈，再这么下去估计要成一副行走的骨架了。那一刻我深刻体会到这人世间最伤人的莫过于诛心。病痛于己身咬咬牙也就算了，偏偏发生在自己一生呵护之人身上，这就不只是咬咬牙的事了。琳一个人撑太累了，最近的坏消息太多了，是时候来个调味剂缓解一下。当前阴郁的气氛，我得给琳找个帮手，再这么下去她也会倒下去的。心中所想，无处不及。我来到自己的房间，仪器显示各项生命体征良好，看来差的只是个醒来的时机。我进到身体内呼唤着吴国中的名字，可是久久不见回音。我找遍许多记忆中的角落，可能真的是哀莫过于心死，如果他成心想要躲我我也是找不到他的。看来只能找三生石帮忙了，我来到三生石畔，今日来这边的游魂已经有三三俩俩了，一股莫名的安心涌上胸口。三生石依旧还是那么尽责尽职地渡化来这里的人。待他忙完才发现我已等候在旁。“想通了？”三生石自以为是地问道。“先帮个忙。”我回答道。三生石明显有些惊讶，但似乎很快又理解过来了。“说吧，要我帮什么？”我也毫不客气地说了心中所求。三生石有求必应，我再次回到病房，进入吴国中的体内呼唤道：“你的妻儿也生病了，她们需要你，你再不醒来，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依旧没有回音，我继续道：“她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她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你的孩子，多可怜，那么小就没有父亲，你难道就不曾想过要好好补偿一下吗？你的妻子，她为你付出了一生，你就让她这样等下去吗？”还是没有回应，我开始有些怀疑三生石是不是最近忙傻了，这么不靠谱。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三生石，我依旧苦口婆心地说着，希望能把这大爷唤出来。可是半天了依旧没什么效果，我也有些乏了，有一声没一声地喊着，我真的准备放弃了。转身要走时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影，吓了我一跳，大爷总算是出来了。“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声音颤抖地问道。我有些来气，居然让我像傻子般在这嚎这么久，不整整你，难消我心头之恨。“是真是假你自己去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么！”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摆脱他，连忙挽救道：“我何时骗过你，不过事情的原委还是让她亲口告诉你更好。”他愣了那么一会连忙道：“也是，你不会骗我的，谢谢！谢谢！…”他不停地道谢，我只好打断道：“我有个条件，你得帮忙实现了，当然你可以拒绝。”我知道他不会拒绝，但我也不喜欢勉强别人。果不其然，他忙道：“您说，我一定办到！”“也不是什么要事，你醒来之后，可以你原来的身份活下去，你帮我向琳传递一些话，我的记忆会随我的离开消散，你醒来可能就不认识她了。当然如果我还在你就能保存一段时间我的记忆。你告诉琳，让她别伤心，我很好，白和孩子们也很好，我会在某个地方等他的，我们还会再见的，灾难很快就会过去，让她不要泄气。”我说完看了一眼他，确定他接收到我的信息后，我意味深长地道了句“谢谢！”便离开了，我相信他会把我的话传达给琳的。我回到凌子的病房，确定她有所好转后我再去看了一下与凌子同批次试药的重症患者，基本都转入普通病房了，预后看来还不错。待我再回来时已经传来了吴国中醒来的消息，琳已经第一时间赶过去了。虽然知道终归不是那个人，但多多少少能从那个人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只是他醒来这么快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这就是他一直解不开的心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