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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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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芮在床上翻来滚去,整个人似乎陷入一场无法自拔的梦魇,手指无意识的颤动,下一秒突然一撑床沿,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坐起来。
和梦里那个五彩斑斓的世界不同,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纵然是午夜时分,回音街上的大车“哐当哐当”地驶过,接着又是马达的巨大轰鸣声,那些不要命的小崽子又开始飙车。
这些噪音将她拉出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听着还怪亲切的。
后背上生出一层黏腻的汗,粘在睡衣上十分不舒服。苏芮干脆下床去洗澡,希望冷水能让发热的大脑冷静下。
刚准备下床,却摸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床头居然躺着一把长剑,月光下,剑身流动着静谧的银色光芒。
苏芮的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渴望,指尖拂过剑身,然后握住剑柄。
长剑微微一颤,仿佛沉寂多年后终于等到了主人。
她微微抿着薄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轻叹:“淬寒,好久不见。”
第二天出去的时候碰到了曾老太太。
曾老太太拎着菜篮,看样子是刚出去买菜回来,一见到她,非要从篮子里拿出蔬菜塞苏芮怀里:“阿姨给你就拿着,不要不好意思,要是没有你,阿博还不知道会怎样呢!晚上阿姨在红日酒店订了晚宴,你可一定要来!”
苏芮摆摆手,被她的热情弄得非常不好意思。自从曾博上次醒来后,他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先是在网上给刘蓉蓉道歉,又主动去做心理矫正,然后在家门口找了个保安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起码不再是家里蹲。曾老太太向来迷信,自然认为儿子的脱胎换骨和苏芮有关,直接将她当成了大恩人,给她免了半年房租。
这次终于碰见她,就张罗着邀请她吃饭。
两人在楼道口你来我回,像极了过年走亲戚时亲戚非要给红包的架势。
苏芮头大如斗,晃眼看到半决站在马路对面的公交站下,似乎正在等车,连忙哒哒哒地朝那边跑去,边跑边回头:“曾阿姨真的不用,不说了我同事在那边等我呢,再见!”
公交车驶来,遮住她的视线,等过了马路,对面已经没有了半决的身影。
这小子会移形换影么?还是她出现幻觉了?
苏芮脑子有些懵,她还有很多事情想问呢!
身后传来冷冽的声音:“找我?”
苏芮回头,半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正垂眼看她,漆黑的眼眸又黑又沉,就像一泓深不见底的冷泉。
目光落在她背后的淬寒剑上,他的眉峰一拧,嘴唇抿成一条线,压抑了片刻,才冷声道:“现在我该叫你什么,苏芮,还是伏波仙子?”
骤然感受到来自于他的压力,苏芮的眼睛躲闪了下,四处乱飘,小声道:“当然是苏芮啊,毕竟我现在是个完完整整的人嘛!”
听到这个回答,半决的眸色更深,一把抓住苏芮的手臂,凭空消失在回音街上。
走在斑马线上的人们面面相觑:大变活人?是大变活人吧?!
......
苏芮没想到半决会表演个当场发疯。
她被放在琅玕树上,洁白如雪的云朵晃晃悠悠的飘在身侧,颤颤巍巍的朝下看去,大地都变成了一个小点,只是看了一眼,就双腿打颤,头晕目眩。
一把抱住旁边的树枝,说什么都不愿撒手。
救命!她恐高!
耳边传来翅膀搧动的声音,然后是半决那恶魔般的声色:“怎么不睁眼?”
“你发什么疯,快放老子下去!”苏芮被吓到口不择言。
半决似乎被她害怕的神情愉悦到,勾着唇角低低笑起来,凑在她耳边道:“睁开眼,我就放你下去。”
苏芮只好悄悄咪开一条眼缝,忽然身子一轻,被半决抱在怀中。他赤裸着上半身,身后赤红色的羽翼迎风舒展。
她抬起眼睛,看到他坚硬的下颌,还有历经岁月却没有丝毫改变的侧脸,心中某个地方柔软了一下。
“对不起。”苏芮低声说出那句本该说出的话。
半决脚步一顿,眉梢一挑:“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苏芮双手拢成一个喇叭,放在嘴边,冲他大声道:“对——不——起!”
他总算轻声笑起来,仿佛沉积千年的心结在这一瞬间了结了。
苏芮躺在琅玕树下,看着高不见顶的树梢:“连琅玕树都长成大树了,你这个小金乌怎么没出现神性呢?”
《仙家典籍》可说的清清楚楚,金乌和凤凰、龙一样,是天生有神格的种族,只要修炼的够久,就会现出神性。可是在边西村一战中,面对穷凶极恶的夜魔,半决身上却没有出现过神格。
一般来说,只要神格一现,秒杀那个级别的魔王是轻轻松松的事。
半决躺在她身旁,听到这个问题,偏头瞟了她一眼,勾出一个无声的笑容:“因为我没有神格了。”
“什么?!”这可不是小事情,苏芮一下子坐起来,惊讶道,“为什么?”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淡声道:“没有就没有了,反正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挺好的。”
苏芮云里雾里,压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半决却默默勾起唇角,看着苏芮的身影,在心里说了一句,真好。
那时候眼睁睁看着她神魂消散,他万念俱灰,恨不得就此随之去了。
好在知空及时阻止了他。
知空说,他既能死而复生,就说明这世上有着换命的法子。
元灵不能救一个魂飞魄散的人,神格却可以。
只是这个方法有致命的缺陷和非常大的风险。
听了这席话,半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前往冥界,强闯冥宫,夺走结魄灯。
接着以神格作为灯芯,点燃结魄灯,在她魂飞魄散之地燃烧七七四十九天,直到重新集齐七魄。
结魄灯是无法唤回其余三魂的,她只能以残存的七魄在轮回井转世,接下来一切就看机缘,成功转世只是第一步,她须得在数千年的轮回转世中获得其余三魂,才算真正复生。
至于多久才能神魂归位,没有人知道。
从那天起,他就回到了清平司。他知道,她是放不下这个地方的,如果有朝一日重新归来,也必然会回到这里。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清平司变成了特动局,他长久的守望,终有尽头。
........
空气中突然传来“滴滴滴”的声音。
苏芮一愣,四下翻找,终于在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光泽的圆环。
诺亚个人终端居然自行启动,一个3D小人悬浮着,冲着她遥遥行礼,抬起头后嘴唇开阖,居然传出了李渔的声音。
他大着嗓门,听起来火气十足:“小苏啊,半决在不在你旁边?”
苏芮冲半决递过来一个怪异的眼神。
半决接过诺亚,李渔道:“办公室发来消息,说有数十人目击了你们在回音街突然消失的情形,还有人把这事录成视频,上传到网络上,现在引起了轩然大波,风纪组的老江直接杀到我这,非要我给个说法。”
半决淡声道:“让后勤科去修改记忆,这事他们不是最拿手么?”
李渔露出苦瓜脸,声音也变成了气音:“我知道,你们还是快点回来吧。我先去写检讨报告了.......”
话说到一半,居然冒出老江的声音,通信一下子断了,似乎是李渔及时掐掉了信号。
苏芮听了一会儿,有些哭笑不得,现在有了枫雪的记忆,重新审视特动局,心里总会涌起一些复杂的情绪。
“没想到现在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她的脸上有些欣慰,“光外勤科就分了四个组吧,一组队长是洛千寒,三组队长是长生,四组队长是知空。”她掰着指头,忽然发现漏掉一个:“那二组队长是谁?”
半决盯着她,笑意直抵眼底。
苏芮这才后知后觉的指着自己:“难道是我?!”
........
特动局外勤科。
江天昊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一双腿似是无处安放,架在桌子上,沉着脸看着面前奋笔疾书的胖子。
李渔写完一段,又开始咬起笔杆,抓耳挠腮地想下一段该怎么写,完全忽视身后的灼灼目光。
“李队还真是舐犊情深,连检讨报告都亲自代劳。”江天昊阴阳怪气地说。
李渔充耳不闻,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才回应道:“江队说哪的话,他们捅这么大一个篓子,我作为直接领导,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有,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副队长而已,1队正牌队长,还是我们的洛千寒洛队长。”
江天昊拿过检讨报告,轻飘飘扫了一眼:“得了吧,特动局上下谁不知道,一队队长洛千寒已经死了。你们外勤科,队长级别的人物走的走死的死,就留下些老弱病残在局里苟延残喘。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占着茅坑不拉屎?”
李渔眼底现出怒色,向来笑呵呵的脸上充满怒意:“你再说一遍。”
江天昊正欲开口,身后忽的传来一道清冽的女声:“谁说我们外勤科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