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幻莲婆娑

8、普愿，入世

　　青年拂拭着高大的琉璃门，青色的琉璃门上，雕刻的是耳熟能详的佛法故事，微凉的是触手的感觉：“曾经，我们第一次一起踏出这扇门……曾经，我以为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到我们中间，我以为过几天，自然可以看见他再推开这扇门，和往常一样的，带着算计的微笑，和从凡间带来的礼物……但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扇门，隔出了一个永恒。扎头发的带子，手绘的纸扇，琉法天宫这辈子用不到的雨伞，还有上次辨法大会赢回来的，来不及吃完的团子……“你说，如果当时我们和他一起去了，现在的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为他说的凡间，真的值得么……放弃了百年的苦修，放弃了我们这些好友，结果这般的结局……你说，他会甘愿么……”想哭，却哭不出來……“所以，你要去凡间为他报仇，还是要完成他的愿望呢？”“我只是想看看……”“？”“看看他为之付出一切的凡间，真正的面貌，该是怎样……”“他一定……很想让我们看看……”
　　推开了青色的琉璃门，风，带着凉气和隐隐的血腥。“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呢……”“我无法保证，不过，琉法天宫的最高领导权，我已经转交师尊代理，所以，代我陪伴师尊吧……”
　　门缓缓的关闭了，今天的琉法天宫，依旧温暖，依旧阳光灿烂。
　　“师尊……”沙加回头，艳丽庄严的蓝发导师缓缓而来：“我很抱歉……”
　　“我明白……我们，其实并不是幼童的心智了，所以，师尊你的苦心，我们都明白……”“那你还甘愿留下么……”看不出如此有力的臂膀托起面前的少年：“不会寂寞么……”“师尊啊……至少如果他倒下了，还有我在他身后啊……所以，这天注定的不归路上，沙加并不孤单……”
　　……
　　圣域的女神殿，从天上来的人来了
　　风，一如既往的带着一丝阴冷，一丝凄凉，吹起的尘沙，带着些许微红。
　　曾经，他是大日殿的沙加，他是持戒殿的阿释密达，他是什么也不是的释昙；今天，他是大日殿的沙加，他是处女座的阿释密达，而他，依旧是什么都不是的释昙。
　　“好友……”纤细的手指，托起地上的一抹沙尘：“你知道么，我对沙加说，如果师尊不让你回来，我也一定要来找你回来……如今，我找到你了……”琉法天宫没有你的身影，圣域墓地没有你的躯体，你，到哪里去了呢……
　　“佛子，我……很抱歉……”此情此情，如果不让他们入世，就不会经历这样的哀伤，是自己太过自私了么。
　　“我和他，都不曾怨恨过你们……”身着那身灿烂的圣衣，仿佛还带着某人指尖的温暖，他想保护的凡间，他和师尊最爱的凡间，是他的夙愿，也是他的责任：“现在的我，完全可以体会到你们的感觉，我只失去了一位好友，而你们，是不是已经经历了很多呢……”
　　“……”不想回答，却又如何不是呢，谁叫他们，今生是战士……
　　“我想见女神……”想问一下，如何在这充满血腥的世界，维持该有的公正，也想确定一下，好友你拼了一死想给我们看的世界，是否真的如此美丽……
　　……
　　女神殿内
　　高大的青铜门无声的打开，红色的地毯顺着柱子延伸到深处，他跟着塞奇走进了祈祷室，见到了这一世的女神。
　　那是个纤弱的女孩，有着一头白发和很长的睫毛，还是一张娃娃脸，如果不是身边笼罩的那种让人感觉温暖的东西，你真难把她和世界的存亡联系到一起。
　　不过，是否也应为如此的柔弱，才不能承担这个世界的职责，为此，就把自己禁锢在这个祈祷室中……如果祈祷有用，她身边的战士恐怕也不会死吧，如果不是到了这步田地，释昙他又何必……
　　“释昙的死，我很抱歉……”“你？”少女带着歉意的睁开了双眼，纯粹的冰蓝色，没有一丝污浊，正如她本人给人的感觉，没有罪孽的感觉，和琉法天宫的大家一般的感觉，只是，仅是一人的无辜，却换来这样大的牺牲……我还是不明白……
　　“我很想，很想和大家一起战斗，但是不可以……”少女微笑着，带着一丝悲苦的神情。“你，明白我的想法……”有点意外的青年抬起了头：“你……很悲伤么……”“和你很像吧……”不是，这样的悲伤，比起自己来，更加严重。“你很伤心，也很累了……”“是的，从圣战开始我就站在这里，教皇说只有我祈祷的小宇宙可以让九星连珠不能完全形成……但是，我好象，真的站太久了……久到大家都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泪水仿佛珍珠般滑下那孩子的面颊：“他们每一个都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就好象家人一样陪着我长大……我想和他们一起，但是他们说不可以……”“原来，我和释昙都错了……”拿出释昙送他的手帕，手写的字凌乱如斯：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你其实也一直在战斗啊……所以，别哭了……”你看，把他送我的手帕，都弄湿了。字迹渐渐的模糊，沙加，恐怕我真的无法回到你和师尊的身边了……原来这样的悲哀，早就有人在承受，你们的苦，我看到了，你们的愿，阿释密达一肩承担……
　　凭空出现的琉法天宫，为昏暗的尘世带来一线光明，冥界的众人，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异象也自然越发注意了，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一线光明，将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无辜的灵魂，不见生死离别的双眼，将成换来光明的最终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