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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不识重雾真面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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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闹声音同时响起的,是出现在识海的嗡鸣和系统提示。
【警告!警告!系统受到外来不明物质二次攻击,请宿主离开攻击源!重复,请宿主远离攻击源!】
花闹还没开始因为眼前的人而精神恍惚,就被突如其来的刺耳鸣声吵回了神智。
她很快站起来,一边忍不住揉耳朵,一边警惕着屋子前站在暖光里的人,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肯定这个面目模糊的虚影的身份。
直到他抬眼看向自己,一双潋滟的眸子锁住了她。
他和她记忆里一般高,看她时半垂着眼,却另有一种暧昧的味道。
他喜欢在开口前抿一下唇,然后……
不行了!打住!
花闹捂住自己不争气的心脏,艰难地挪开眼睛。
但她挪到一半时又停住了。因为她听见自己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喊她。
“阿闹……”他的声音清冷,欲语还休的时候会有一股缠绵悱恻。
花闹压着头皮快要炸开的感觉。
那句话还没说完:“你还在怪为师吗?”
花闹真正愣住了。
他在,说什么?
【未检测到宿主行动,系统将启动应急措施,三秒后进行自检。】
【系统自检失败……尝试连接主系统。】
【连接主系统失败……尝试发送求救信号。】
【发送求救信号失败,系统与服务器断开连接,无法发送信息。】
【警告!请宿主离开攻击源!】
【哔——警告,系统已与宿主断开链接。系统开启二级戒备状态,清查攻击源。】
花闹不是一个好宿主,她不知道在系统受到攻击的时候应该做些什么。没有检测到宿主行动的系统代理程序进行自检,各种程序启动和运行结果的提示一再响起,花闹却只能听见自己想听见的。
他在说什么?他的声音为什么有些无奈?
明明……
明明她……
花闹的脖子像是变成了一个失修的门枢,因为没有足够的润滑,转动时仿佛能听见连接处摩擦发出的声音。
他秉烛,在夜色里成为唯一光亮的存在。微弱的烛光足以让花闹看清楚他的脸。
他面色清冷如常,被烛火照亮的地方逐渐生动起来。
原来真的是他,只不过是她刚刚没有看清楚而已。
花闹想起来了。原来昨天她在秘境里坑害了他的师妹,被他交给惩戒堂按山规罚了五十鞭。
想起后,她的委屈止不住地冒出来,带着哭腔质问:“你为什么要帮她?明明我是你的徒弟!”
“阿闹,伏犀山有伏犀山的规矩,同门相残本是要罚出山门的。”他的脸色一本正经,认真地和她解释后,又责怪她,“下次莫再如此。”
意思就是说,她被罚五十鞭还是轻的。
可她不满意。
“那你就让她离你远一点!每次你们走在一起,他们就要说什么神仙眷侣,听着就烦死了。”
他淡声应:“好。”
“还有,不准你一个人去见她,你要带着我一起去。”
“好。”每次面对不涉及原则的要求,他总是这么好说话,好像除了那些,他什么都不关心一样。
花闹有点不高兴,低下头故作思考,却实在挑不出什么错。
只能撇了撇嘴,向靠近自己的身影伸出手。他一手举着烛台,把她抱了起来。
“行吧,”她不情不愿地妥协,“那这次就算啦,下次我不想看到她又给你送糕点。”
“好。”他抱着她推门进去,轻巧换了个话题,“下个月是你的生辰,有什么想要的吗?”
花闹明显烦躁起来:“啊?怎么又到了?”
“对啊,阿闹,你下月就满十三了。”他的声音里好像含着笑意,“再过几年,阿闹要长大了。”
花闹的注意力果然被“长大”吸引开:“长大很好吗?”
他反问她:“长大不好吗?”
她其实说不上来。她只是害怕生辰那日惯例会发生的事而已。除了那,她似乎没有什么其他恶感。
但仅凭这一点,就足够让她不待见生辰。
背脊如竹的青年把她放在床上,仔细地替她脱下外裳鞋袜,又替她掖好被角。
而后同她说:“早些歇息,明早还是要早起修行的。”
花闹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看他,闷闷地应声:“知道了。”
木门关上发出“咯吱”一声时,烛火应声而灭。
花闹却睁着眼睛,半晌难眠。
她皱着眉,喃喃自语:“怎么总觉得有什么忘记了……”
想不起来。
那就算了吧。她打了一个哈欠,自暴自弃地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明天去问问师父,说不定他会知道。
“夫诸求道,类登山岳。心性佳则登者高,登者高则见者远,见者远而闻者彰。彰闻远见可锤炼本心,见闻愈广,本心愈固。询其序,次第进,可谓良矣。”
琅珰玉碎的声音停了一瞬。
碧纱窗前,一大一小的身影隔案盘腿对坐。
着青白长袍的青年睁开眼,面无表情地回视对面直勾勾的视线。
“阿闹,你今日心神不定。”
花闹回过神,拂开烦乱的思绪,干脆认错:“弟子知错。”
他浅颦长眉,看她一眼后重新闭上眼睛:“今日就到这里。你去书阁抄《阁经》二十,定定心。”
花闹心事重重,应声就下榻出了门。
临到出门,她突然回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何事?”
花闹总觉得怪怪的,但她说不出来。只能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花闹到了书阁,按照他的吩咐认真抄书二十。
到了晚间,他查看完她抄的书,果然夸奖了她。花闹听了,却觉得恍惚不已。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直到她看见了一只术法驱动的青鸟飞过小院的结界,落到他面前。她的心跳得飞快。
几乎是他捻起那青鸟的一瞬间,她下意识喊了声:“不要看!”
他没看,只捏在手里看了她一眼,颦眉问她:“阿闹,你怎么了。”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面色淡漠,语气却很温和:“你这几日都在忧心什么?”
花闹低下头,有点茫然:“我也不知道。”
“是这封信有古怪吗?”
“我……”她犹豫不已。
他直接了断地截住她的话,道:“你不想我看?”
花闹胡乱点点头。
“那我就不看。”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松了口气。
花闹难以置信地抬头,眼睛里写着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任自己胡闹。
他将青鸟化成的卷轴递给她,问道:“你要看吗?”
花闹愣愣摇头,青鸟便被他捏碎,刻印其上的咒文微弱地闪了下后就消失了。
在她心里把她噎住的大石头,好像也和着青鸟一起碎去,那种郁结于心的钝感终于消失。
花闹忍不住仰头冲着他笑。
然后看见了他眼里纵容的笑意。
花闹看着他的笑意,只觉得怪异。
可是她明明应该感到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