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妖当掌柜的日子里》咕咕查

132、为安

　　离清源遇上阿锦时已经不是离家的少爷了。
　　那时候的他已经从京城贵公子变成街边的乞儿。
　　只因离冶暴毙，离家惨遭陷害被抄。

　　离清源给姐姐献祭，躲过一劫。
　　但当他醒来时身处山洞中，姐姐和龙已经不见了。

　　他知道姐姐还没死，但他那时候谁也联系不上。
　　于是离清源便想回家，在家里总能等到他们的。他是这么认为的。
　　当他好不容易找到离府，却发现原来的宅院破败不堪，像是被人扫荡过，还没走进去就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不等他走进院子看是怎么回事，颜顾突然出现拽着他不让他继续往里走。
　　“死了，别去，他们都死了……”颜顾满脸惊恐，死死地拉着离清源不肯让他再往前一步。

　　离清源听到颜顾说死了的那一刻，大脑一片空白，他好像失去了理解能力，不明白颜顾是什么意思。
　　明明两三天未进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颜顾冲进院子。
　　跑进院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家中原来的仆人倒在地上，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最先看到的是洒扫丫鬟，她以前看到离清源回府都会乐呵呵的喊着：小少爷回来了。
　　可是她这会儿就倒在院子里，到死手上还握着扫帚。
　　曾经养尊处优的离清源哪见过这场景，他站在院子中间哇哇的吐酸水。

　　颜顾赶过来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小声嘀咕：“我都告诉您了别进来……”
　　“为什么你没死？”
　　“我是妖啊，普通人杀不死我的。”颜顾实话实说。
　　“既然你死不了，为什么不保护他们？我爹我娘呢？被你保护起来了对吗？”离清源抓着颜顾的肩膀剧烈摇晃，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妖身上。

　　颜顾却否认了。

　　离清源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就这么晕过去。

　　颜顾继续说：“他们在离府抄家之前失踪了，现在街上还贴着他们的通缉令，您没看到吗？”

　　他摇摇头。
　　回来路上只想早日归家，等待姐姐回来，他们一家团聚。
　　但他忽略贵妃薨了，龙脱离皇帝的身份，被虎视眈眈的离家不会好过。
　　离清源没想到这飞天横祸来得这么快。

　　那时离清源想了许多，久到没注意到天空乌云密布。
　　“颜顾，帮我把他们都埋了吧！好歹他们是因为离家而死，让他们入土为安。”

　　妖不懂那么多，但颜顾听离清源的话。
　　在颜顾妖术的掩护下，一人一妖将离家惨死仆人的尸体拖到郊外，挖好一个个土坑，埋了进去。

　　做好这一切已经到了晚上，一直压抑的乌云才落下雨。
　　雨滴打在离清源沾满泥土的锦衣华服上。
　　他扑通一声跪在新坟前。

　　“众位，你们因离府而死，离某人不会忘记，来日我定将诬陷我离家的罪人带到众位坟前。”
　　说罢，离清源在倾盆大雨中混着泥和雨磕了三个响头。

　　颜顾见不得矜贵的离清源这样，想把他拉起来，却怎么也拉不动。
　　为了掩护他们，还有刚才挖坟，颜顾几乎耗尽所有妖力。

　　“颜顾，我现在不是离家的少爷了，活着都难，你走吧！你是妖，离了我也能活下去。”
　　“可我走了，您怎么办？”
　　“你确定不走？”
　　“我还准备一直待在您身边，看着您变老死去。”

　　那时候的颜顾还能说出这么天真的话，对她来说待在离少爷身边是一场观察人类的试验。

　　离清源忽然笑出声，他摇了摇头：“颜顾，你们妖界要变天了，你大概不能看着我变老死去了。你可知，人也能变成妖？”

　　颜顾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嗫嚅着，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离清源晃晃悠悠站起身，他笑了出来：“贵妃没死，我的姐姐没死，但她变成了半妖。以后，她不老不死与龙同寿。”
　　“龙真是个疯子！”颜顾咬牙，随后她担忧的看向离清源，“离少爷，您别告诉我，您参与了献祭。”
　　“我不献祭，我的姐姐如何成为半妖呢？”

　　话毕，天边闪电滑过，照亮离清源那张憔悴的脸，他的嘴角此刻还挂着笑。
　　轰隆一声雷鸣，雨下得更大。

　　颜顾：“离少爷，您这番献祭，以后您的每一世都会没有那一样，并且每一世的轮回都会与妖扯上关系。这些，您都不知道吗？”

　　离清源笑得舒畅，没再说话，只对颜顾挥挥手：“你且走吧！若我真的有来世，我们一定会再相遇的。”
　　“您这一世怎么办？离少爷，我们也按照龙的办法，您也变成半妖吧！”颜顾央求着。
　　“我无法成为半妖，条件不够。颜顾，我也不想成为半妖，我现在要寻我的爹娘，为离府翻案复仇。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颜顾，你继续当无忧无虑的妖吧！别再和人有牵扯了。”离清源还在让颜顾离开自己。

　　颜顾拉着离清源不撒手，她摇头不肯离开：“离少爷，别让我走，我还能帮您。”
　　“你是妖，不应该牵扯人的太多事情。”离清源再次强调。
　　“离少爷，我是妖，能做的更多。我帮您复仇，我甘愿成为少爷的棋子。”颜顾对离清源何其忠诚。

　　最终颜顾还是没被赶走，而是被离清源安排进了丞相府。
　　离清源自己典当了身上的值钱玩意，让颜顾用妖术对他的脸使用障眼法，开始了自己的乞丐生活。

　　当乞丐确实比不上曾经的少爷生活，吃饱了下一餐都不知道在哪，拿着个破碗一天到头都不一定能讨到十文钱。

　　不过离清源幸运，哪怕乞讨，也结识了几个好兄弟，他们有的是饥荒逃来的，有的从小就没爹娘。

　　颜顾偶尔会出丞相府看他，给他带些吃食。
　　每次看到离清源的乞丐模样，哪怕颜顾是妖也忍不住抹泪。
　　“别哭，你看我现在手脚健全不是很好吗？”离清源反过来还要安慰妖。
　　颜顾擦了擦泪，哀求道：“您就告诉我您献祭的是什么吧！”
　　离清源摆摆手：“不是重要的东西，没了就没了。你在丞相府有没有收获？”

　　颜顾无奈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但离少爷安排的任务还是需要完成。
　　当今皇上重病，皇子相争，丞相明面上支持太子，但背地里与三皇子联系密切。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另一个事。”
　　“丞相与敌国确有来往，但书房我进不去。”
　　“用妖术也进不去吗？”
　　颜顾诚实点头。

　　“有点难办，你出来久了也不好，先回去吧！”离清源揣着肉饼朝颜顾挥手，举止依旧保持贵公子的作态。

　　颜顾碍于自己的身份，离开时一步三回头，还不忘和离清源交代：“离少爷想吃什么？我下次给您带。”
　　离清源咬了口饼，认真思考后，说道：“下回带馒头吧！我整日不见荤腥，突然吃这么好，会拉肚子的。你在丞相府月例也不多，自己存点，不用都花在我身上。”
　　听到离少爷整日不见荤腥还在为自己考虑，颜顾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但还是老实的答应下次带馒头。

　　离清源每次都会把颜顾给他的吃食分给几个好兄弟，但这次少了个人。
　　“怎么不见柱子？”

　　大家捧着肉饼面面相觑，最后都摇摇头，不知道柱子去哪了，这两日没人见过他。

　　离清源内心很不安。
　　但大家都劝离清源，说柱子这人单打独斗习惯了，哥几个从小都是这么过来的，用不着担心。

　　当天晚上，离清源和他们一起睡在破庙里，隐约听到有一道声音喊他的名字。
　　“离羽，离羽……”
　　一声又一声，时远时近。

　　离清源睡得浅，听到声音他就醒了，迷迷糊糊的他循着声音出去。

　　他被引到小河边，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柱子的尸体倒插在河里，手段何其残忍。

　　其实离清源也不记得是谁害死了柱子，只记得是妖。
　　那妖刚出现，甚至没来得及自报家门，一抹红忽然出现，拎着剑直接将对方斩杀。

　　借着月光，离清源看到了那抹红的脸，他难以置信：“阿姐？”
　　“小羽别怕，阿姐杀的是妖。”离冶转身朝弟弟咧嘴高兴地笑着，此时也顾不上脸上沾染的妖血。
　　离清源点点头：“兽头人身，是妖无疑了。”

　　离冶和离清源解释这段时间失踪被龙带去修炼了，一出关她就来找弟弟了。

　　离家姐弟二人把柱子埋了。
　　离清源忍不住叹气，将留给柱子的那份肉饼放在土包包前，“柱子兄弟，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这是留给你的饼，里面的馅是你念叨的肉，吃饱了就上路吧！”

　　离清源告诉阿姐他们离家被抄了，爹娘不知所踪。
　　“我早知有这一天了，还记得吗？那狗皇帝对外宣称我得病暴毙，其实是赐了我毒酒，这在龙的计划中。但爹的仕途太顺了，盯着他的人太多了，你可知他们陷害我们离家的理由是什么？”
　　“什么？”
　　离冶噗嗤一下笑出声，月光照着她的脸，惨白。
　　“巫术娃娃，他们居然搜出了有狗皇帝生辰八字的巫术娃娃。小羽，我们家就是这种原因被抄家，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