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清缘》青铜时代

2、性格培养

　　“哇～～哇～～”伴随着强有力的婴儿啼哭，产房外的十个大人终于放松了下来，手术室里婴儿经过称重后，由护士包好，抱到产妇面前。
　　“恭喜你，是个漂亮的女孩”，说完将婴儿放到产妇的胸口。
　　被整整折腾了六个小时的产妇满脸的疲惫，却也掩不住内心的欣喜，含泪看着这个全身皱皱的还在大声哭泣的小家伙，“宝宝不哭，不哭，妈妈在这，妈妈在这。”
　　也许真应了那句母子连心，产妇话音刚落，婴儿真的就不哭了。站在一旁的护士虽是见惯了这样的情景，也不禁跟着微笑。
　　“王护士，把孩子抱走吧。”一道冷冷的声音打破了刚才的温馨。
　　护士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大夫，赶紧抱着孩子出了手术室。
　　“因为是顺产，所以你休息几天就会恢复。”中年大夫示意了一下左右，两边的人推着产妇的病床走出手术室。
　　而手术室门口正在翘首期盼的一群人，见到产妇被推了出来，一拥而上，突然人群里冒出一个声音，“孩子呢？”
　　“在婆婆那里。”产妇说完便昏了过去，大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孩子的事暂且丢在一旁。

　　“妈，我只是想看看孩子，从生她到现在，已经一年了，我只看过她一眼啊。”女人泪流满面的拉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妇人。
　　女人身旁的男人也是一脸的痛苦，眼睛通红，五官扭在一起，强忍着没有让泪掉下来，“妈，那是我们的孩子，再说永萍只是想看看她而已。”
　　妇人一把扯下女人的手，“建国，带你媳妇出去，以后我这里你们都不用来了。”说完转身要关门。
　　女人听到这话，整个人挤到门口，两只眼睛此刻想要喷出火一样，“妈，我念在你是我婆婆。今天才来求你，如果你还是不把孩子还给我，我……我……。”
　　“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但孩子，你们不要想了。”然后回头喊了一声，“警卫，送客。”

　　“奶奶，我做完作业了，想出去玩。”小女孩有些怯怯的问着一旁戴着眼镜看书的妇人。
　　“去练琴，你昨天的几个音弹的一点力道都没有。只满足于老师给你留的作业，还有什么进步。”妇人头也没抬，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小女孩失望的离开，她已经不会委屈的哭鼻子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女孩又趴在窗台上，望着树荫下几个正在跳皮筋的女孩，小女孩满脸的羡慕，但她也只能看一会儿，因为如果没听到琴声，奶奶马上就会过来问。女孩想了一下，起身走到琴架前。
　　屋子里响起半生不熟的古筝声。

　　慈祥的爷爷在阳台收拾着花草，看见小女孩放学回家，“宁宁，回来了。”
　　小女孩的身高明显的拔高了不少，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学校的制服，一看就是个乖巧的孩子，只可惜少了同龄女孩子的天真活泼，一脸的平静无波，然后在抬头看到老人时，女孩的脸上顿时充满了欣喜。
　　“爷爷，您在家？！”女孩兴奋的打招呼，快步往家跑。
　　门砰的一声响，女孩冲进屋，扑到爷爷的怀里。
　　爷爷慈爱的抚摸着女孩的头，“宁宁都这么高了？！是大姑娘了。”
　　女孩高兴的只知道傻笑。
　　“毓宁，怎么进来发出这么的声音，一点规矩都没有。”奶奶从书房走了出来，“你别老惯着她。”
　　爷爷对于奶奶的话，也只是包容的笑笑，看着怀里的女孩，“宁宁，告诉爷爷，读几年级了？”
　　“四年级。”
　　“毓宁，回来是不是应该先去洗手，然后回房做作业，吃饭的时候，再出来。”爷爷刚要开口再问我什么，就被奶奶的话截住了。
　　小女孩低垂着头，原本兴奋的笑脸，此时看不出表情，从爷爷怀里退出来，默默的转身上楼回房。

　　“她还是个孩子，你对她太过严格了。”爷爷的话来透着说不出的心疼。
　　奶奶沉默的转身，“我有我的理由。”然后往书房走去。
　　客厅一下子又恢复了冷冷清清，爷爷沉重的叹了口气，只好继续伺候花草。

　　晚上吃完饭，小女孩看爷爷帮着收拾，于是也伸手把东西往下撤。
　　“毓宁，怎么爷爷回来后，你就什么规矩都忘了？我说过没有，家务活不用你做？！”奶奶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小女孩。
　　“你行了，她这也是懂事，规定她这规定她那的，我回来这才半天，就见你说了她好几次，你这是做什么啊？”
　　爷爷说完，把女孩拉到身边，“爷爷知道你是乖孩子，你去看电视吧。”
　　小女孩眼睛眨啊眨的，就见眼泪噼里啪啦的涌了出来，爷爷有些责备的看了奶奶一眼，“宁宁乖，不哭了，一会爷爷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听爷爷讲打仗的事吗，爷爷以后天天都在家里给宁宁讲故事，你说好不好？”摸了摸女孩的头。
　　女孩听见爷爷这么说，眼泪也止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爷爷，“真的吗，爷爷以后都不走了吗？”
　　女孩还在消化这个天降的惊喜时，警卫员走了进来，“首长，您儿子过来看您了。是否……”警卫员没敢往下说，看了一眼奶奶，又将视线转了回来。
　　爷爷沉默了一下，“你让他进来吧。”拉着我的手往客厅去。

　　客厅里坐着两个陌生人，小女孩从来没见过，但那两人看见女孩后，神情明显一愣，然后女人显得很激动，想要上前，让身边的男人止住了。爷爷坐到沙发上，然后把女孩抱到腿上。
　　“爸，听说您退了，所以今天我和永萍过来看看您。”男人话是对着爷爷说，但却一直看着女孩。
　　“毓宁，我是妈妈，你还记得我吗？”女人终究没能忍住内心的激动，一下子冲了过来，拉住女孩。
　　这一拉把小女孩吓了一跳，转头往爷爷怀里躲。
　　“永萍，你吓到孩子了。”爷爷制止着女人，男人也上前把女人拉了回去。
　　女人看着女孩害怕的样子，掩面而哭。
　　这时奶奶走了进来，看到这种场面，“毓宁，你先回房。”小女孩听到后，乖巧的从爷爷怀里推出，往楼上走。
　　“妈，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对我，我从嫁到贾家，对你和爸从来都是说什么做什么，以前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就是不让我见孩子？”
　　女孩在楼梯间，听见女人声嘶力竭的控诉，出于好奇心，女孩停了下来，想要继续偷听，“贾毓宁，我上你回房间，你没听见吗？”
　　奶奶想是能透视一样，女孩吓得一路跑回了房里。

　　女孩的功课复习的差不多，正收拾书包的时候，就听见敲门声，“宁宁，是爷爷。”然后老人推开门，“宁宁，来，跟爷爷下楼。”
　　女孩有些疑惑的皱皱眉，但却一句都没问。
　　那两个陌生人还在楼下，但看起来平静多了。
　　爷爷拉着女孩走到两人跟前，指着他们对女孩说，“宁宁，这是你爸爸和妈妈。”
　　女孩抬头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奶奶，爷爷鼓励的示意女孩叫人，但奶奶此时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女人见到女孩又开始变得激动，但明显感觉的出她在克制自己，女人蹲下身，“毓宁，我真的是你妈妈，你叫我一声好不好？”
　　女孩在更小的时候，曾经想过妈妈的样子，因为上学的时候人家都是爸爸妈妈送，只有她是警卫员开车送。同学们都在背后议论她，前一段时间学校里组织看《世上只有妈妈好》，大家都哭了，只有女孩一个人从头看到尾没掉一滴泪。因为她从来不知道有妈的孩子到底是怎样的。
　　今天这个陌生的女人蹲在她面前，说是她妈妈，女孩忍不住问，“那你为什么不来参加我的家长会？”
　　女孩的话一出，女人一把抱过她，大哭起来，男人的眼里也满含热泪，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女人哭，她也很想哭，于是也放声大哭起来。

　　从那天起，女孩知道她也有爸爸，她也有妈妈，并且她还多了一个妹妹。

　　“毓宁，毓宁，贾毓宁。”
　　“啊？哦。”室友的问话，把我叫醒，没想到趴在桌上竟然睡着了。感觉脸上湿乎乎的，一摸才发现睡觉的时候竟然流泪了。
　　“又想你爷爷了？”室友走过来，关心的问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节哀顺变吧。”
　　我点点头，收拾了一下，“我知道，谢谢你。今天我要回家住。”
　　爷爷的追悼会在上个星期举行，奶奶没有流泪，平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这样反而让我心里更难受。

　　回到家的时候，一室漆黑，隐约有灯光从书房透出来。我走进去，看见奶奶背对着门，躺在摇椅上，摇椅一下一下的发出吱嘎的声音。上前想要叫醒她，走近才发现，奶奶睁着眼睛，眼光木然。
　　“奶奶，咱们回房吧。”我蹲在她身旁。
　　奶奶像是回神了，转头看我，“回来了。”然后示意我坐在她旁边的摇椅上，两把摇椅，吱嘎～吱嘎的声音，在黑夜里分外清晰。不知沉默了多久，奶奶开口，“毓宁，你怨过奶奶没有？”。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小的时候怨过，但后来长大了，也都慢慢习惯了，她对我的教育方式确实与众不同。
　　“你怨我吧。因为和我在一起，你失去了很多快乐。你爷爷因为你，没少说我，但是他哪里知道我的苦衷啊，你们都不明白，但早晚也都会明白。”
　　“我只是不想你以后受苦，如果性子不冷，又怎么去适应那样一种生活呢”。
　　我不知道今天奶奶是怎么了，从前话不多的她，今天仿佛放开了话匣子，有好多话要对我说一样，“毓宁，你想爷爷吗？你应该是最想他的，没有人比他更疼你。”
　　黑暗中，我的泪顺着眼角滑下，其实我心里明白，最想爷爷的不是我，而是奶奶，这一冷一热，调和着温热的生活，滋润着我的人生。只是现在一室的清冷，一室的孤寂，我不知道奶奶是否能承受的了，但今天的她，显然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毓宁，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他，但你又你的人生要继续，而今天我也算还完了欠你的债，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我要去找你爷爷，因为没有他，我无法继续我的生活。你能明白吗？”
　　我已经无力回答，也许我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只是没想到是今晚。
　　“记得，毓宁，对人，对事都不要太过留恋，否则受伤的永远都是你。”
　　两把摇椅，在黑夜里吱嘎吱嘎的摇动……

作者有话说

　　从新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