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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这本身就是违背人性的规定。”

      空荡的礼堂里突兀着这一声,暗,哪一处都暗极了,窗外更是一片黑,唯一看得清的只有站在礼堂最中央那笔挺的身影,他依旧穿着那件浅灰的衬衫,眼神还是那么坚定。

      到最后再也听不清什么,那身影也被无边的黑暗湮灭,这个梦高念做了三年,终于再也看不清一点希望。

      可明明那是一个过于明媚的夏日午后,阳光刺到他真不看眼睛去看那个只身一人当众反驳市长的人,等那段慷慨陈词结束后,高念才终于含泪亲眼看着李询言被闯进来的武装警察抓走,当时他和那里坐着的三百个同学一样选择了沉默。那是战争结束后第二年,新的婚姻生育法颁布的一个月后,冗长的大字报读到最后高念甚至质疑自己是否真的有理解透彻,从法令颁布时即日生效,从此omega再无人权,被剥夺社会权利彻底沦为Alpha的附庸。

      当时反对声十分激烈,高念也曾举着横幅参与学生运动,可后来第一声枪响后,面对牢狱与死亡,社会霎时间沉默了,媒体在开脱,甚至教师也都纷纷倒戈,事件渐渐平息后,没人会想到在学校遣散所有Omega的大会上李询言会站出来说那样一段话,在新任市长的面前。

      那段话高念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可却渐渐读不懂它本来的意思。

      再后来,自己最好的朋友徐之跳楼自杀,高念彻底放弃了挣扎的念头,被分配给祁捺后他也只是笑着拥抱了父母,只身一人拿着政府审批下来的被分配文件住进了祁家,哦,他是有带着一条狗的,白团子一样可爱的小博美,入住的当天被管家拦在了门外,说是少爷不喜欢带毛的宠物。

      没有见过面就直接结了婚,这种发生在古早的封建主义社会的事情也真实的上演了,生活了三年,他和祁捺说过的话还没有和管家说过的话多,祁捺是政府要员,每天都很忙,性子冷漠到不近人情,高念有时候会想他就是当初制定法案其中一个人。

      等到高念愿意睁开眼时才是凌晨三点,他悄悄的起身为了不惊扰到旁边熟睡的祁捺,太黑,用脚尖摸索了半天也没能找到拖鞋索性就光着脚出去,毫无困意,新买的安眠药似乎并没能有效地对付他体内的抗体,洗漱完高念慢慢悠悠的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取出藏在夹缝里烟和火柴,为自己新的一天郑重其事的点上一根烟,他不是念旧的人,唯独喜欢火柴而已,只是喜欢看那火焰一路烧到指尖。

      政府命令规定Omega不能吸烟,说是会破坏生殖系统,所以高念总是凌晨起来躲在厨房抽烟,他学会抽烟是在两年前,那天他发情期疏忽忘记买抑制剂,不受控制的扑在下班回来的祁捺身上,那天晚上所有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记得祁捺眼神里出现了冷漠以外的另一种情感,是厌恶。

      可他的名义上的先生还是标记了他,临时标记,暂时压制发热后果断的打给助理买来了够一年份的抑制剂,他在那晚偷走了祁捺西服口袋里的烟,一个人躲在卫生间一边哭一边抽烟。

      可这个世界还是已经无情到连他买烟的权利都剥夺了,他只好偷祁捺的烟,偷了两年没有一次被发现,想到这他笑了,一根烟也抽到了尽头。

      今天的早餐是三明治,高念轻车熟路的做好在四点整,厨房暗黄的灯笼罩在那一盘三明治上没有一点温暖的感觉,高念忽而想到了那个已经完全变黑的梦,祁捺会在六点钟准时起床,自己在这之前要做早饭,要帮他准备好今天要穿的西服,要帮他擦鞋,要帮他配领带。

      这些事他本来是一窍不通,是阿姨一点点教给他的,唯独饭是祁捺亲自教给他做的,祁捺挑剔的很,自己没住进来之前宁愿自己做饭也不愿意吃阿姨做的饭。

      他很庆幸自己倒是有一点做饭的天分,祁捺很快就放心吃他做的饭菜,高念盯着那一盘三明治不知道怎么总是想起李询言,僵直着身子恍恍惚惚过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了白色,祁捺起床他才回过神来,那一盘冷掉的三明治和褶皱的西服,成功使祁捺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

      祁捺甚至连废话都不愿多说,问句像是审判一样生硬,高念轻轻地卸下围裙,将三明治端到了一脸不明所以的祁捺面前。

      “为什么?”他抬起头看着祁捺的眼睛,“不应该是我要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事情吗?”

      祁捺似乎是没想到高念今天会反驳他,一时间忘了回答,尴尬了一会儿,他说,“这是你的责任,我没有生育要求,所以只有这些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这是你作为一个Omega,应该感到庆幸的事情。”

      他的眼神单纯的仿佛理所当然,高念看着菜板上散落的青菜叶,他本没必要反抗,可能是那个彻底被黑暗吞噬的梦让他极度缺乏了安全感,于是他几乎是没等祁捺说完,便急着反驳道,

      “那为什么不直接请一个保姆,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不在三年前那份协议上签?”

      祁捺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缓缓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对着那一盘三明治坐得端正,解释却意外显得耐心,“因为,保姆不能解决生理需求,作为一个有正常易感期的A,我需要你。”

      高念气急了,他越是气越是想起站在礼堂中间被黑暗完全吞噬的李询言,祁捺无视了他气到颤抖的身子,还是像平常一样面无表情的坐在餐桌咀嚼着冷掉的三明治,一边处理手头的文件,像是三年来无数个早晨一样,他越是这样当做无事发生,无理取闹的人越是像是高念一样。

      客厅复古的钟滴滴答答的走着,高念盯着祁捺淡漠的样子忽然就想开了,没人愿意开灯的清晨,房间里暗的像是阴天,高念慢慢的拉开冰箱门将自己藏在里面的烟又取了出来,当着祁捺的面点上一根,烟雾里他一直死死盯着祁捺,那人也只是给了他轻轻一瞥,一边擦手一边说,这是违反守则的行为,没有制止只是单纯的提醒,要不是后来起身时补上那一句我没有时间去管教所保释你,高念都会以为祁捺最起码有一个宽容的优点。

      这个早晨以高念帮祁捺系好领带又将嘴里的烟吐在那毫无波澜的眼睛上终止,那双眼睛好看得很,又有一颗泪痣,睫毛密长,垂眸时总是一副多情模样,可惜,幽深的眼眸里却是冷冰冰的,高念是在对方鲜有的皱起眉头时开门逃跑的,他跑得用力,一双拖鞋险些甩飞在半路,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跑,祁捺是不会追出来的。

      祁捺也的确没有追出来,他只是看了看腕表,便拿着文件叫了司机去上班,他知道高念是跑不了的,一个Omega而已,况且,他手腕上的戒环总会告诉自己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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