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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十一•阴谋上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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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颜知回过神来,一个高大蛮横的男人举着刀一下劈开了轿门,丑陋的黑脸猛地出现在颜知面前,吓得颜知“啊”地轻叫一声,软倒在轿壁一侧。
黑面男人似是非常满意眼前柔弱惊恐少女的反应,摸了摸大胡子道:“果然漂亮,郡守的女儿就是不一样,比那些丑娘们好看多了。”
颜知还没来得及消化“郡守的女儿”这个词,那个乌黑毛糙的大手已经向她伸来。一摸腰间,才记起身上的武器早被穆宁宣给收去,当即一脚整个踹上那男人的脸,借力翻身跃过他头顶跳出了轿子。
轿外一片混乱,不知从哪里一下冒出几十个拿刀的凶悍强盗。几步处,离岩正跟两人斗在一起。颜知落地,脚底立刻抹油般地一旁窜去,身子还没跨出一步,猛地向前一扑,四肢大张着扑到在地。
黑面男人一手拽着颜知的长长的裙摆,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倒还有点能耐,够野性,老大看了一定喜欢。”
颜知头埋在地上,被拉着裙摆摔倒,气得心中冒火,跳起一掌将身旁一个强盗震飞,抢过他手上的刀,一刀将被扯着的裙摆割开。黑面男人扔掉手上的破布,跳到她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颜知转身出刀抵挡,刀器重重相撞几声,火花四溅。黑面男人力大,只凭蛮力出招,颜知灵活,躲过他的攻击绕至他的背后,闪电一刀直割其头颅。若非旁边突然冲出一人将黑面男人推开,他定已尸首分家。冲出来的那人使两柄巨斧,推开黑面男人后,立刻抡着巨斧将颜知逼退几步,颜知出刀砍向那巨斧,双斧交叉一绞,只听“锵”一声,颜知手里的刀被绞断成两截,掉在地下。
颜知扔下手上的刀柄,“哗”一手撕开右手长袖,露出洁白赤`裸的长臂。右手腕上缠了几圈指头粗的银环手饰。颜知拉住银环一头,一扯,一条三尺长的纤细银鞭立刻横呈在她胸前。
银链鞭,墨襄花了两年时间为她做出来的武器,平时缠在手腕上成手环状,与女子首饰并无差别,是以没有被穆宁宣没收。
银质柔软,铁质坚硬,将铁掺入到银中火锻,制成一个个零件,以机械奇巧的构造契合,仅三尺长鞭,却有三百个小零件,每一个零件之间都可拆开或接合,接缝细小不易察觉,使起来灵活轻巧,一点也没有金属的沉重之感,浑然天成。若非这煅造工艺实在太过麻烦,墨襄懒得再花时间,银链鞭绝不会只有三尺之长。
此刻颜知拿着银链鞭,不等眼前之人有反应,立刻身子一跃一鞭抽上前去,那高大男人拿双斧又欲故伎重演,双斧同时砍上银链鞭。银链鞭仅一指粗细,除了那鞭身的闪亮银光,并看不出是怎样厉害的武器。双者同时击在一起,这看似不堪一击的银链鞭竟生生将那双斧震退,拿斧男人倒退几步,听旁边传来惊呼声:“老大!”
被称为老大的男人约摸三四十岁,骨骼粗大,虎腰猿臂,拿着双斧的手被震得抖了抖,一只斧刃竟裂开一个小小的缺口,略有些讶意地上下打量了面前持鞭的娇小的女子,随即淫猥一笑:“不错不错,当我的女人,一定要够味道。就是要有这般野蛮劲,不然一用力玩死了就不好了。这次生意赚了,兄弟们,上,抢了郡守的女儿,回去拿赎金。”
颜知隐约明白怎么回事,看那巨斧又劈了过来,侧身跳出一丈向旁边逃去,那男人追上一斧挡在她身前,三个男人同时堵住了她的退路。她微一抬眼,目光冷静地看了那老大一眼,转身,那银链鞭竟突然失了柔软,硬成棍状,直刺而出。身后一人未料她突然出手,喉口被银链鞭刺了一个大窟窿。颜知向一旁跳开,躲过拔出银链鞭后喷溅而出的鲜血,同时一脚踹上另一人心窝,那人身子随即软倒。鞭子缠上第三人的脖子,慢慢绞紧,退后几步,颜知对那老大道:“我不是什么郡守女儿,你们是什么人?”
持斧男人寒了目光,如此迅速老练的杀人手段,一瞬间毙了两人,挟制一人,怎么可能是一郡之守养在深闺里的小姐?脑中一转,立刻知道中了圈套,怒吼一声道:“臭婆娘,居然敢设计骗你老子,找死。”
双斧呼啸成风向颜知劈来,颜知将挟制在手的男人向前一推,挡住斧刃,自己转身跳开。强盗头子收斧不及将自己人砍成两半,鲜血溅了他一身,立刻发起狂来,双目充血向颜知冲去。旁边一人喊道:“老大,是圈套,那边有好多官兵赶来,要不要辙退?”
强盗头子看了看四周,突然涌出来的重重官兵将他们几十人包围在中间,十几人被当场砍死,还剩三十几人负伤顽抗,血流满地。想他纵横这么多年,何曾被人算计,骗至如此困境,心中大怒,血性大起,吼道:“兄弟们,先结果了这臭婆娘,回去看老子不带兵来屠了这郡守府。”
颜知用银链鞭将挡在身前的人甩开,发足狂奔,后面强盗头子紧追不舍,随后后背一阵风响,迅速侧身,一柄巨斧擦着她的肩头而过,将前面两个官兵当场砍死。强盗头子扔了巨斧,一击未中,心中更加愤怒,长吼一声跳起跃到半空中向颜知扑去。未想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女子,一手剑舞得风花缭乱,目顾不暇,将他去路挡住。
颜知见离岩与那强盗头子打上,再顾不上其它,立刻向官兵包围最薄弱的环节冲去,突出混乱的血场,在空旷的街道上狂奔。身后有七八人追上,是跟在她轿后的家仆。颜知不确定穆宁宣究竟什么意思,将强盗引来杀她么?他要她的命哪需这么麻烦。看身后的男人越追越近,如此困境下,她再没有仔细思考分辨的能力,身子一跃,跳过眼前高高的墙壁。
墙另一边,一辆马车正急驰而过。颜知正落在马车顶上,马被惊吓,撂起前蹄长嘶一声,马车猛地停住剧烈晃动,颜知被晃落下来,挥鞭扣住马车门,一翻身滚进了马车。
一个男人坐在车里,颜知滚进车里没止得住跌势,直直朝那人身上撞去,那人似乎也没料到竟有人闯他的马车,避让不及,忙乱中抱住那直冲而来的身影,两人同时重重撞在车壁上。
颜知被撞得头晕眼花,按了按身下柔软的人肉垫子想爬起来,不料脚上传来剧烈的疼痛,竟是刚才无意间将脚踝扭伤了,顿时心中大叫不好。这种情况下伤了脚,让她如何逃跑?
此时天色已经渐晚,马车里阴暗,颜知看不清马车里男人的面目,从体型上分辨应该是一个身量较高的精壮男子。那男人扶着车壁坐稳身子,然后一脚狠狠将颜知从他身上踹了下去。颜知心里正想着逃跑招式,没料男人卒然动手,外加伤了脚竟被男人踹落到马车一侧,头撞在车壁上,顿时疼痛不已。还未来得及出口喊痛,便听那男人道:“是要我踹你下去,还是你自己跳下去。”
颜知猛地震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面目隐隐浮现的男子,一瞬间心里百转千回,酸意苦意恨意悲意全都爆发了出来,却狠狠地压抑在喉间,只觉得心中一腔委屈无处可诉,只想扑进那人怀里如当年一般大哭撒娇。
一样的情景,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话语。
七年前初次相遇的场景在此刻重新上演,一样是混乱的场面,一样是见面不相识的两人,不一样的却是历经岁月无情,人事浮沉后的心境。
宿南王再没了年轻时的冲动,边疆的寒雪冽风将他变得沉稳理智。满心愤怒怨恨被深深压进了心底,表面上的冷清无欲,严苛内敛,让他就好像一柄开了锋的利剑却被压抑的刻满繁复花纹图腾的厚实剑鞘密封,千年沉寂。
颜知再没了年幼时的纯真呆傻,七年在暗契门中刀枪剑影的生活,让她更加会伪装自己,心性更加的狡猾缜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保性命能屈能伸,杀人饮血,毫无所动。
曾经永远不可能相处在一起的人,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成了兄妹。又因为彼此身份的巨大差异带来的恐惧不安感,而让她选择离开。七年后的再次重逢,早已不是懵懂女童的她该如何面对他?
那一瞬,思虑万千后脑中所想的,她竟只是想出口唤一声“王兄”而已。
马车里的安静被门外马夫的声音喝断:“什么人!”
颜知这才惊觉她在逃亡中,身后还追着七八人。将门帘掀开一角,只见马车已被追她之人包围,马车夫站在马下,怒目投向那些从天而降的拿剑男人。
“你得罪了什么人?”轿内的男人冷冷地开口。
颜知恍然想起,对于他来说,七年时间只会让他的外表更加成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而对与当时才女童的她,七年的时候足可以让她变化得天翻地覆。
他……没有认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