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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疤脸刘!

      这个名字像一道淬了毒的闪电,狠狠劈在季清的脑海深处,瞬间炸开了尘封多年的、血淋淋的记忆碎片!那个狞笑着的脸,母亲绝望的哭喊,父亲被按在地上时屈辱而愤怒的眼神,还有那些被砸碎抢走的、承载着父母最后温情的物件……所有刻意被遗忘的痛苦和仇恨,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季清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才勉强压制住冲出去拼命的冲动。他像一尊冰冷的石雕,紧紧贴在老槐树粗糙的树干后面,借着树影的遮蔽,死死盯着村口那两个身影。

      疤脸刘比几年前更显油腻和阴鸷,脸上的蜈蚣疤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扭曲着,像一条活物。他穿着一件半旧的蓝色工装,另一个同伙则穿着灰色中山装,两人都叼着劣质香烟,眼神像秃鹫一样在村里逡巡,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高高在上的审视。

      他们拦住了一个扛着锄头下工回来的村民。
      “老乡,跟你打听个人。”疤脸刘吐了个烟圈,皮笑肉不笑地问,“你们村,有没有个叫季清的?十四五岁,一个人住,爹娘都没了的那个小崽子?”
      被问的村民显然认出了疤脸刘的身份,脸上露出畏惧,结结巴巴地回答:“有……是有个叫季清的娃,住在村尾……”
      “村尾哪块儿?具体点!”中山装男人不耐烦地追问。
      “就……就村尾最破那几间茅草屋,靠着后山坡那片……他……他犯啥事了?”村民小心翼翼地问。
      “不该问的别问!”疤脸刘冷哼一声,眼神阴冷,“这小子有点问题,我们得找他‘了解了解情况’。看见他,别多嘴,懂吗?”
      “懂,懂!”村民吓得连连点头,扛着锄头快步走开了。

      疤脸刘和同伙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他们不再询问,径直朝着村尾的方向走去,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压迫感。

      季清的心沉到了谷底,手脚冰凉。找自己“了解情况”?狗屁!他太清楚这些人的手段了!他们是为了那块金矿石来的!一定是黑市那个独眼龙!只有他见过矿石!只有他知道自己来自田家村!那个贪婪的混蛋,为了更大的利益或者为了自保,把自己卖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季清的脖颈,让他窒息。他怀里的金矿石仿佛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怎么办?跑?村子就这么大,两条腿怎么跑得过这些有备而来的豺狼?硬拼?他一个半大少年,怎么可能是两个成年男人的对手?更何况,这些人背后代表的势力,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绝望像潮水般涌来。他下意识地摸向怀里,那块矿石硬硬的轮廓还在。不行!这东西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否则不仅自己死路一条,还可能连累……连累那个小麻烦精!季清猛地想到了田娇,想到了她清澈的眼睛和保证过的话语。不行!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能把她卷进来!

      必须立刻处理掉矿石!必须想办法!

      季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他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凭借着对村落地形的熟悉,抄着最隐蔽的小路,发疯似的朝自己那间破败的茅草屋狂奔。他必须在疤脸刘他们找到自己之前,把矿石藏到一个绝对安全、或者干脆毁掉的地方!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他冲进摇摇欲坠的破屋,反手将门板死死抵住,顾不上喘息,立刻扑到墙角一个破洞处,那是他之前挖的一个浅浅的坑,用来藏点救命粮的。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被破布层层包裹的矿石,解开布包,那抹刺眼的金色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令人心悸。

      埋了?不行!他们肯定会掘地三尺!
      扔进河里?水流会冲走,但万一被下游的人捡到……
      砸碎?可这是矿石,不是纯金块,砸碎了碎片也值钱,更容易被发现……

      一个个念头闪过,又被迅速否决。时间不多了!他仿佛已经听到了疤脸刘那令人作呕的脚步声在靠近!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距离似乎不远!

      “……张癞子,你确定那小子就住这儿?”是疤脸刘的声音!
      “刘哥,错不了!村尾就这破地方!那小崽子平时就一个人,跟个野狗似的,没人管!”一个谄媚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张癞子!这个见风使舵的混蛋!

      季清浑身汗毛倒竖!他们来了!就在外面!而且找到了张癞子这个地头蛇带路!

      冷汗瞬间浸透了季清的后背。他猛地环顾四周,这破屋家徒四壁,根本无处可藏!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一堆刚劈好的柴火上。那是他前几天劈的,准备用来煮糊糊的。

      来不及细想了!季清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他抓起那块矿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地上最大、最硬的一块垫脚石!

      “砰!”一声闷响!金矿石毕竟不是纯金,在巨大的撞击力下,瞬间碎裂成了好几块!金色的碎屑和粉末在昏暗的光线下迸溅开来!

      季清顾不上心疼,也顾不上手上被震裂的虎口传来的剧痛。他飞快地抓起最大的两块碎片,看也不看,用尽全力将它们深深塞进了柴垛最底层两块粗大木柴的缝隙里!又将几块小碎片胡乱塞进墙角的耗子洞里,用泥土堵死。最后,他抓起地上散落的金色粉末,连同包裹的破布一起,冲到屋后,用力抛洒进长满荆棘的、臭气熏天的茅坑里!

      做完这一切,他刚冲回屋内,还没来得及喘匀气,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扬起一片灰尘。

      疤脸刘那张带着蜈蚣疤的狞笑的脸,和中山装男人阴冷的目光,以及张癞子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清晰地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门外昏黄的光线。

      “哟,小崽子,动作挺快啊?藏什么呢?”疤脸刘叼着烟,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眼神像毒蛇一样扫视着破败不堪的屋子,最后落在了季清身上,落在他微微颤抖、沾着泥土和可疑金色粉末的手上。

      季清的心脏,在疤脸刘目光落下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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