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越》世染尘

5、第 5 章

　　温良是被手机吵醒的，对，又睡了一下午，原本打算看书也没看。
　　接了电话，是今天值班的同事：“温医生，我高峰啊。你有空来一趟，你的管的那个43床病人家属要见你。”
　　谁，43床？田琮？！温良花了两秒时间考虑了一下，还是选择起床去看看。
　　温良套上白大褂，走出值班室之前，掏出手机看了眼田琮的各项检查结果，没什么问题才脚下生风的进了医生办公室。
　　要见她的人是王瑶青。
　　“怎么了？”温良问道。
　　王瑶青似乎有点焦虑：“她大概还要多久出院？”
　　温良算了一下，“按照正常的时间来算，大概最多五天，就要出院，这两天观察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最快三天，休养的话，要回去休养。”
　　“三个月太久了，有没有什么比较快的方法让她尽早恢复？”
　　“我很理解您这种心情，但是，是这样的，髌骨，对我们膝盖这个关节很重要，‘孙子膑脚’讲的就是这个，如果不能让她好好休养的话，严重的话，可能就走不了路了。”温良尽可能的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
　　王瑶青摇了摇头，三个月不能工作，对于田琮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公司也不可能答应，上午就已经打电话来问什么时候能复工了，被她搪塞过去了。
　　“嗯？老田一月十五是不是还有在s市的演唱会？”温良大概猜测了一下王瑶青到底在焦虑什么。
　　“是，我们在考虑要不要延期。”王瑶青沉痛的点点头。
　　“如果全场坐轮椅的话，会被对家笑话买要钱不要命的通稿吧。”温良不怎么混圈，心里猜测，“可，如果延期，或者取消，又会落人话柄。”
　　“确实很为难啊。如果演唱会的时候，打神经封闭针，之后再仔细调养，能养回来吗？”王瑶青的问题让温良有些无法回答。
　　“这个想法，可以跟我们主任沟通，我的建议还是安心休养一阵子。”温良选择把锅扔给主任。
　　“好的，温医生，真的谢谢你了。”王瑶青站起来对温良道谢，“有时间的话，可以拜托你跟田琮多聊聊吗？她和你很聊的来。”
　　“和我吗？”温良有些受宠若惊了。
　　王瑶青终于笑了，“她很少像上午这么开心。”
　　“好的，那我有机会一定要多和老田见面啊。”温良点了点头。
　　王瑶青很快就走了，温良看着她走出办公室的门，走到拐角处，再消失不见。
　　“真的太难了。”温良感叹了一句。
　　高峰从茶水间进来，“什么太难了？”
　　温良笑了笑，才说道：“田琮啊，还有二十多天有场演唱会，经纪人正在发愁呢。”说着起身往病房那边走了，“高医生你先忙，我去看看病人，然后就回去了。”
　　看了一圈自己管床的几个病人，又给不愿意吃药的病人灌了会儿鸡汤，温良站在田琮病房的外面，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进去，转身回了休息室，把白大褂脱了挂好。
　　推开窗户，被空调吹到有些燥动的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温良不否认自己就是个很没劲的人，用现在的话说，是很丧的人。明明自己懒成这个鬼样子，还想着靠自己的努力逃离家乡，逃离那种一眼看得到尽头的生活。
　　中奖事件完全就是一个意外，后来那剩下的钱，她也没动，准备付给送她过来规培的单位违约金。如果还有剩，就继续以田琮的名义捐赠出去，反正对她这种没什么欲望的人来说，钱，就是个数字而已，多少无所谓，够花就行了呗。
　　正当温良关了窗户准备走人的时候，高峰过来了，“温医生，你还没走？正好，你的43床病人找你。”
　　温良应了一声，“好的，我马上过去。”

　　刚走到病房外面，就看到王瑶青在门口等着，沉默着带温良进了病房，把她带进去之后，就退出去关了门。
　　“温医生，”田琮见她进来了，招呼她坐在床边的沙发上，“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温良连忙说道：“您别这么说啊，我的荣幸。”
　　“我想，下个月演唱会的时候，你能和我一起去。”声音不大，却在温良心里炸开了。
　　不可以！温良瞪大眼睛看向田琮:“这不行，你的腿！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恢复到那个状态。”
　　“我不想，让我的歌迷失望。”田琮低下头，捂住了脸。
　　“我也是你的歌迷，比起演唱会，我们更希望你能好好的。”温良真诚的说，“演唱会不重要，你最重要。”
　　“我是不懂你们专业的那些东西啦，”发觉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重，温良放缓了语气，“你之前曾经说过‘做你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情’，作为医生，我必须劝你放弃这场演唱会，但是作为你的歌迷，我也想说，做你真正喜欢的事情，你快乐，我们就快乐。”
　　田琮有点哽咽：“干嘛突然说这么煽情的话。我知道啊，但是，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虽然说起来有点煽情，但是我还是想说，不想辜负他们的期待。”
　　温良内心很纠结，还有不到一个月，短时间之内田琮的腿根本没办法恢复好，但演唱会又是田琮想做的。“如果，你真的想，就去做吧。到时候打个石膏，你可以借住拐杖，或者坐着，大幅度的动作也不能做。演唱会结束后，你必须立刻停下工作，好好休养。我到时候会给医院这边请假，全程在一边看着，如果出了什么状况，那就必须停下。”温良叹了口气，下了这个决定，但愿一切顺利。
　　“好在是最后一站了，不然可能真的要那个什么了。”田琮觉得气氛十分严肃了，半开玩笑似的这么说。
　　气氛并没有因此轻松起来，温良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觉得自己非要到庙里拜拜菩萨才能安心了。
　　温良笑了一下，田琮也没说话，气氛一时又凝重了些许。
　　“当当当。”还是敲门声打破了快要令人窒息的气氛。
　　王瑶青拎着晚饭进来了。
　　“聊的怎么样？”王瑶青一边把袋子里的饭菜拿出来，一边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了一句。
　　田琮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已经解决了。
　　温良站起来，对着田琮说：“那你这几天要好好休养。”对王瑶青点了点头，“王姐，我先走了，务必督促她好好休息。”礼貌的婉拒了王瑶青的留饭，转身告别两人。
　　要努力啊，温良在心里握了个拳，第一次觉得自己和田琮的距离，不像粉丝和偶像，医生和病人，反而成了一种伙伴关系，那一瞬让她觉得自己懂田琮。
　　可能也是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