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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调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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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方正正的停车场里,车不算多,她很快就找到了那辆七九九的黑色越野,左后轮果然一坨紫红色狗屎,掉着一块在绿油油的草地上,那配色,绝了。
车子价值不菲,要是不收拾好,他绝对有资格投诉了。
他说,挡风玻璃那有电话……
她果然看见了一张临时停车卡,上面有十一位的手机号码,把号码存进手机,备注:七九九。
七九九,她有执念的数字,她小的时候就叫许酒酒,小学才改的许酒,她的小福克斯上牌照的时候,她就很想要这个数字,可惜早就没有了。
原地默了一会儿,她前后张望了两个来回,一个人影也无,才搭着双手成一个伞状挡着头上的光线,扒着车窗往里看。
纯黑的内饰,整洁干净,没有一点杂物。
车如其人。
她掏出才问保洁阿姨拿到的两个垃圾袋,右手套袋,咬牙抓上那坨屎,又软又臭,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
处理了狗屎,她又拿了一张湿抹布,擦了车轮,连带着一根根草擦干净。
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开一天会,我们行,那帮老头行吗?”
“……”
“一个个虚得很,一个小时不到就想跑厕所,再过二十年等着瞧,他们得睡厕所边上。”
许酒猫着腰,探出脑门一看,一黑一白两个男人,身量相当,一个是那冷峻寡淡的黑衣男子,另一个……像是盛安其中一个股东——顾总的儿子,二世祖顾宴之?
待两人走近,许酒已经挺立身子,眉目含笑着问好:“两位先生好,车子已经弄干净了。”
顾宴之看见这么一个俏生生的姑娘,嘴上就忍不住了,“呦,售楼部的服务这么好,置业顾问还包洗车?我车也脏了,要不你也帮我洗洗?”
黑衣男子朝她微微颔首,便懒懒站在一旁,没有替她解围的意思。
许酒小圆脸的酒窝一闪而过:“先生,您要洗车,可以开到我们北面的停车场,那里有专业的洗车工人,给您免费洗车。”
“要是我就想让你洗呢?”
她不卑不亢:“不好意思,术业有专攻,我还真不会洗。”
顾宴之看了看身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位,对着许酒挑眉:“不洗你在这里做什么?”
许酒看向那人,斜眉入鬓,额上标致的美人尖,漆黑的眸子仿若有碎星闪耀,棱角分明的下颚角,唇线微抿,衬得整个人更加疏离清冷。
真好看,他从小到大都是按照她的审美长么?
她不是厚脸皮的人,不过两秒就禁不住垂首,若无其事盯着车轮道:“是我同事的狗拉屎到这位先生的车轮,我才擦干净了。”
这个城市常年绿色成荫,就算是秋天,脚下的草一样是翠绿的,更显得尖头黑高跟鞋边上的黄泥碍眼了。
“擦屎啊?”
“嗯,擦屎。”
顾宴之抿了抿唇,盯着她的胸牌看:“许……酒,是你养的狗吧,你同事的狗拉屎,你这么好心帮擦?”
许酒稍稍侧身,正色:“真不是,我不养狗,狗养我差不多。”
这是有点反感的意思了,顾宴之不会看不出来,要说这帮置业顾问,牛鬼蛇神都见过,还真不一定把他放在眼里。
“那你带我们过三期去看看样板间,这总该是你的工作吧?”
许酒鼻头微皱,“三期样板间?那边刚刚动工,两位为什么要去呢?”
二期澜溪里再开一次盘就接近尾声了,三期熙月里的售楼部和样板间都在装修中,预计还要四五个月才能对外开放,顾宴之这种不管事的二世祖,闲得要去那边吸灰尘?
顾宴之抖了抖脚,笑:“你认识我吗?要是我说去看看施工进度,你信不信?”
许酒点头:“我信,顾总稍等,我去开看房车。”
盛安作为N市地产的龙头老大,根深叶茂,里头盘根错节,听闻顾宴之在外有自己的公司,在盛安虽没有正经职务,他爹却是盛安一大股东,底下人见了他怎么的也得尊称一声“小顾总”。
既然让她送,她送就是了。
就冲那张好看的脸,她也愿意送。
可惜物业的保安说,二期往三期的路因为施工已经围起来了,要走只能走市政路,看房车上不了市政路,只能开车过去。
来者是客,自然没有让他们开车的道理,许酒主动提出开她的车。
顾宴之:“当然是开你的车,你才擦了屎,谁敢让你摸车。”
许酒笑:“顾总给我留点面子,我洗过手的。”
顾宴之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拉开副驾驶的门,嘴上还要逗她,“怎么你们见谁都叫总啊?”
她的小圆脸漾开笑:“也不一定,一般都叫先生,熟了会叫哥。”
她的习惯,第一次来访就叫某先生,第二次来访的,就会改口叫某大哥,亲切。
“哎呦,岂不是天下皆你哥!”
“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叫哥,像顾总这样的,我就不敢叫哥。”
顾宴之嘿嘿笑,别看这姑娘话说得软绵绵的,看着十分乖巧,却是绵里藏针,饶是他这样的嘴也讨不到她分毫便宜。
他扭头,“许酒,你是不是你们售楼部最可爱的?”
许酒瞥他,害羞收回眼,摸着方向盘垂首低笑,“当然不是。”
那是真的害羞,耳朵都红了。
“那你看看,后面那位,你叫他什么?”
许酒心猛地一跳,才要放手刹的手不动了,她抬眼看后视镜,后视镜里的男人眉目依旧清淡,漆黑的眼正一瞬不瞬看着她。
她不自觉咽口水,赶紧收回眼,转过身子看着男人,笑道:“先生怎么称呼?”
“武扬。”
冷淡的声线带着慵懒闲适。
“武扬?‘武术’的‘武’,‘飞扬’的‘扬’吗?”
大概是很少有人第一次就能准确猜中他的名字,男人微微一顿,喉管发出低哑一声:“嗯。”
顾宴之“啧啧”两声:“你这么厉害,一猜一个准。”
许酒露出整洁的白牙,小圆脸周正白净,“瞎蒙的。”
武扬,该是以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和眼前这个神情寡淡的男人一点都不相符,这是字面上的名不副实吗?
她看着武扬抿唇笑,小酒窝停留了好一阵子,“那我就叫你武扬吧。”
不是哥,不是总,也没有了先生,直呼其名。
“嗬!”顾宴之微张着嘴,好一会儿才叹道:“真是不知者无畏啊,你说说看为什么这么叫他。”
许酒撤回身子,手来回撸着手刹,轻声细语:“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的人,没有……经验,就叫名字吧。”
她不敢再看后视镜里那个人的反应,启动车子,快速转出车位。
挡风玻璃外是灰蒙蒙的阴天,毫无生气,前头站岗的保安挥动着手势,指挥她前进。
前路一片迷蒙,此刻的她是用惯性开车,脑子混沌一片,后背一阵阵紧缩发麻。
顾宴之抹着嘴偷瞄后视镜,武扬唇角向下撇着,那是……一脸吃了狗屎的表情吗?
这小姑娘胆儿肥啊,这明晃晃赤.裸.裸的调戏,希望她以后不要后悔哟!
“许酒,你绝对是你们售楼部最可爱的人!”
她脸上发烫,扯嘴笑:“谢谢。”
“以后你就这么叫他,千万别改,保你平步青云。”
“谢谢顾总提点。”
二期到三期走市政路也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在这十分钟里,顾宴之业务繁忙,又接又打的,几个电话下来,和武扬说要走,叫许酒停车。
许酒没想到他这么随性,说走就要走,只好停下车。
他弯着腰挤出抬头纹冲许酒笑:“许酒,过两天去售楼部找你玩。”
“……好的。”
这短短的路程,许酒就听见各种莺莺燕燕给顾宴之打电话,也不知道他忙得过来吗。
顾宴之一走,车里就陷入死寂。
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客户许酒也不是没见过,作为一个合格的置业顾问,本是无所不能聊的,可眼下身后犹如阵阵寒风吹,吹得她后背僵硬,连带着嘴也张不开了。
静默不可怕,谁骚谁尴尬,她有些懊恼,叫武扬太过亲近,改口叫武先生,又显得怂,像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好在很快就到了三期,工地围了起来,许酒找了一块靠近出入口的空地,把车停好。
她回过头:“到了……”
武扬兀自打开了车门,没有回应。
……
许酒在前引领,风不小,前额的头发散落下来,她不敢动,此刻摸一下头她都觉得自己有搔首弄姿的嫌疑。
骚得了一时,骚不了一世,她就那么点能耐,那会儿怎么就不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呢!
“哎,许酒!”
许酒回头,一个黝黑的壮年男子扛着线管冲她打招呼。
是她两年前的老客户,一期的业主,一期部分是毛坯房,刚交房,想来是过来装修房子了。
她笑得有些僵硬:“吴大哥,开工了吗?”
“这不是才刚刚做水电,线管不够,我去补了一些。”
“辛苦了。”
这两年房价翻了一番还多,毛坯房更是稀缺,交房的时候,一期的业主个个喜气洋洋。
吴大哥也不例外,看见许酒像见了亲人一般,“入伙饭你要来啊!带你全家来。”
全家?许酒慌忙摆手,“太客气了……吴大哥,我先忙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吴大哥又添了一句:“带你小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