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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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外面黑漆漆的湖面形成强烈的对比，客栈里灯火通明。
帐台那里，掌柜在和两个男人争执着什么。
属下们抱着剑，站在另一边，怒目相向，似乎恨不得扑上去代劳，代掌柜将来者叉出去。
青年公子负着手，青黄暗花的织锦长袍，腰间翠玉佩环微微地垂晃着。悠悠然地，在看堂上挂着的几幅字。目光带着玩味地盯着“胜日寻芳泗水滨”的句子，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吕云只是扫了一眼，全看在眼里，不作一声，抬脚往楼上去。
跟在吕云身后迈进客栈的九香，并没有跟着天主上楼去，站定了，侧耳倾听。
“真的恕不接待。”
“打开门做生意的，为什么不接待，我们短了你家店子银两不成？”
“还是衣衫不整，失礼了你们店家？”另一把男人声音说。
“请你家公子去别家客栈吧。湖边客栈不少，隔离有‘洞庭楼’、‘观湖居’，对面还有‘兴隆客栈’，别看名字虽然俗气点，到是有上好的赏景雅房，不是非得住我们的‘清光楼’。”
“我家公子就是喜欢你们这家的景致。”
“那真的没有办法了，实在抱歉，小店已经客满了。”
“这么晚了，我们也决不会出去找第二家。”
吕云已走了半堂楼梯，站定了脚步，回转身来，看了一眼楼下的青年公子。
自打吕云进客栈，永珂就没有再看墙上的字，目光一直在吕云的背影上，似乎就一直在等着吕云的这一回眸。
陆俊飞不肯透露有关吕云的情报给永珂，永珂只得京里去探消息。一来一往，担搁了几天。永珂却也不急，等消息的那几天，天天在西湖的楼外楼，对湖品茗，倒也悠然自在，只是遗憾再也没有等到那个想见的人。待到京城的消息来到，准备了拜礼上门求见黑纱烛笼的天主，扑了一个空，吕云他们已动身北上了。
也幸得九香“王子搬家”式的夸张，吕云沿途观光的悠闲，永珂一路追踪至此，并不困难。今天在这儿让鲁钧和陈宇磨着掌柜，早已恭候了多时。看见吕云意态疏淡、步子轻盈地跨进门，心里不可抑制的激动，欣喜和仰慕的目光，卷席着楼梯上那颀瘦美丽的背影，就在这时，吕云回眸过来。
两个人，这第两次的对视，站立的位置调转了。上一回，在西湖的楼外楼，吕云在楼下，永珂在楼上望下去。这一次，跑到太湖，吕云在楼梯上看下去，永珂抬眼望上来。
吕云木无表情的脸上，黑色秋瞳里眼波流转，清冷的目光像深宵天空的寒星，看进永珂的心里，看穿永珂的佯装。吕云的眼神在永珂身上闪了一闪，又掠向下面站在一边的九香。眼神中所示的意思，那轻微得不可再轻微的点头，也恐怕只有九香能够领会天主的旨意。
九香转身去掌柜身边，耳语了几句，又向抱剑而立的属下们打了一个退下的手势。返身跟着吕云上楼去了。
热气氲氤的房间里，大木盆里早备好了热水，旁边的红木小几上阵设了毛巾、香皂，犀牛角的梳子、青铜的座镜，白色的内衬棉衣……
九香一句话也没说，刚才楼下的纷扰，天主的指示，似乎都没有令她有半点疑惑，她只是默默地替吕云松开腰带，脱下外袍，将外袍挂在自己手臂上，和侍女们退出房间，关上门。
当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吕云穿着白色的棉衣，出现在门口。皮肤给热水浸泡得白里透红，披散的头发，发梢的水珠晶莹闪光。候立在门口的九香，赶紧上去，将手里抱着的驼色家常便服往吕云身上披上去。
“天主，”九香一边给吕云整理着衣服，一边这才开口提及刚才发生在楼下的事情：“您的面容，好像应该遮起来。不然，方才那种麻烦断不了。”
“麻烦，之所以叫麻烦，是因为它们总会自己找上门来的。”吕云一派无所谓的口气，停了停，又说，“再说，方才那个，是不是麻烦，也很难说。”
第一次告诉天主，他的容颜应该遮起来时，吕云用一种好神奇的眼神瞟着九香，好像费了劲在忍住大笑。后来再提，他倒见怪不怪了，只是不理会九香的建议而已。
九香沉默了一下，依然想说服天主，“可是，越往京城去，遇到朝鲜来的人的机会越大了。”
提到朝鲜，吕云的眼神闪动了一下，很快又淡然如常。说，“不还有一段路，到京城再说吧。我写阵字。”
“是。天主。”
吕云在九香给收掇出来的临时书房里坐下，面前案上放着墨黑正方形的一块金砖，吕云拿毛笔醮了清水，屏息悬腕，开始在金砖上写字。
不到一柱香功夫，吕云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细细的小的汗珠。烛光中，吕云的脸色也逐渐转向苍白。
柔软的毛笔笔尖，在吕云的手下，锐利如刀，坚硬的金砖上，有细末粉尘出来，一个字一个字，微凹了进去，宛如铭刻。
吕云的手腕还是悬得很稳，可越写到后来，越发花费更大的内劲。终于，他搁下了毛笔，手按住了心口，将痛苦按压下去一样，靠在椅背上，闭目调息。
“这么晚了，公子还是明天来见吧。”门口，九香的声音。
吕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更漏，嘴角轻翘，像掐指而算，算准了正是这个时间，那人会来一样。扬声说：
“请他进来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