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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藤妖花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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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歧颦眉望向清浊,“卓姑娘……你……”不觉便心下一阵吃痛,似是被刀子一下下剜去般。
“姐姐,感觉如何?”清浊冷笑着睨向花歧,“这剜心之痛,便是如此,姐姐忍一忍,也便过了。”
“你……”花歧匐于榻上,用力地捂住胸口,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比起心尘哥哥的痛……”清浊纤指轻抬起花歧的下巴,“姐姐此刻之痛,当真算不得什么。”
“你……你言下何意?”花歧撇开清浊的手指,几分吃力地说道。
“哈哈哈……”花歧又是一阵狂笑,笑着笑着面色便冷了下来,“姐姐可知这丹药从何而来,又用何炼制?”
花歧不语,只深睨向她。
“哦,姐姐莫要慌张。”清浊轻抚了几下药瓶,自顾自地说道:“我予姐姐吃的药,并不是毒药,我予姐姐说的话,也并非假话,这药啊,对治疗姐姐的内伤,确有奇效。以后,姐姐怕是想死,都不太容易,瞧妹妹对姐姐是有多好。”
花歧不解,她怎么也不明白这心地一向善良的卓姑娘何故像变了个人似的。
“卓……卓姑娘,心尘在哪儿?”花歧哀问道。
“住口,心尘也是你这妖女随意叫的。”清浊一拂袖,桌上的茶具便应声而落。
“妖……妖女?”花歧愕然道。
“你真当我不知?”清浊眼中难掩冷色,“你入天行门的那晚我就知道了,心尘哥哥道行虽比我深,但色欲迷眼,自是分不清你到底是人是妖,可你又如何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卓姑娘……我……我是真的……喜欢他!”花歧一片黯然,深埋在长发中的嘴唇嗫喏了几声,终没有再说出什么。
“你可知道天行门向来是以斩妖除魔为首任,你自知是妖,仍执迷不悟,偏要与人类纠缠,还偏要与这天行门未来的掌门人牵扯不清,你这是陷他于不忠,若是你的身份被众师兄弟们揭穿,他又当如何自处,你这又是陷他于不义,就你这样随时能将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女妖,也配称喜欢?”清浊冷睨向她,那眼神像是一把冰刃,直刺向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那既是如此,卓姑娘不妨动手,给我个痛快。”花歧抬起头,几分倔强地迎向冷厉的卓清浊。
“哈哈哈……”卓清浊掩面大笑,那笑声里充斥着轻蔑与不屑,“想死?心尘哥哥那么辛苦的救你,我岂能违背了他的心愿?”
“卓姑娘此话何意?”花歧颦眉凝向她。
“姐姐莫急,过会儿就知道了。”卓清浊轻轻地整理着花歧的衣衫,天真的眸子,透着深深的恨意,只一眼,便能让你寒彻筋骨,“浊儿还有贵客要招待,就不在这儿再打扰姐姐休息了。”
说完,便轻笑着消失于玉灵逍。
卓清浊走后,花歧的剜心之痛便渐渐缓解了,可是她却无意中发现自己的双手渐渐干枯了起来,她强忍着痛楚走向铜镜处,赫然发现自己那宛若银盘的玉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老化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
“卓姑娘,何苦呢?”花歧默念着,又不免自嘲地轻笑了一下,“花歧,你这又是何苦呢?”
待卓心尘伤愈后回到玉灵逍,花歧早已不见了踪影。
卓心尘四处寻找,连续几个月不休不眠,直至晕倒后,被人抬回天行门中。
待卓心尘醒来,另一个噩耗又差点将他击晕在地。
“你说什么?”卓心尘用力地摇晃着身侧白衣素裹的小师弟,怒吼道:“你再说一遍。”
小师弟轰然跪倒于地。
“大师兄,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是那个藤妖花歧,她当着我们的面杀了小师妹和师傅啊。”
卓心尘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到了灵柩里小师妹那张苍白的脸和师傅卓一寻那冰冷的尸体。
卓心尘瘫坐在了灵堂内,披散着头发,眼神呆滞,恍若疯了般。
“吾妻花歧不是妖,不是妖,师傅,师傅和浊儿不会死的,是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
就在此时,有人持剑杀入堂内,转眼间,师兄弟们便惨死于血泊之中。
卓心尘抬起头,眼前的人儿再一次将他推至了绝望中。
来人正是他那宛若仙子的妻——花歧。
“为什么?”卓心尘双眼血红,像是只失控的兽,“这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花歧轻笑着望向卓心尘,“只有他们都死了,才没有人能妨碍我们在一起啊。”
“你当真是妖?”卓心尘苦笑着凝着她。
“你当真不知道?那晚在紫藤花下,你明明就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了,又何苦自欺欺人呢?”花歧素手掩面,斜睨向他。
“哈哈哈……”卓心尘仰天长啸,束发随风凌乱,一如他此刻的心,荆棘万千,“是我害了他们啊。”
“心尘。”花歧拥向卓心尘,撒娇道,“我这样做,完全是因为爱你啊。”
“爱?”卓心尘低眸望着怀中花一样的女人,低声道,“妖……就是妖……,亏得我还将你们如人类般苦苦分出个善恶来,原来竟是如此。”
卓心尘凌月一挥,花歧便退出了数丈。
“卓心尘,你……你好狠的心,为了这些个愚蠢的人类,你竟当真要杀我?”花歧杏目怒睁,厉声道。
“我不仅要杀了你,我还要你神魂尽散,永不超生。”卓心尘看着满地的尸体,早已失去了理智,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杀了她,然后再以死谢罪。”
白光一现,凌月破势而出。
“不妙!”花歧大叫一声,消失于夜色中。
“逃?哪里逃?”卓心尘苦涩一笑,“就像我这一生逃不掉你,尽然都错了,那我便只能以命相抵了。”
月色如画,卓心尘持凌月现于离苑仙崖。
他披头散发,像只受了伤的猛兽,柔情不复,只剩下嗜血的骇气。
“心……心尘?”望着心爱的男人,花歧先是万分欣喜的叫了一声,尔后笑容便凝结在了枯黄的脸上,她掩面轻抚,眼里的失落悄然滑过。
只见这卓心尘二话不说,对着紫藤的根便砍了起来。
花歧痛苦不堪,渐析出形来。
“心尘,这是为何?”花歧颤抖着枯手,抚向卓心尘。
卓心尘先是一愣,“你是何人?如何能知我姓名?”
“我……我是……”花歧将白发掩面,支支吾吾了起来。
“老人家,你且让开,我要将这妖女斩草除根。”卓心尘将老人家扶至一旁,继续挥动着凌月,将花歧的真身整个砍了稀巴烂。
花歧的身上随即撕裂出了道道血痕,靠近心脏的地方,一个豆粒大的血洞逐渐开始吞噬她的身躯。
“他果然认不得我了。”花歧凄然一笑,心下想,“不过也好,总比见到这样的我强。”
“少年啊,你为何要这样?她纵然是妖,也是你爱过的姑娘啊。”老妪眼含深情望向他。
“她……她不配!”卓心尘恨恨地道了一句。
眼看着紫藤被整个掘了出来,老妪的身形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心尘,难道只因为她是妖,你便如此恨她?”老妪颤巍着问道。
“是!是妖就该死!”卓心尘的声音如同来自炼狱,灼得花歧生不如死。
“也罢!”老妪微闭上了双眼,“这也许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转眼间老妪便化作紫藤花瓣消散于卓心尘眼前。
风中只留下了花歧痛苦的呻吟:
“吾本是山间一藤蔓,拥苍翠,观洞天,岁月不过把酒间;奇珍异宝玲珑苑,终换不回良人一心,青丝相绾……”
……
“卓心尘,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苦苦相缠,我歧儿究竟是何处对你不起,竟让你一再苦苦相逼?”花芸从禅房深处走来,冷眼望向卓心尘。
一眼望见昏睡在地的迟日落,素手轻挥,迟日落便被包裹在了紫藤花巢中。
“姐……姐姐?”紫藤花蔓轻轻抖动,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
当年若不是姐姐花芸及时赶到,用自己的元丹护住了她的心脉,想必此刻世间再无花歧。
卓心尘冷笑了几声,大吼了一声,“果然如此!看剑!”
刹那间漫天花雨与清冷剑光袭遍整个别苑。
突然一道电光闪过,花芸被人偷袭,轻匍于地。
“花芸,别来无恙吧?”伴随着一阵异香,怨姬和月满天从混沌中析了出来。
“是你?”花芸大惊,冷眼相向。
“不过几百年未见,你们这对倾世姐妹,怎么一个个这般模样?”怨姬低眸轻笑,语气充满了轻蔑与张狂。
“几百年未见,怨姬倒是越发的明艳动人了,不过这味道?”花芸轻闻一下,便以面遮鼻。
“找死!”怨姬的紫云鞭一扬,便朝花芸抽了过去。
“慢着,你又是哪位?”卓心尘挡在了花芸的面前,一把拽住了她的紫云神鞭。
“卓心尘,放肆!”月满天大喝一声,瞬间便移至了卓心尘身侧。
“你……你是……”卓心尘轻颦双眉,想起了他与花歧初见的那一天,就是这个登徒子,想要轻薄她。
“与他废话作甚,赶紧取了那花歧的内丹,主上还等着要用它炼制御神鞭呢。”怨姬极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是,师傅!”
只见月满天随即便抽出了噬神戬,对着花歧的真身便刺了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噌”的一声,便挡在了花歧的前面。
月满天的噬神戬穿透了他的身躯,血顺着青衣流了下来。
“心尘!”花歧大吼一声。
瞬间天翻地覆,乌云伴着雷电轰鸣而至,满院的紫藤瞬间化作雷电交织在一起,向着怨姬他们迎面便劈了下去。
“住手!”此时有个身影快速闪至卓心尘的背后,用刀抵在了他的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