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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杯冰美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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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男/
年轻/
小有作为/
英俊/
诉讼(或非诉)律师
都叫何以琛。
我不是。
我叫逄澜。
逄不是本地姓,我逄家举三代从大黑省迁移过来,据说当时的情况是——
爷爷问奶奶:“想吃白面馒头不?”
奶奶说:“想!”
爷爷说:“想顿顿吃不!”
奶奶说:“太想了!”
爷爷说:“那走!“
当时我父亲只有七岁,以前最远到过他们村后山捉雀,后来迁移中路经红色城门,看到伟人画像,吃到两个军人叔叔送的红苹果,于是激动,到处宣称:zhuxi爷爷送我苹果啦!!!
我父亲那一辈,家里只有一个男孩,另有两个姑姑。
作为唯一男孩,我父亲并不太被娇惯。
我家没有独宠男孩的传统,男女平等的观念对所有人来说根深蒂固。
我父亲也算争气,并未随老一辈进国企开车做木匠或是下井,而是考上不错的学校,进入体制内就业,从此有了一点点人生保障。
而我,作为独子,我逄家这代唯一的男孩(姑姑们生的都是女孩),在知识分子父母悉心教导下,在相对开放温和的家庭氛围中长大,顺利考入首都某财经大学,二十五岁民商法学硕士毕业,回到中部家乡省会城市就业,头一年频繁更换律所,后终于挑选到合适的,于城市中心区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成为一名法律er是我当年盲选的,执业已三年,这期间,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但成绩还是有一些,尤其在知产方面,由于跟的老师非常敬业且出色,我自身受益良多,名气以及资源,当然还有经济方面,都有了一些不错的收获。
今天是我家老人的生日,由于不是特别的寿年,同时我也给忘了,所以并未专程回去庆祝。
中午接见当事人,聊过了午饭时间,待双方交涉后初步达成一致,我送他出门回来,助理一脸无奈地告诉我,外卖已经不能吃了。
我:“……”好吧,这是常事,习惯就好。
拿上手机准备下负二楼轻食餐厅吃点东西,母亲发视频过来。
“儿子,今天我和爸爸在奶奶家给奶奶过生日。”
“生日?”,我惊讶了一下,之前并没有听说奶奶过生日,以前家人过生日前一周,母亲会专程打电话通知我,我会适当准备礼物,不能出席就寄给母亲,拜托她送过去。
“怎么才说?!”
家人过农历生日,我着实记不住。说真的,我有些生气,因为常年工作忙碌,我和家人异地相处,虽然车程也就三个小时,但着实没有充足的时间陪伴家人。
小时候父母忙,我跟随爷爷奶奶的时间比较长,感情非常好,虽然现在长大了,能交流的话题不是很多,甚至有时候,念旧的奶奶反反复复唠叨一些琐事,我会有点烦躁。
但总之,我爱他们,重视他们,只是工作对我来说,是我人生价值的见证,我也不能不努力。
“妈不是忘了吗,再说就算告诉你了,你周内也回不来。”母亲顿了下又道,“妈替你给奶奶买了生日礼物,你买的东西奶奶也用不上,上次你弄的那个,颈部什么仪,奶奶都不会用,直说让你别瞎花钱了,妈替你给奶奶买了件红色的衬衫外套,奶奶挺喜欢的。“
我:“……”
“好了好了,你也别生气,妈不是故意的,最近我们有活动,挺忙的,爸妈陪奶奶吃个饭,你吃了没?”
“吃了。”不想说错过了饭点,不然又会被唠叨。
“那你忙吧,妈就给你说一声,你记得今天有时间给奶奶打个电话,奶奶会很高兴。”
“我知道了,会记得的,嗯,拜。”
晚上有局,在饭桌上沟通完感情已经深夜十一点了。
不得不说,今年尤其怪异。中部四月份的天,居然持续三十八九度的高温,夜晚闷热,让人烦躁。
喝酒不开车,且这个点地铁刚巧停运,我拿出手机准备叫个车回家。
之前为了谈事情,我把手机静音了,刚点亮锁屏界面,出现一长串的未接来电信息和未读消息。
重复的“脑梗……来不及……已经走了……”
眼泪瞬间掉落,砸湿了屏幕。
站在这条街上,我五感被剥离,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
好久没坐过公交车了。
一恍惚,我从颠簸的公交车上醒来。
斑驳的车窗,浓郁的汽油味,扑面而来的嘈杂地道的方言——“表挤表挤,挤撒嘛!!!日啦!滚过呀!”
伴着纷繁的车厢的是,我脑子里突然涌入的杂乱的记忆——
暑假……
麦田……
早饭吃的盐水泡馍……盐多了……
破洞的短裤……
辍学……
一阵阵眩晕,激得我十分想吐,不行了……
“昝子沟到了!!昝子沟!!不下就……哎等哈!师傅先表关门!!叫了半天都不下,开车开车呀要下……”
我狂奔到树下,扶着树干,吐到不能自已。
许多想法和记忆一闪而过,最终在心底汇聚成一句——
日了狗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