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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静待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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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日出,暖洋洋的日光洒在了喻家村的丛林中,丛林边上路过一条小溪,溪流边上三三两两的妇人拿着捣衣用具在洗衣服,衣服在河水里头来回漂着,妇人们时而高声和唱,时而低头漂洗。
“听说喻老太太家闹鬼了!”有妇人嚷了出来。
一时静默了好一会,才有人出口小声说:“听说那头喻家,老一辈可是买了风水宝地,怎么还能闹鬼?”
“不是听说那些个风水宝地都要八字重才能压得住么?他们八字轻呗。”
“要我说,那老太婆,肯定是心虚。”说话的人也是喻家村的,据说当年就是要嫁给喻老太太的郎君,可不知为何,后来转聘给了同村的其他人家,如今这户人家不过是温饱度日,而喻老太太却成了村子里头备受尊重的老一辈。
她自是觉得自个运道不好。
等到了喻老爷没了,她更是将恨意埋在心底。
每当遇到喻老太太能够让人说上几句时,她定然是毫不留情多损几句。
白岫最近这几日好了许多,每每清晨,便来这溪边走走。没成想,今日倒是听了些许闲话。
喻家闹鬼了?
他记得昨儿冬雪刚从喻家出来,也带了口信来,说柏令仪在里头一切都好,只是白岫到底有些许担忧,回去没怎么吃饭。
倒是让从外头回来的面具男看穿了。
“白秀才,可是有何事?”
白岫摇头,沉默了一会,强打起精神,“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就好了,你这声唤得有有些心发虚了。”
面具男愣住了,他若是真以兄弟相称,只怕以后,喻予淞自个得完。
白岫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岳父泰山。
“你是在发愁你闺女?”
喻予淞从偷偷进村子里头就听到了流言了,说是他复活了,虽然他没有死,但是闹鬼这件事,还真跟他没有关系。
也不可能跟喻老太太有关,她现如今只怕是躲着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盼着他突然间冒出来,而纵观整个事件,能够从里头获得好处的,只有柏令仪了。
在白岫的嘴巴里,喻予淞所了解到的柏令仪是个善良没有心机的姑娘,乐于助人,很是温顺贤惠。
但在他听来的柏令仪,却带着几分狡黠,倒是与白岫口中的人相差很大。
不过以喻老太太的花样,若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嫁进喻家,只怕没两人就出大事了。
此时喻家大院里头的卧房中,喻老太太幽幽转醒,她的额头上略多了几条皱纹,眼角微微往下耷拉着,一看就是吓得。
“老太太,您可终于醒了。”曹婆子在床边跪着,生怕喻老太太就这么过去了,到时候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喻老太太口干舌燥,喉咙也干涸,说不出话来,沙哑的嗓音跟破锣鼓一般。
“没事了。”
曹婆子一听,赶紧上前,“老太太,我给您倒点水,您喝一下。”
润了喉咙,曹婆子这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起了她晕倒后的事情,自然是院子里头大乱了,加之柏令仪喊出来的话语,“老太太,那个柏令仪,真是该死,整个村子里头的人都知道咱们院子闹鬼了。”
“闭嘴。”喻老太太如今可听不得一个鬼字。
曹婆子见喻老太太不喜听这个,便换了别个来说,“老太太,药已经煎好了,您趁热喝了。再睡一会吧。”
喻老太太皱着眉头,喝了药,躺下时,安抚了下曹婆子,“你尽管放心,那些个乱蹦跶的,我自是要收拾的,你只要安安心心服侍我就是了,等我今儿睡醒了,定让她不好过。”
有喻老太太这么一句话,就像是吃了定心丸,曹婆子这才安生下来。
本来见喻老太太晕倒了,曹婆子是急得好似热锅上蚂蚁。
毕竟她一直都靠着喻老太太,还得罪了柏令仪,若是以后柏令仪管家,只怕她就要被赶出去了。
如今喻老太太身子骨还可以,她自是越发想着,还是得赶紧将自个女儿给弄进来当差,只要她成了姨娘的娘,便是柏令仪也不敢碰上一二。
用篾子松着柏令仪头皮,冬雪一来一回,很是熟练,柏令仪闭着眼睛,想着事儿。
冬雪等头发都梳通梳透了,这才说:“大少奶奶,今儿奴婢在厨房里头,倒是听到了一个小道消息,还是厨娘腾出手来,偷偷儿跟奴婢说的。”
“什么事?”厨房倒确实是打探消息的好地儿。伺候主子们的丫鬟众多,虽然来厨房提餐食盒子的丫鬟并不是主子前头那一等一的人物儿,可身边跟着的,点菜的,那可是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稍微松那么一句两句,就能够让厨娘拼出个八九不离十的事儿来了。
“听说啊,曹婆子使了手段,终于把她女儿从外头接进来了,如今就在老太太屋子里头当小丫鬟,端茶倒水,很是勤快。”
“那倒是合心意了?”
冬雪摇头,噗嗤一声,倒是笑得欢畅,“曹婆子的主子运大概走透了,如今她女儿倒是一点运都没有。不曾听说过二少爷如何说,倒是老太太不太喜欢。”
“也是,老太太倒是一个讲究人。”就是那般讲究之人,倒让人猜测着,她怎么能是乡下的老婆子呢?
两人不过聊上这么个一两句,她们也没想到还能真见到曹婆子的姑娘,等隔天,喻老太太特意派人去喊了她过去请安。
“给大少奶奶请安。”只见一丫鬟撩起帘子,脸庞倒是圆润一些,鼻头也有些肉肉的,听得村子里头的人说,鼻头肉肉的有福气,笑起来倒是有两个梨涡,看着倒不是什么不安分的。
“那丫鬟是?有点面生。”柏令仪侧头低声问冬雪。
冬雪小声嘀咕了几句,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附耳说:“这就是曹婆子的姑娘。”
柏令仪倒是有几分诧异了,这个姑娘长得倒不像曹婆子那鞋拔子脸。
可惜了一个好样貌,却得了这么一个娘。
进了屋子里头,喻老太太靠在上头,闭目养神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说,“你看看你,昨儿闹的那么一场,整个村子里头全都知道了,你本来就是个新媳妇,你才过门几日?明儿便是三回门了,我本就想着,委屈你了,可你闹的这一出......”
“婆母,儿媳错了。不过,儿媳......真的看到相公。”
“不要再说了!!”
喻老太太本来就怒气攻心,又想着昨儿胆战心惊的事儿,略微颤抖了下手指,他伸手按压住了,“好,就当你看到了,你再跟我说说,他又跟你说些什么?”
“他.......他说好像.......梦到了一个头戴冠的人......”
“胡说八道!!”喻老太太不再听柏令仪说下去,沉着脸色,道:“眼见着你明儿就是三回门了,我今儿暂且不罚你,等明儿再说。”
柏令仪弱弱地道了谢。
等到了第三日,回门之日,可等柏令仪刚踏出门口,曹婆子便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了,“大少奶奶,请留步。”
“什么事?”
“大少奶奶,老太太身子不舒服.......您看?”曹婆子意思不过就是,婆母身子不适,你一个儿媳妇,怎么能够就这么三回门出去呢?
“不适?我就说,昨儿为何我没有梦到相公,原来相公是去找婆母去了。这可了不得了,婆母对相公可是避忌得很,不行,我得去庙里求神拜佛才行。”
柏令仪说着,就要出门去了。
曹婆子追了几步,“大少奶奶,您.......老太太病着呢!!”
“你安心,郎中你尽管唤过来,什么药都让开了,虽然老太太这病看着好似医食无用,但神佛总能庇护一番,你拦着我的意思,难道是你不想老太太早日好?”
“不是......我没有.....”曹婆子赶紧辩驳。
柏令仪似有深意的笑容似乎在说,你是,你有。
不管如何,曹婆子只能眼睁睁瞅着柏令仪上了马车,出门了。
而装病的喻老太太却不得不装下去,毕竟她需要台阶下啊。
冬雪在马车里头哈哈大笑,柏令仪点了点冬雪的额头,“行了,别让他人听到了,到时候笑话你没有规矩。”
“大少奶奶,实在是太痛快了,您昨儿还说老太太今儿必然出幺蛾子,果然没跑了。”
“老太太年纪大了,就喜欢折腾人,能有什么办法?咱们是晚辈,只能忍着,让着,咱们劝不了,不能劝的,都让神佛来劝。”
世人都畏惧神佛。
但从地狱爬出来的鬼例外。
喻老太太堪比鬼。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着,柏令仪听着冬雪叽叽喳喳说着话儿,一边侧头看着窗外一一闪现而过的景致,心里头突然有些沉甸甸的,不知为何,竟然多了几分感伤。
“对了,大少奶奶,今儿去吩咐套马车时,听说二院打扫了,好像二少爷要回来住几日了,听说是书院放假,奴婢想着要跟您说了,您还是避着他比较好。”
“你说得有理。”柏令仪沉思片刻,“赶考的日子快到了?”
“还有一个月左右。”冬雪点着指尖慢慢数了起来。
“这般啊.......真是巧了......”柏令仪微微一笑,可那笑容,却带着些许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