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已被休》三财

8、第八章

　　“走！走…别挡着我做生意。”头绑汗巾，身着姜黄粗布麻衣褂子的粥铺伙计正在赶着一个背着藤篓的花甲老汉。

　　老汉被藤篓压弯了腰，步子迈得慢了些，也不够稳当。被粥铺伙计轻轻一推，就是一个踉跄。粥铺伙计也怕惹事上身，不敢再动手，好言好语道，“您老快些走罢…不然老板见了，我要挨骂的！”

　　老汉也是好脾气，嘴上忙道：“好…好…”

　　老汉又接着试了几个铺子，都被“好言”拒绝。

　　到了夏袖的凉品摊子，也是没抱希望，却不曾想夏袖同意他借地卖货，还给他腾了块阴凉处。

　　茗兰递了一条小凳子给老汉，“老丈，你坐。”

　　　老汉千恩万谢，直觉自己遇上好心人。老汉坐定后，打开藤篓，从里面抱出三个又大又圆，布满绿色条纹的西瓜。

　　这西瓜可是稀罕物，是舶来品，近几年由西域传入大蜀朝。夏袖当年只在襄阳王府吃过，当时是贡品，皇上赏赐给老王妃，夏袖也是沾了光。

　　今上是个勤政爱民，眼界颇广的明君。如今看来，已经推广至民间。只是还是比较少见。

　　所以，老汉面前已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也难怪，回乌杨镇这三年多，夏袖还是第一次见到西瓜。

　　“这是什么东西啊？！老汉儿…”

　　“西瓜。”

　　“吃的？！”

　　“是吃的。”

　　“切开吃瓤，瓤是红的，跟蜜一样甜，水也足。”

　　“多少钱？”

　　“一百文一个。”老汉摇着蒲扇，举着手指道。

　　“一百文？！”

　　周围一阵吸气声，所有人都惊了一跳。这一百文能买十斤猪肉还有余。这简直是抢钱！

　　这一下就吓退了一半，剩下的都是等着看哪个傻子会花一百文买这西瓜！

　　见人群终于散了，夏朵朵如愿见到了西瓜，新奇不已。蹲在西瓜前，伸出小指头戳了戳西瓜，仰头发问，“爷爷，这是西瓜？！”

　　“是呀！”老汉见是个水灵灵的小娃娃，笑眯眯答道。

　　“为什么叫西瓜呀！？”朵朵双手托着下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家里也有孙子孙女，老汉也不觉着不耐烦，耐心道：“这瓜呀！是从西边过来的，故而叫——西瓜。”

　　“哦——”朵朵一脸恍然大悟，“那冬瓜就是从东边来的，南瓜从南边来的！？”

　　一本正经的说着童言稚语，逗乐了一众看客。

　　老汉却很是捧场，竖起大拇指，“女娃娃真聪明！”

　　闻言，夏朵朵本来要撅起的嘴霎时咧开，笑颜明媚。

　　“爷爷…西瓜好吃吗？”

　　“好吃！可甜！”

　　“有蜜枣甜吗？”

　　“比蜜枣甜。”

　　“比桂花糖还甜？”

　　“还甜。”

　　夏袖平时对朵朵零嘴把得紧，桂花糖价贵，只有逢年过节才给她买些解馋。以致朵朵觉着她吃过最好吃的糖就是桂花糖。比桂花糖还甜！？这个事实在夏朵朵心里激荡，嘴角淌出一丝晶莹剔透的液体。

　　看她那馋嘴的模样，一旁的蜜桃窘得脸色绯红，忙拿了帕子上前给她拭嘴角。

　　又是一阵哄笑。

　　茗兰也看不下去了，放下木勺，瞄了瞄钱箱，上前抱起夏朵朵，捏捏她的小肉脸，“怎么这般贪吃…”语带宠溺。

　　小人儿也有些不好意思，小指头搅着茗兰的鬓发，软软的叫道：“兰姨~”

　　叫得茗兰心软塌塌的，得！这傻子只有她来当了。亲亲她的肉脸，向老汉道：“老伯，给挑个西瓜罢。”

　　夏袖本想阻止，对上朵朵那亮晶晶满含期待眼眸，只得缴械投降作罢。今日这摊便算白出了。

　　老汉给挑了个最大最甜的，“女娃娃，定比那桂花糖甜。”

　　把夏朵朵喜得哟！

　　“谢谢爷爷！”

　　…………

　　除开茗兰这个“傻子”，就没人再买这西瓜，夏袖建议道：“老伯，您到东街去瞧瞧，许能寻到买这稀罕物的酒楼老板。或许还能卖上更好的价。”

　　东市街是乌杨镇最繁华的街道，玉宇高楼，店铺林立，在此游逛之人皆出于富贵人家。

　　“好…好…多谢老板娘。”说完，就收拾了藤篓朝东市街去了。

　　直到收摊，朵朵一直对着那个大西瓜，一会儿摸摸，一会儿敲敲，稀罕的不得了。

　　沈平下工回来，朵朵立马上前拉着他看稀奇，“平哥哥——你看，这是西瓜。可甜了，比桂花糖还要甜哦~娘亲说今晚要给朵朵做冰碗哦~平哥哥你吃过冰碗吗？”

　　沈平这时候也显出了小孩子心性，一脸好奇地看着桌上圆溜溜绿色大瓜，听了朵朵的问话，摇了摇，听倒是听过，见都未见过，更别说吃了。冰——他在码头做工，自然见过。冰对他们来说是奢侈物了，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方能享受得起的。

　　摊子收拾妥当后，茗兰拿了铜钱去陈记杂货铺买了两块碎冰，虽是碎冰，价却是高，一块豆腐大小的，就要价三十文。

　　买两块碎冰六十文，加上一个西瓜一百文，就是一百六十文。能抵上半月伙食费了。

　　茗兰有些肉疼，但想到小妮子的笑颜，又觉得百般划算。从出生就跟着她们吃了不少苦，本该是金枝玉叶的，依着皇上对王爷的宠爱，就是请封郡主也是无一点意外的。可如今却……

　　想着小丫头太猴急了，就加快了步伐，才到了巷口，发现三个小人儿都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见了她，朵朵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兰姨~”抱住茗兰的双腿，期待地仰头望着她，“买到了吗？”

　　茗兰伸手捏捏她了小琼鼻，“兰姨出马！怎会买不到！？”

　　“哦~有冰碗吃啦~”边说着。边往家门跑去。沈平跟在她身后，防着她摔倒。

　　“慢点儿！”茗兰在身后笑喊道。

　　蜜桃乖巧地上前，接过篮子，“兰姨，我帮你提。”

　　“还是蜜桃知道疼人！”顺势把篮子递给她，亲昵地举手拍了拍她的发顶。

　　蜜桃腼腆地笑了，挽着茗兰的手肘，一道进了门。

　　因为要做冰碗，所以晚饭，夏袖就简单做了素菜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