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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现形 ...

  •   徐汐溪固然不能从阳台上跳下去,于是随手抓了件外套,趿着拖鞋,打开门追了出去。

      这晚尤娜睡得很香,但她的固有属性使她即使睡着了还是很敏锐,于是她在寝室门打开那一瞬间就醒了。睁开眼睛,她就看见徐汐溪的床空了,姑娘的身影消失在了门边。

      “蠢狐狸!”她吼了一声,“那只臭狼现形逃了!”

      石新晴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说:“现形肯定得逃了,今晚月圆嘛,天亮她就回来了。”

      “呸!”尤娜啐了一句,“都被人类看到啦!”

      “什么!?”石新晴嗖地坐起来,一下子就看到了对面两个空出来的床铺。
      “马勒戈壁,闯祸了!”她麻利地爬起来,头上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双毛茸茸的耳朵,鼻子也变了形。她甚至连拖鞋都没有穿,光着脚追了出去。

      尤娜看着一下子空出来的三个床铺,一时拿不定该怎么办。

      总而言之,这事好像也跟她没多大关系。

      但是她已睡意全无,便茫然地往窗外看去,只看见那轮圆月已成了血红色。

      徐汐溪在深夜的校园里奔跑着,脚下的拖鞋一绊一绊的,她却管不了那么多,双眼盯着远处那逃窜的黑影。跟着那黑影不知跑了多远,她逐渐两眼昏花、气喘如牛了,支撑着她的,只有这几天来心里的郁结。然而她和那黑影的距离还是越拉越远,突然一个转角,就再也寻不着那道影了。

      她失去了目标,瞪着眼睛却不知道该往那里赶,光在那里喘气了。

      正在这时,远处正跑来一个白影,她使劲儿看,在白影离她大概有三十米的地方,她才看清楚了那正是马皓。
      她几乎都把他忘了。
      他居然还能找得到她。

      “哎呀,哎呀……”他把自己跑成了个小老头子,弯腰驼背气喘吁吁,“你怎么……怎么不听……不听我电话呀!”

      她手机掏出来一看,果然有五个未接来电。
      “电话调静音了嘛。”徐汐溪抱歉又懊恼地说,“我跟丢啦!功亏一篑啦!”

      “你在跟谁?”马皓瞧四周看看,静悄悄的,鬼影都没有。

      “奚雅楠。”徐汐溪绷着脸说,“我亲眼看见她变出了尾巴和耳朵,人也一下子变到那么高大!”
      她踮高脚尖比划着。

      马皓皱起眉毛,不敢置信。

      “快看看,那是啥!?”突然他指着远处闪出来的一个白影,两人一看,那影子看着并不像人类,它跑的那样快,跳得那样轻盈。但话音一落,两个人就不约而同地朝那个白影追了过去。

      马皓作为男生的优势这个时候就凸显了出来,跑了几分钟,就跟徐汐溪拉开了距离,但反而很好地吊住了那白影。慢慢的,就变成了三个人的角逐,马皓负责追白影,徐汐溪只要追着马皓就行。

      真是作孽啊,在这深秋季节拖鞋都给跑掉了。

      白影唰的一下闪进了一片密林里去。

      马皓刹停在密林前,只见林子外围是拉着红色的警戒线的,那是“禁区”的警示。
      不知不觉,居然来到了禁区前了。

      过了三分钟,徐汐溪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上来,她一头撞到了马皓的背后,结结巴巴地说:“继……继续追……追啊,楞在那儿干……干嘛……”

      刚说完,她就看到了密林和禁区警戒条。

      她和马皓对视了一眼。

      果然,一切还是指向禁区。

      “都来到这里了,还能不继续往前走吗?”徐汐溪虽然躲在马皓的身后,说起话来还铿锵有力。她推了马皓一把:“去吧!豁出去了!”

      马皓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越过警戒条走到了密林离去。

      扑面而来的阴冷使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徐汐溪在后头跟着进来,也冷得一个哆嗦。
      确切来说不是冷,而是刺骨。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响起一阵怪叫,听着像是狼的哀嚎。

      “追!”徐汐溪一掌打在马皓的背脊上,自己加快脚步往里面走去。

      那是茂密的灌木丛,叶子落了一半,铺在泥土上软乎乎的。也许是秋霜重,林子里显得烟雾弥漫,脚下的落叶也潮湿哒哒的,跟白天那秋高气爽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白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失去了目标,只能探索着往前走,他们竖起耳朵,除了隐隐约约的狼嚎,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谁的窃窃私语。

      “我们就这样往前走,究竟是为了什么?”马皓一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一边低语道,“那道白影究竟是什么?”

      “谁知道呢!”徐汐溪目光坚定地说,“只能一直找,一直找了,不是吗?”

      两人往深处慢慢移动着,时不时能看见前面跑过去什么,夜空中飞过去什么,每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把两人吓得一条,忍不住把彼此攥紧来。这不,树上又突然沙沙地响动起来,两人刚一抬头,从前方的树枝上倒挂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姑娘,那姑娘一只眼睛上画着黑色的五角星,正咯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

      “我认得你们,我认得你们!”女孩的声音又尖又诡异,划破了森林的夜空,“你们来了,你们来了,咯咯咯咯咯咯咯……”

      徐汐溪是多么想尖叫,声音却梗在了喉头,只有双腿好像酥掉了一样,从骨头处开始麻痹起来。

      “遇到我的好处,就是死不了,死不了,死不了哈哈哈哈……”小女孩一边笑着,一边居然就这样倒挂着向他们甩过去,“就让我尝尝,尝尝,我要尝尝,尝尝……哦哦哦,那一定很甜,很甜,很甜……”

      “妈呀!”马皓为了躲避她,弯腰把徐汐溪罩了起来,女孩子那尖利的指甲在他的后颈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疼得他一咧嘴。

      脑海里只有一个字——危!

      他本能地拉起徐汐溪,胡乱地找了个方向逃了起来。

      “别逃啊,别逃啊,小哥哥小姐姐,别逃啊……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小女孩似乎词库不够用,说话指说几个字,还爱不断重复,透着些怪异的天真。她一边喊,一边追,而且是脚不沾地,飞一般地扑过来。
      这叫两人吓得够呛。

      跑出去几步,徐汐溪才像被解了封印一样,终于能喊出声了。

      “啊啊啊啊……”她狂乱地尖叫起来。

      武高路上,其中有一段经营着几十家馆子、商店,满足客官们关于血,关于肉,各种最原始的需要。游松照顶着一头红发,坐在一家似是小酒馆的小店门口处,斟着红色的不明液体,抿一口,对面坐着奉陪到底的蒋绩然,两个人都显得懒懒散散。

      并没有在聊着什么,两个人结伴都那么多年了,能聊的都聊光了。

      店家从店里走出来,叉着腰眯着眼看着武高路挨着的那片禁林,说道:“今晚林子里有异动啊。”

      店家皮肤青色,脑袋顶部光秃秃的,四周却长满了黑发,是非常标准的“地中海”,他手脚长着蹼,爪子跟细长的树枝似的,嘴巴还差点咧到了耳根去了。活脱脱就是只乌龟,就差背着重重的龟甲了。

      不知道是因为修炼不到,还是因为不屑扮演人类,他就维持着这副模样,在这为满足“同类”而设立的街市里经营这家小小的店。“红色液体”是林子里他养的梅花鹿的血,当然还做了各种调配,形成了各种口味,来迎合不同种类的客人的口味。

      例如游松照这一类,就喜欢喝比较稀的,添点什么绿叶汁就更好。而蒋绩然就喜欢腥气重的,得放点鱼油。

      谁叫他们一个是昆虫,一个是鱼类呢?

      此刻这两人也跟着看向密林,以他们的修炼,早就嗅到了林子里的“异味”,但都没有说破,仿佛在看谁能装到最后。

      最后却是老板开了腔,他甚至有些迷醉地说:“好甜啊,这味道,是清楚特有的味道……哇哦,还有姑娘的香甜啊……”

      姑娘……

      游松照和蒋绩然对视了一眼。

      对的,他们清楚嗅到了,是姑娘的血香……

      游松照的手机呜呜得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来一看,原来是没用的APP信息推送。他真是烦透了这些人类的玩意儿,却看见WX上闪动着一条新消息,一看,是“徐沝”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黑影弓着背,伸着尾巴。

      他眉头一皱,这“徐沝”是哪个?他念了那么多届大学,都不知道这个“沝”是怎么念的

      徐汐溪回过头来,接着惨白的月光,能看见自己的后脚跟给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了一路。
      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有多疼。

      他们只停了那么十秒钟,却已感觉四周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们靠近、聚拢,就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将他们困在中央。他们听不到脚步声,只有树叶摩擦的声音,还有咕噜咕噜的喘息。
      那是粗暴的欲望的喘息。

      很快,他们就能看见黑影。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七个,徐汐溪认得那轮廓,像极了映在阳台墙上的奚雅楠的影子。

      每一道影子,都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和一嘴尖利的獠牙。

      “长老,是我把他们带进来的,我能分大头吧?”一把女声说道。

      “哈哈哈……你的那份,自然少不了。”一把沧桑的声音狂妄地笑着答道,“那是多少年了?阔别了人肉,啊,别废话了,孩子们,尽情享用吧!”

      “嗷……”咆哮声此起彼伏,唾液都快流淌下来了。

      被围困在中间的两个人吓得只知道瞪眼和发抖。
      “什么呀那是!?”徐汐溪掐紧马皓的手臂,快要哭出来了。
      “狼……狼人?”马皓也哭丧着脸。
      谁会想到自己的死亡方式竟然是成为野兽口中之食呢?而且还是这帮看上去吃肉不吐骨的。
      还是会说人话的。

      妈呀,这怕是一场噩梦吧?

      野兽们听到自家长老发号司令后,一蹦三尺高,想着那两个弱小的人类飞扑过去。

      “醒醒吧,野兽们。”突然,上空响起一把冷静的男低音。
      野兽们一顿,居然都定在了那里。

      正是徐汐溪和马皓身处的那棵大树的正上方,一个人正悠闲地坐在枝桠上。他还是那样翘着修长的双腿,灰蓝色的眼睛却跟那些野兽一样,业已变得血红,一笑,露出一样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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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还是他,吸血鬼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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