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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容小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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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长记性!
因为行事张扬,在章期磊那里吃过的亏还少吗?
想到当初的教训,谢涵予又不由为自己刚刚有失分寸的举动懊恼了一番。
“这么快就被本侯迷住了?”注意到谢涵予走神,景裕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
枉她紧张了这么半天,结果这景小侯爷并未把她往墙上嵌手印的事放在心上,只是在跟她开玩笑呢。
意识到这一点,谢涵予冲景裕笑了笑,“我之前只认军功,以至于到现在形成了个习惯。”
景裕当谢涵予想跟他解释当初的登城之围,也就不再开玩笑,摆摆手道:“战场上的事,本就生死由天,谢姑娘不必介怀。”
能有如此胸襟,不愧是章冶策拼死也要从战场上救出来的人。
就是这景小侯爷突然认真起来,谢涵予反倒为接下来的要说出口的话不好意思了。
只不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如今话都到嘴边了,哪有不说出口的道理。
于是,谢涵予就着上一个话题说道:“景小侯爷刚问我,是不是被你迷住了?”
哪有姑娘家找着这个话题聊的?
难不成这谢家姑娘真看上他了?
唉,人长得太好看了,就是要到处招惹风流债。
景裕不由干咳两声,“谢姑娘,虽说在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你其实也不必如此……草率。”
“景小侯爷想偏了。我是想说,因为我之前太重军功,以至于现在能吸引我的只剩下敌将的头颅了。”
谢涵予接着煞有其事地看向景裕的脸,“经景小侯爷一提,我才发现你这颗人头确实好看。”
这颗人头~
景裕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个,我刚想起陛下找我还有事,今日就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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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瘪吃得莫名其妙,景裕越想越不平,最后忍不住在寄往宫里的信上又添了几笔。
“传言有误,本侯不爱寻花问柳,因对女人知之甚少,还被那位谢姑娘摆了一道。”
笔落,景小侯爷的嘴角不由扬起几分好看的弧度。
这么能招蜂引蝶,也该怪您笑得太容易让小姑娘误会了吧。
被差遣过来的随从无意间看到了景裕信中的内容,忙晃荡了几下脑袋,把差点要说出口的话换成了,“景小侯爷,陛下找你。”
***
行宫里的画面一派和谐:章冶策提笔批着奏折,刚过来的景小侯爷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翡翠茶杯。
“陛下特意把我叫来,是因为听说我去过浣衣坊了?”
见章冶策低头批着奏折,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景裕又开口说道:“《管子》有云,‘下情不上通,谓之塞’,除了陛下的寝宫,处处都有苛待宫人的情形。陛下若想施行仁政,还是应该跟臣一样,多去浣衣坊这种地方走走。”
章冶策换了一本奏折,随口问道:“浣衣坊今日发生何事了?”
“发生了些克扣衣物的小事。”景裕继而说道,“谢家姑娘虽为女儿身,却也惊才猎猎,为天下一半的男儿所不能及。陛下既起了惜才之心,又何故把她安排在浣衣坊那种地方?”
“行宫中多为朕的随军,除了浣衣坊,你觉得还有何处适合安置女人?”章冶策不疾不徐地说道,“何况景小侯爷今日不是为她出头了。”
景裕怔愣片刻,始才想明白章冶策点明谢涵予身份的意图。
他那时一心想逞口舌之快,而章冶策不仅在三言两语间把他堵得哑口无言,还让他不自觉地同情起那位命途多舛,生不逢时的谢家姑娘来,以至于最后想都没想就替人家去撑排场了。
此时醒过味儿来,景裕在心底连骂了两句阴险,始才忍下喷薄而出的粗话,极为公正地对章冶策说道:“但陛下是不是忘了徐哲是什么人了?一位备受器重的大臣仗着身份为难一个奴籍的宫人,应该也没人敢说什么吧。”
“那景小侯爷就过于小看谢国公的孙女了。”章冶策格外笃定地说道。
“陛下何时这么了解谢涵予了?”
“陛下,徐将军在浣衣坊遇刺了。”
近侍的声音跟自己的声音一前一后地响起,景裕终于被成功地带偏了。
“看来我前脚刚走,徐将军后脚就到了,今日的浣衣坊果真热闹。”
景小侯爷的嘴角抽了抽。
遇刺?
被一个手无寸铁,体力不支的弱女子伤到了,徐哲居然会让人用这么严重的词,他这回不怕被人笑话了?
章冶策本来在奏折中看到了件棘手事,现下突然听到近侍的通禀,不由朱笔一顿,问道:“徐将军可有大碍?”
近侍忙回道:“那刺客似乎只想脱身,挟持徐将军的时候,也只是伤到了他的左臂。”
能把徐哲那熊蛮子给挟持了……怎么越听越不像是谢涵予了?
景裕一时好奇,开口问道:“刺客长什么样?是如何混进行宫的?”
“是……是那名献俘。”近侍有些为难地看了章冶策一眼,结结巴巴地说道。
谢涵予好像是被章冶策带进行宫的……
近侍话一说完,景裕就渐渐生出一种拐着弯儿打章冶策脸的感觉。
有了这个感觉,景裕默默看向章冶策,同时自己在心里想道:那位谢姑娘果然不容小觑。
不容小觑的谢涵予,身边已经围了个正为她打抱不平的亲信。
“小公子说的一句不差,章期磊就是个十足的小人,小姐您当初就该把他丢在敌军堆里,任他自生自灭。”
这亲信是个叫绿问的小丫头,之前在国公府的时候,谢涵予替她解了次围,她便义无反顾地跟着谢涵予到了漠北,成为了谢涵予亲信中为数不多的女子。
只是这丫头片子比谢涵予还要小上几岁,终究小孩子心性。拿这回来说,她本来只是想把这几日发生的事跟谢涵予粗略说一下,哪想到话一出口,就变成了对章期磊的讨伐。
“章期磊把话传得再难听,也要有人信才行。”
谢涵予随口说了一句,就把注意力落到了从徐哲那里夺来的佩剑上。
嗯,剑不错,就是这边镶几块宝石,那边镀几层黄金,弄得过于花哨,还是跟它那主人较为般配。
这样想了一番,谢涵予毅然决然地将那把佩剑丢在了离行宫不远的地方。
绿问不知谢涵予对着一把宝剑想了那么多,只是把谢涵予说出的话回味了很久。
章期磊的话确实没人信。
当初章期磊自己苟且贪安,每打一场仗,必丢几座城池,后来干脆一有人攻城,他就直接退到下一处城池去。
在乱世中休战一年,章期磊手底下那群马屁精还真恪尽职守地帮他传出了个“使百姓免受干戈之苦”的美名。
至于这个名声,当时似乎没几个人愿意买账。
“他还真把掩耳盗铃当成习惯了。”绿问开心地把马缰绳递给谢涵予,笑问道,“小姐,我们也去边疆吗?”
“去雄州。”确认自己体力恢复如常后,谢涵予一跃上马,跑在了前边。
***
“右将军徐哲,私闯宫闱,疏于职守,罚俸半年。”
盯着章冶策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徐哲格外紧张地捂紧了自己的钱袋子,“陛下,我皮糙肉厚,您还是罚我板子吧。”
见章冶策根本没松口的意思,徐哲又赶紧加了一句,“微臣现在全凭俸禄过活,罚钱这种事,还是景小侯爷比较合适。”
“嗯。”章冶策点了点头,“今日景小侯爷确实也去浣衣坊了。”
“徐蛮子,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本在悠哉悠哉喝茶的景小侯爷,气得手一抖,直接把桌上的茶杯打翻了。
偏偏这时,徐哲眼睛一亮,跟景裕打着商量道:“景小侯爷,要不你替我罚钱,我给你挨板子吧。”
景裕抛给徐哲一记冷眼,正想骂上两句,突然就听章冶策那边幽幽说道:“挨五十大板,或者将功补过,包揽全军去雄州的路费,你自己选。”
“……”
你怎么不去更远的琼州呢?
景裕长吸一口气,始才朝徐哲问道:“帮我挨板子的买卖,你现在还做不做?”
“做!”徐哲此时恨不得将一只算盘拿进手里,“不过你得给我一半的路费。”
呸!趁人之危!
景小侯爷的眉心跳了两跳,以经商起家的他,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在钱财上被人给算计了。
“你挨了板子不算,俸禄照罚不误。”章冶策继而笑道,“景小侯爷的银两也跟你没关系。”
***
雄州荆氏,灭门惨案。
自从知道章期磊跟匈奴人有所勾结后,这几个字眼就在谢涵予脑子里挥之不去。
此事虽发生在六年前,章期磊风头正盛的时候,但她又如何能断定章期磊没在那时就动了歪脑筋呢?
若荆氏灭门真跟章期磊有关,那就怪她谢涵予亲手养大了那只恶狼。
想到这里,谢涵予猛一夹马腹,又让马儿跑快了些。
雄州跟匈奴人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同样困扰着章冶策,那帮匈奴人是如何避过重重关卡,神不知鬼不觉地到的雄州?
景裕观察着章冶策的表情,问道:“雄州出什么事了?”
章冶策把奏折递给景裕道:“朕听说章期磊想跟匈奴人做武器生意,而匈奴人派来的大将完颜律却被谢涵予给截杀了。”
景裕结果奏折,有些奇怪地说道:“章期磊能收复漠北十二城,有谢涵予一半的功劳。在他被立为储君时,更是以太子妃之位求娶谢涵予,真想不出他们是为什么撕破了脸?”
“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章冶策继而目光深邃道,“匈奴人在雄州往来频繁,但我们过了这么久才听到动静,你说,此事到底有多少中原的官吏参与其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