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装鬼混吃 ...
-
这时窗外有人喊:“三丫跑哪儿去啦,快来烧火,一会儿下地的就回来了。”彩虹赶紧放下小妹,下炕,穿鞋往外走。
安欣爬下了炕。穿上一双咧开嘴的,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布鞋,也向屋外走去。“四姐,你去哪?”彩玉忙问。“我去找点吃的。”
安欣感觉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昏昏沉沉,头上像顶了一块大石头。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虚弱得很,底子本就不好,又失血过多,如果不能尽快补充营养,这据小身体也活不过几天。也不知这次死了会不会有机会再回到现代,安欣想着。她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门,边向正房走去,边在心里打着主意。
正房有三间,中间的屋子是灶房。灶房里一边一个门通向东西屋,还有一后门通向后院。
灶房里有两个炉灶。彩虹正在一个炉灶前烧火,奶奶刘氏在案板上切菜,三姑王桂荣在一旁一边择韭菜菜,一边和奶奶说话。奶奶看向三姑的目光里满是宠溺。
安欣走到奶奶面前,看着奶奶。奶奶抬头看了她一眼,彩珠能感觉到那不加掩饰的厌恶:
“你能起来了,来这干啥?”
“奶奶真好看,眼睛没长出来,牙也没长到嘴外边,头上也没有角。”
“你在胡说什么?”
“奶奶,他们好吓人。”
“你在说谁?”
“带我走,又送我回来的人。”
安欣看到奶奶的脸色发白。“他们说我不该去,得送回来。还说我太瘦,说是王刘氏弄得,奶,王刘氏是什么,这么把我弄瘦的?”
奶奶的手有点抖。“他们还说什么了?”
“我没记住。他们抓了一个胖老太太,要把她的肉切下来喂鹰,说她是坏人,饿死了儿媳妇。奶,我饿了,给我点吃的呗。”
三姑训斥安欣:“不会干活,还想吃饭。没看大家都忙吗?一边去。”
安欣太虚弱了,才走了这几步,头上就冒出冷汗,脸色灰白。她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说抓错了吗?什么?要鸡蛋,要饱饭?行行,别抓我,也别抓她,那是我奶奶。”她声音不大,但很清楚地地嘟囔着,听上去很害怕的样子。
安欣心里快速地盘算着要多少吃的奶奶能给。不确定怎么样才能掌控好这个度,又想到自己姐妹和娘都饿得这么瘦,安欣想不是家里特别穷,就是奶奶特别吝啬。安欣决定先少要一些,这样更有可能要得到。
彩虹过来抓着她的手,带着哭声说:“珠儿,你醒来,别吓姐姐。”
安欣慢慢睁开眼睛,两只眼睛空洞洞地看着前方。她变粗了声音,说得很慢,听上去很有威严:“先给我和我娘一人煮三鸡蛋。快点。这一个月,我和我娘一人一天一个鸡蛋,还要吃饱饭。行不?行不行?”
“行,行,我这就做。”奶的声音有点发抖。“好,我就在这等着。”
奶奶让彩虹赶紧把另一个灶坑烧起来,自己动手做荷包蛋。
三姑很不高兴:“真给他们做六个鸡蛋?我还没吃着呢。”奶奶拦着不让三姑说话,动作很麻利的煮了鸡蛋。
安欣压着声音:“还有饭。”“行行,有饭,菜刚作好一个,我给你盛。你在这吃,还是回房里和你娘一起吃?”
“回房。”
奶奶把鸡蛋先盛到一个大海碗里,示意彩虹端回自己屋去。又盛了满满一大碗高粱米饭,在另一碗里盛了些土豆炖茄子。
奶奶把饭碗递给返回来的彩虹手里,很恭谨地问安欣:“你看行了吗?”
“行了,我们不需要的人,别总想着给我们送去。要不,下次就你自己去”说完,安欣晃了晃头,像刚醒过来,看向彩虹手里的饭菜,弱弱地问:“奶,是给我和娘的?奶你太好了。”
奶奶刘氏费力的挤出来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去和你娘慢慢吃。”安欣抓着筷子,跟在彩虹的后面回了自家的屋子。
娘和彩玉还很吃惊地看着那碗荷包蛋,又见彩虹端着饭菜回来,忙问:“谁给你的?你自己盛得?”
“是奶给的。珠儿说自己饿了,要鸡蛋,还要吃饱饭,奶就给了这些。”
娘看着有些糊涂,看看安欣,又看看饭菜。
“娘,奶差一点把我摔死,怕老天爷罚她,想补偿我。没事,快吃吧。”
安欣又急忙拉住往外走的彩虹。“三姐,你也吃一点。”
彩虹推辞着:“你和娘吃吧。我一会和大姐,二姐一起吃。”安欣快速地把一个鸡蛋分成两半,把一半放进彩虹嘴里。安欣按住彩虹的嘴,不让她吐出。“吃了吧,再去干活。”
彩虹吃了半个鸡蛋,眼睛有点发红。跑了出去。
安欣招呼娘和彩玉吃饭。她把另半个鸡蛋给了彩玉。自己吃了一个,再留1个给大姐二姐,让娘吃三个。
娘不吃,让两个女儿吃鸡蛋,说自己吃饭就行了。安欣不干。劝娘说:“娘在,我们是宝;娘不在了,我们也活不下去。为了我们,娘也要保重身子。”娘掉了眼泪,吃了鸡蛋。娘仨又把饭分着吃了。吃过饭,安欣撑不住,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在早晨。只有娘和彩玉,两小婴儿还在屋内。娘和两小婴儿在睡觉,彩玉坐在一边看着。看到她醒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轻声说:“四姐,你总算醒了。关爷爷来给你和娘看过,说你们好好养养就会好。爹下地了,大姐和二姐去割猪草,三姐在剁鸡食。四姐,你饿了吧,我去告诉三姐给你端饭。”彩玉转身跑了出去。
很快,彩虹走了进来,手里很吃力地端着一个木盆。木盆一看就有了年头,盆边都破损了。彩虹把盆放在她身边,帮她洗了手和脸。没有香皂,用的像是草木灰。安欣感觉清爽了好多。
彩虹把盆端走,再端进她的早饭。一小碗玉米糊糊,半个玉米面饽饽头,一块咸菜,噢,还有一个煮鸡蛋。
彩虹把饭放在炕上。安欣问:“娘吃鸡蛋了吗?”“奶煮了俩,娘吃了,你快吃吧,吃了就好了。”然后彩虹就走了出去。
彩珠把鸡蛋剥了皮,一分为二,把一半推给了彩玉。彩玉拒绝了:“这是给你补身子的,我不要。”
安欣骗她:“太多了,我吃不完,你帮我。快吃,别让姑姑们看到抢走了。”彩玉闪着大眼睛,“真的?”“当然真的,快吃吧。”彩玉小心地接过鸡蛋,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姐,真好吃!”
彩珠看着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妹妹,心酸的不行。她忍住泪水,拿起饽饽头。
这个玉米面饽饽不是前世的玉米面饽饽。前世安欣很爱吃姥姥做的玉米面饽饽。姥姥会加入栗子面,黄豆面,糖。有时还会加新鲜的嫩玉米粒。香香的,糯糯的,甜甜的。现在这个看上去很黑。吃一口,太粗糙,剌嗓子。
再咬一口咸菜,除了咸,没有其它的味道。彩珠努力地嚼着,努力地下咽。咽不下去就喝口糊糊。不吃饭,就没有力气,就活不下去。就着咸菜喝糊糊,安欣吃完了饽饽。彩玉拿起空碗,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彩珠看看娘和两个小新生儿还在睡觉,就跟着彩玉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