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se ending》不名火

6、19~21

　　19.清醒

　　那天的天气差得像白日遇鬼，阳光被大片的乌云挤走了，仅剩的亮度只够我看清怀里仍在熟睡的他。
　　他难得晚起。我心满意足地收紧怀抱，要把握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昨晚已经收到当地气象局的暴雨黄色预警，我对今早的坏天气早有预料。给公司发好请假条我便无事可做了——他还这样乖巧顺从地窝在我怀里，对外界的凄风苦雨一无所觉，安然沉在梦乡，我实在舍不得放开他去洗漱做早饭。

　　然而我已从梦境醒来，总是要面对烦琐现实的。

　　那再怎么不舍也得从床上爬起来的。
　　可不能让他醒来饿肚子。

　　他是在雨落下后不久来客厅找我的。
　　是一幅没睡够的模样，半闭着眼倒在沙发上，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趴在沙发背上喊我，语调黏黏糊糊的，像在撒娇。

　　我面对他的时候总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能软成怎么样。

　　厨房里还煲着粥，我就站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夏天的炎热被暴雨冲得一干二净，于是房子里只剩下温暖，是很容易让人产生“爱”和“被爱”之类错觉的氛围。
　　我一时神游，没来得及应他，他居然还摸着墙扑到我身上来了，三分疑惑七分担心地嘟嚷着：“你怎么了……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怕他摔着，连忙抱好他，低头认真回道：“是你今天晚起了……”我怕他不开心，转移话题道：“我煮了鱼片粥，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吃，你现在饿吗？”
　　他摇摇头，打了个哈欠，“那我去洗把脸清醒一下。”他说。
　　我盯着他干燥的唇，心里想的话不经大脑就说出来了：“……你想吃水果吗？”

　　他好像被吓到了，睁大眼睛看看我。“想是想……”他愣愣的，转头看看窗外的狂风暴雨，“你要出门买水果吗？”
　　“你想要我就去买。”
　　“……雨太大了。”他犹犹豫豫地说，“要不等一等吧……”
　　“反正楼下就是水果店，”我低头看着他，“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会等我的吧？”我问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不会再开口推拒。
　　他不出声地同我对视一阵，不是生气，也不是不开心的样子，看上去有点疑惑……夹杂着一点——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不舍。

　　“……我当然会等你。”他让步了，低声说，“注意安全，外面这么大雨……”

　　他在担心我。
　　我飘飘然了。

　　“我很快回来。”我重复道，在他颊边落下一吻。

　　像一个擦边的吻别。

　　20.预感

　　外面的雨下得声势浩大，比我想象中还要凶。
　　我就是撑了伞，不过走了短短一段路就被横着下的雨打得浑身湿透。
　　水果店的老板正准备关店了，看见湿漉漉的我吓得不轻，差点以为我是来抢劫的。
　　“来给爱人买水果的。”我挑苹果挑了半天，和老板解释道，怀着隐秘的炫耀心，“他想吃。”
　　老板没能与我的脑回路对接，只是不明所以地感叹一句“小伙子真是有心了”，给选好的苹果称好斤两收了钱，便忙不迭开始赶人了。

　　“天气不好，还是赶紧回家吧。”他说。

　　当然要赶紧回家。
　　他还在等着我呢。

　　21.飞

　　家里安安静静的。
　　桌上剩了的半碗粥还在散着一点微薄的热气；厨房里高压锅开了盖，鱼肉好像没处理好，香之外伴着挥之不去的隐隐腥味；阳台上的花花草草贴着纱门，妥帖放着，免去了七零八落的命运支线。

　　明明是如往常一样的家，我心中却倏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他呢？
　　我随意将滴着水的伞扔在地上，跌跌撞撞跑进房里，大力打开卧室门——

　　他窝在床上，蜷作一团，被子胡乱横过腰间，呼吸轻浅缓慢。

　　我脚步不稳，干脆坐到地上。也不顾自己手被雨水浸过，冷冰冰地要去握紧他的手。
　　——他手心满是冷汗，被我握住了，像抓了条半死不活的鱼在手里。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吹了风，我额角一跳一跳地疼。我忍着，晃晃和他交握的手，“乖宝起来了，”我低声叫他，“怎么粥都不喝完就要睡啊？”

　　他似乎身上不舒服，脸色差得不像话，听见我的声音也做不出及时的反应，眼睛都睁不开；我只能看见他的眼珠在眼皮下转了一下，带着纤长的睫毛一颤。
　　往常看见他我就安心，此时我却仍然心慌意乱，不由抖着声音叫他的名字，惶惶不安。
　　“乖宝……”我几乎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你睁开眼看看我……”

　　他没有应我。